這話說的諷刺,安家樹倒猢猻散的時候,親戚紛紛避如蛇蠍,十來年不聞不問。甭說今天被親戚眾星拱月說了些好話,就是給實在好處,安易心裏也不會高興。

    穆青這種事見得多了,聽她吐槽了好一陣兒,就笑著把安易拉到床上陪自己躺著,拍拍她的背,勸道,“誰家親戚沒幾個極品,你覺得都跟我似的孤家寡人的就好了?阿越家世不錯吧?家裏極品一堆一堆的,他不照樣該怎麽打交道就怎麽打交道?你呢,也別鑽牛角尖,親戚這東西,用的好了也是助力,平時給些小恩小惠,以後弄不好就能靠這些人幫大忙。”

    聽她不屑的戚一聲,穆青低頭咬了下她的鼻尖,一本正經的說,“你別不相信,也別小看人,就算是粒老鼠屎,你放對了地方,那也是種地的肥料。所以別得罪他們,現在他們都巴結你,你就繼續端著,一點兒蠅頭小利就能讓他們對你感恩戴德,輕鬆又不費事。人脈這東西,不要嫌多,也不要嫌雜,放在那兒,總有他們發光發熱的時候。”

    “這也算人脈?”安易覺得表示不能理解,“他們那個樣,你沒事的時候還好,隻要一出事比誰都躲的快,還給蠅頭小利?憑什麽啊!”

    “你看,所以你隻能幹點兒文活兒,畫畫圖紙什麽的,讓你混|社會做生意,你肯定得抓瞎。交情是處出來的,你不先付出,別人憑什麽為你付出?剛畢業的大學生都知道到了新單位要想和同事快速打好關係,就得送吃送喝,平時勤快,買了零食分享,發工資了請客,交情就處出來了。”

    這一點安易還真反駁不了,她雖沒有上過班,但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不過讓她和那些親戚繼續打交道,她還是不甘心。

    見她小臉兒上滿是不服氣,穆青齜牙笑了笑,“你啊,還是小孩子脾氣,平時看著挺懂事的,其實性子還是不夠圓滑。人活世上,恩怨不能太分明,又沒讓你對他們諂媚,隻是在他們對你諂媚的時候,你隨手賞點兒東西就成。你想想,以前他們怎麽對你們的,高高在上,臉不是臉,現在這些人都對你巴結討好,跟狗似的搖尾乞憐,感覺不是很爽嗎?”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但穆青這麽一說,還真是挺爽的。

    翻個身麵朝他,安易問,“你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啊?”她當然不會以為他是真的把她那些親戚放在眼裏。

    穆青哼哼,在她臉上擰了一把,“才知道啊,我也不要求別的,你把我剛才說的想明白了,也算我沒白浪費口水。”以前沒想過要教她什麽

    ,最近卻總希望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訴她,讓她不至於傻乎乎的什麽都不懂。

    安易不知道說什麽好,摟著他的脖子悶悶的不吭聲,穆青拍拍她的背,“怎麽不說話了?”過了會兒才察覺到脖子裏的水漬,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來,啞然失笑,“好好的,怎麽哭了?”

    “不興讓人感動感動啊。”她哽咽著嘟噥,眼裏淚光閃閃。美人,就算哭的時候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穆青有些心疼,他現在就一隻手能動,捧不住臉,隻能單手幫她擦眼淚,擦著她還哭著,讓他哭笑不得,“多大點兒事啊,有什麽好感動的,這就感動了,以前我為你做那麽多也沒見你掉豆子啊!”

    安易悶悶的說,“那不一樣。”

    他問,“有什麽不一樣?”

    她卻搖頭不說了,蹭開他的手,重新趴迴他的懷裏哭,像隻可憐的小貓尋求避風港。穆青歎口氣,好似拿她沒轍似的,不再追問。

    第二天項越過來,說是病房安排好了,隨時可以把老人接過來。安易就給姑姑打電話,把時間訂到了隔天。

    隔天上午,逢周六,由軍區醫院這邊派車到祁縣去接人,安易和項越跟車,呂明賀安開車跟在後麵。接人挺順利的,就是遇到了表妹趙晶神煩,她見到項越就跟狗皮膏藥似的纏人,最後還是安易惱了,安少華也覺得閨女丟人現眼,把人給罵走了。

    等到了醫院,安少華看著病房環境連連點頭,和安易小聲說,“這邊收費貴的多吧?你跟穆先生說說,其實普通病房就行,住哪不是住啊,隻要醫藥方麵沒區別就好。”

    “就讓爺爺住吧,項越幫忙安排的,沒關係。”安易安慰姑姑,“其實貴也貴不了多少,爺爺不是有醫保嘛,可以報銷一部分的。”又說,“穆青就住樓上病房,姑姑,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穆先生真住院了?!”

    安易:“……您不會真信趙晶的話吧?”

    安少華有點兒尷尬,訕訕的說,“我怕你多想,一直就沒敢細問,怕你要強愛麵子。”

    所以還是覺得她是個被穆青不待見的可憐蟲……-_-||……怎麽想的,穆青要不待見她,會讓保鏢跟著嘛,會想著把爺爺接到好醫院嗎?!

    安易也是醉了,不過看姑姑這麽尷尬,她也不好多說什麽。等把爺爺安置好,和護工交待了一番,這才帶著姑姑上樓去看穆青。

    穆青這會兒正在和項越說話,見安易帶著安

    少華來了,也沒說什麽,就是點個頭,安少華說什麽,簡潔的迴幾個字兒而已。不過這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之前他基本都不搭理人的。連安少華自己都有點兒‘受寵若驚‘,原本還擔心侄女的處境,現在看來真是自己瞎|操心。

    下午,安易帶著姑姑到自己住的地方看看。中州花園的獨立小洋樓實在漂亮,安少華進屋的時候,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敢隨便亂碰東西。不過一直懸著的心也落到了實處,知道侄女過的不錯,感情似乎也很穩定,穆先生確實有錢,單是房子肯定就已價值不菲。

    “既然已經訂婚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接過安易遞來的茶水,安少華問道。

    之前安易和穆青訂婚沒有請姑姑,結婚的時候卻是不能不請的。結婚畢竟和訂婚不一樣,是人生大事。

    “要等他傷恢複好了才行,應該會在年底。”

    “年底?那也沒多久了,迴去我就開始給你套被子。”這是祁縣的風俗,女方嫁女兒,家裏長輩會親手套幾床喜被作為陪嫁。

    安易知道這是姑姑的心意,也不推辭。安少華抬手摸摸侄女的頭,柔聲說,“我沒本事,幫不了你什麽,以後都得靠你自己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晶晶,放心吧,你結婚的時候我不帶她來,這丫頭在外麵學壞了,不知道惹了什麽事,也不願意出去打工了。我管不住她,你姑父也管不了,我們就當家裏養個閑人了。”

    安少華沒有留在禹淩過夜,當天就迴了祁縣,安易讓賀安開車幫忙送的。

    到七月的時候,穆青腿上胳膊上的石膏終於拆掉了。曆經兩個多月,小腿還有胳膊都給捂白了不少。主治大夫說他恢複的快,有些人要三個月才能拆掉。之前穆青就吵著要出院,安易一直沒讓,覺得在醫院省事還安心,有什麽情況就近能找到大夫。現在石膏拆了,但其實還是不能下床走路,要先進行一段時間的非負重下的鍛煉,這個是在床上進行的,項越又找中醫朋友開了些活血消腫的中草藥熏洗。

    直到七月底八月初,穆青才徹底康複了,腿腳手臂恢複的都很好,沒有什麽後遺症。到了這個時候,穆青才得以出院,如果不是安易一直‘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哪兒用在醫院費那麽多功夫!

    迴到久違的家,穆青看什麽都順眼。雖然家裏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住人,但每周不是項越就是安易,會迴來喂喂魚,順便找來物業的家政人員過來幫忙大掃除,所以家裏挺幹淨的。

    一樓有客房,

    穆青就讓四個保鏢住在了一樓,項越下午的時候把布丁送了迴來。安易已經好一陣沒有見它,乍一見差點兒不認識,“怎麽長這麽大了?!胖了好多啊!”

    好在布丁還認得主人,尾巴搖的特別快的蹭著安易的褲腿轉圈。安易蹲下來抱著愛狗,項越一臉的無辜,他解釋說,“我也沒怎麽喂它,平時就是狗糧牛奶,有時喂點兒肉什麽的。”

    “怎麽還喂肉呢!”安易無語了。

    “不是天天喂,隻是偶爾喂一次。”

    穆青在一旁嗤笑,有點兒幸災樂禍,“虧你還是醫生,人胖了都不健康,又何況是狗!這胖東西,什麽也甭幹了,趕緊減肥吧!每天就喂一頓,天天帶出去跑步!”

    安易還沒說什麽,項越先舍不得了,“一天一頓哪兒成啊,減肥得循序漸進。”他彎腰拍拍布丁的腦袋,“少吃多餐多運動,慢慢就瘦了,金毛主要是毛多才看著胖,其實沒那麽胖。”

    “項越,你在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先看看它肚子的膘。”穆青沒好氣。

    安易也覺得好笑,沒想到項越對狗這麽寵,他說的偶爾喂一次肉,估計水分不小,應該不是偶爾,是經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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