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聽完穆青的轉述,無語了好半天,然後才吐槽說,“他想讓你幫他照顧老婆孩子就這麽對你啊?這人腦子有病啊?還有,那個什麽魏明差點兒強了他老婆,他還這麽死心塌地,其實他倆才是真愛吧?你確定這人不是精神病?”

    也不怪她會這麽想,實在是錢衝的所作所為真的相當匪夷所思,讓人理解不能,反正在正常人看來,不會有人推崇他的做法,看上去這人好像特重情,特無畏,其實他媽一點兒底線都沒有啊!

    穆青微微苦笑,“他腦子很正常,我之前和你說了,錢衝是個死心眼,他覺得我害了魏明進去,就應該做點兒什麽給魏明出氣,但又想我幫他照顧老婆孩子,所以才想出這一招,算是給我點兒教訓。再說他說的也對,西北的事是我考慮不周了,他能想起我,其他人或許也可以,我沒有想好結果就貿然出手,受這個傷也算是讓我長記性了。”

    “那也沒有這樣讓人長記性的!”安易嘟囔,“憑什麽要幫他照顧老婆孩子啊,他不是和那個魏明是真愛嗎,找魏明啊!而且他說幫你掃了尾巴就幫你掃了啊,口說無憑,萬一騙你呢?”

    穆青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子,“這件事我當然會讓人去調查確認,不過他想要‘托孤‘應該沒必要說這個謊。”

    安易還是覺得不爽快,撇嘴說,“就算真的幫你掃了尾巴,他能百分百肯定把尾巴掃幹淨了?有漏網之魚怎麽辦?而且都過去這麽多天了,要知道的人估計也早知道了。”

    穆青覺得安易真是好玩兒,頭一迴見她對人這麽斤斤計較,當然,最重要的是,她這樣完全是為了他。如此一想,聲音越發的柔和,“混這行的,衷心的人不多,把那些大佬還有心腹抓進去,弄不好還會有不少人拍手稱快,趁機取而代之。現在可不像以前,講義氣重規矩。至於那些進去的人,這輩子能出來的可能性太低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再讓人排查一遍。”

    隔天周五,項越早上來了迴醫院,送了早餐過來,就去了金博坐鎮。

    穆青車禍住院的事根本瞞不住,金博的員工都知道了,這兩天有什麽需要老板做決策的都是打電話詢問,昨天下午還開了個視頻會議。現在項越去了公司,他就能輕鬆些,不用擔心出什麽亂子。

    下午周建周旭過來探病,買了些水果吃的送了過來,也沒多待,說了會兒話,不到一個小時就走了,說是晚上還有應酬。等人離開,安易問,“我怎麽覺得三哥這麽不高興呢?”

    “宋釗的案子下周開庭。”穆青仿似洞若觀火,“阿建這些日子應該都在跑這個事,他不敢開口跟我提,又實在找不到人幫忙,隻能在我麵前擺擺樣子,看能不能讓我心軟幫幫他。”

    提起宋釗,安易就頭疼,拖了這麽久,一波三折的,如果不是中間穆青給了宋家機會,案子早走程序了。現在宋家人自作自受,自討苦吃怪得了誰!

    “項越不是已經幫他疏通了嘛,說是會會往輕了判。”她有些厭惡的蹙眉,“這事兒你別管了,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做的太多,小心惹上一身騷。”

    穆青伸手摟過她的小細腰,“我心裏有數。”

    “戚,還有數呢!昨天你見那個錢衝前也說心裏有數啊,轉臉就把人放了,現在又說有數……嘖嘖,穆青,我剛發現,你其實是典型的口硬心軟吧?刀子嘴豆腐心!”

    穆青啞然失笑,在她腰線上撫了撫,耐心的解釋說,“錢衝是將死之人,我和個快死的人計較沒什麽意思,而且就像他說的,當年謝輝一念之間,如果不是他求了魏明,我可能也沒辦法活著離開西北,其實真要算下來,我也說不好我們倆誰欠了誰,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細究已經沒有意義了。至於宋釗的事,我不會再管了,就算阿建心裏埋怨我也好,我不可能為了個不相幹的人一而再的自打嘴巴。”

    安易脫掉鞋爬到床上,和他膩到一起躺著,想了下,好奇的問,“照你說的,項越身家背景很牛啊,三哥怎麽不直接找項越呢?反而要纏著你不放。”她覺得項越比起穆青要好說話多了,那是個溫柔的人。

    穆青沒有立刻迴答,而是怔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麽,迴神時見她安安靜靜的忽閃著大眼瞧著自己,似在耐心的等待。眼神柔和了些,拇指在她臉頰上劃過,輕聲說,“是邵勳,”他似有些悵然,“那家夥個很矯情的人,他覺得既然是好朋友,就不該過多的看重朋友的身份背景,結拜的時候還特意聲明,就算需要幫助,也不許提超過項越自身條件之外的要求。阿越本職是個醫生,所以一般除了看病住院,不能拿別的事為難他。”

    “很幼稚是不是?”見她搖頭,他笑笑,“當初我和阿建就覺得他幼稚,又蠢又傻,明明項越這麽好的人脈不知道利用,偏偏為了個麵子舍近求遠,直線可以達成的目標卻要走迂迴的曲線,自討苦吃。”穆青頓了頓,迴想起那時的情形,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不過我和阿建畢竟是通過他才認識的阿越,那時候我也好麵子,邵勳當著大家的麵把話大咧咧講了

    出來,我要是反對,倒顯得我是為了阿越的身家背景才和他打交道似的,心裏雖然氣,最後也沒好意思反對。”

    “邵勳死後,發生了一些事,我幫了阿越一些忙,他漸漸和我關係更好,和阿建的關係反倒一般。這些年阿建不是沒想找過他幫忙,不過阿越一般都會拒絕,宋釗的事,阿建之前也找過阿越,阿越因為有了我的示意,才願意出麵幫忙周旋,但也把話說在了前頭,隻能盡量輕判,要想無罪釋放,難。宋家人當然不想宋釗入獄,進去了,留了案底,有了前科,這輩子的前途基本算是毀了。”

    安易聽罷,總算明白過來,邵勳的形象在她的頭腦中仿似鮮活了些,不再是之前的蒼白無感。但談論去世的人,總是讓人傷感,安易轉開了話題,小聲嘀咕,“其實就算宋釗不進去,估計也沒什麽前途吧?”

    穆青笑,“那誰知道。”

    周六上午,張思寧和衛錦煊帶著衛懿和衛瑾過來探病,安易和張思寧就帶著兩個孩子去了書房玩兒,留下兩個男人說話。

    “這裏的病房環境真不錯,”張思寧讓衛懿和衛瑾對著筆記本看動畫片,她和安易在一塊兒聊天,“是那個項醫生幫忙安排的?”她和項越打交道不多,和項越父母、哥哥姐姐相對熟識些,隻記得是個很俊秀的人。

    安易嗯了一聲,卻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事關項越,不是她自己的私事。張思寧也就是隨便問問,她問起外麵的呂明四人,這個倒是沒什麽忌諱,安易就說,“項越有個朋友開了家保全公司,外麵四個都是剛退伍沒多久的特種兵,你知道穆青這次出事把人嚇的不輕,所以就專門找了保鏢,圖安心。”

    “退伍特種兵?”張思寧有些興趣,“是哪個保全公司?”

    “麒麟,”安易迴答說,“老板叫沈南。”

    “噢,你說的是他啊,”張思寧笑了,“沈南我認識,是不是吃的胖胖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縫,還特別喜歡坑人錢?”

    安易額了一聲,很肯定的頷首,“是他。”

    張思寧就說,“前些年herman身邊也不安穩,衛懿跟小小年紀又不大,我很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全,那時候就專門請了保鏢,找的就是這個沈南。他可是個人才,我聽說他家裏有軍部背景,這兩年我們雖然不需要保鏢了,不過也算是朋友。”

    結合這幾天的自身感受,安易忍不住說道,“學姐,我覺得你應該和衛先生商量一下,還是繼續請保鏢吧,穆青出事

    以後,我就有點草木皆兵了,特別沒有安全感。衛先生家大業大的,小孩子更要謹慎,還有你,也該慎重,小心駛得萬年船,這話沒錯的,有些人瘋起來正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

    就像錢衝的所作所為,說實話,她到現在都覺得理解不能。

    張思寧看著學妹憂心忡忡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其實你不提,我也有這個打算,前兩天我看新聞,廣東那邊就有個富商的兒子被綁架,後來被綁匪撕票了,看過之後我也心緒不寧,herman已經和沈南打過招唿,明天會領人過來讓我們挑。”

    原來學姐已經未雨綢繆,安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有點兒多此一舉。張思寧卻覺得學妹赤城之心,兩人又聊了些工作室的經營,安易把這兩天新畫的設計稿拿過來交給學姐,張思寧看過,指著一張設計稿說,“這張好漂亮啊,蘇繡……嗯,牡丹是不是太雍容了?你覺得迎春花怎麽樣?”

    安易看過來,是她畫的現代版的改良旗袍,上麵用盤扣,透著古意,下麵是帶著點兒褶的及膝裙,算是中西合璧,是她這次作品裏最滿意的。

    “迎春花的話好像有點兒不太搭,”安易想了想,“這樣吧,藍色用牡丹,適合年紀大些的貴婦,粉色用櫻花,俏皮可愛。”

    張思寧笑,“到底是你專業。對了,離決賽沒多久了,王師傅和孫師傅手藝雖然不錯,不過你也不能把參賽的衣服都交給她們自己卻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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