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前幾天被打破頭的事他就鬱悶,周旭摘了帽子讓她看自己的額角,哀怨的說,“瞅見沒,縫了五針,肯定會留疤。”

    安易見他頭上還纏著繃帶,想著難怪進屋了還戴著帽子,她想起林珂那天的說,就調侃他,“我聽林珂說那天拉你都拉不動,非要往前麵湊,才會運氣不好被人推著碰到桌角。”

    周旭苦笑一聲,歎氣一說,“我不往前湊也不行啊,我哥在前邊和人推搡,他要護著我嫂子,我嫂子又護著宋釗,我總不能丟下他們自己在一旁看熱鬧吧。”又說,“其實我這還算輕的了,你沒見小薛,小薛是我哥助理,他被人揍的才慘,門牙丟掉一顆。”

    安易剛想安慰好友兩句,褲兜裏的手機響了,是陳妍打的電話,她在那頭問,“親愛的,你在幹嘛呢?”安易看了眼周旭,說,“我和周旭在一塊兒,你呢,幹嘛呢?”

    “你和周旭在一塊兒?唉,真好,我也想迴禹淩了,不想在家待了。”

    聽出她話裏有話,安易問,“你怎麽了妍妍,出什麽事了嗎?”見周旭要過來偷聽,瞪了他一眼,等他蹭蹭鼻子,跑去把籠子裏的布丁放了出來,她就站起來,去了餐廳接電話。

    陳妍說,“也沒什麽事,就是和我媽吵了一架。”也不用安易追問,她徑直往下說,“我二姨前段時間要給我介紹對象,條件很不錯,家裏挺有錢的,不過我和謝東林剛分了,想把之前的感情沉澱一段時間,不想這麽快再談情說愛,就給拒了。為這事兒我媽嘮叨我好久了,今天又嘮叨,我受不了,就跟她吵起來了,這會兒在小區花園裏吹風呢!”

    她有些鬱鬱,過了年自己才24,又不是34,她還很年輕,可周圍的親朋卻好像把她當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張口閉口就是介紹對象還有結婚。陳妍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怪圈裏,像一張無形的網,把她攏在這個圈子裏,出不去逃不出,壓抑極了。

    涉及到母女問題,安易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勸她,“阿姨也是關心你,你瞧瞧我,就算想讓長輩嘮叨嘮叨,也沒有人啊,你很幸福啦。看開點,也別說什麽不想在家待的話了,你工作那麽好,丟了多可惜。”

    “可我就是覺得煩,”陳妍突然哭了起來,“安易,我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和謝東林分手我一點兒都不後悔,可我也是人,我對他是用了感情的,突然分了,也會受到傷害,我想沉澱一下冷靜一下有什麽錯,為什麽他們都要逼我?!”

    她哭的傷心,安易不知

    道該怎麽安慰,隻能安靜的聽著她哭。周旭抱著布丁過來,點點她的肩,用口型問,“怎麽啦?”

    “哭了。”她捂著話筒小聲迴了倆字兒。

    周旭皺眉,搶過安易的電話大咧咧的對著話筒喊了聲,“陳妍,”又說,“你丫的平時不是挺牛的嘛,大過年的有什麽事兒想不開啊,跟哥說說,哥哥幫你答疑解惑,要是有人欺負你,你一句話,哥們兒現在就去天津給你出氣!”

    安易不知道陳妍在電話裏說了什麽,周旭笑罵說,“滾你丫的,我和林珂的事兒你甭管,追不上就追不上,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又不是非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等等等……見他倆似乎聊的不錯,安易放下心,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去了廚房,中午周旭和周建肯定是要留下吃飯的。

    她在廚房做飯,過了會兒,周旭進來了,湊過來說,“打算做什麽好吃的呢,我早上可沒吃飯,你得多做點兒。”

    安易翻了個白眼,把蒸鍋的蓋子蓋上,問他,“妍妍沒事了吧?”

    “能有什麽事啊,她就是吃飽了撐的,那話怎麽說來著,為賦新詩強說愁,你說她今年也不小了,怎麽還這麽傻乎乎的,說她玻璃心都是誇她了,還當自己是未成年呢!”

    安易拍他一下,“你留點兒口德吧!”

    中午飯做好的時候,穆青和周建才從樓下下來。安易注意到周建的眼眶是紅的,特別明顯,應該是哭了。不過他整個人好像一掃之前的頹唐和小心翼翼,這會兒又有點兒像以前她剛認識他時那樣從容了,看著似乎想通了什麽事,放下了什麽包袱似的,整個人都顯得很輕鬆。

    不止安易注意到了這個,周旭也注意到了,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向周建,周建沒好氣的在表弟背上拍了一下,“看什麽看,沒看人哭過啊!走吧,吃飯吃飯,安易這廚藝我聽阿越說很不錯,那小子來吃了兩天了,還跟我顯擺呢!”

    穆青臉上反而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他伸手摟住安易的肩,帶著她去了餐廳。餐桌上,周建吃了口糖醋排骨,伸出大拇指說,“安易,你行啊,手藝不賴,難怪平時大哥都少下館子了,見天兒的窩家裏呢。”

    安易很想說,之前就算做飯,基本也都是你大哥下廚。不過這個事兒吧,說出來影響大叔威嚴的形象,還是不要提了。

    吃過飯,周旭和周建在這裏又磨蹭了一會兒,這才告辭離開。等兩人走了,安易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和三哥在

    樓上都說什麽了?我看他心情好了很多。”

    穆青漫不經心的答,“也沒什麽,就告訴他要是還這麽糊裏糊塗的,那兄弟不用做了,省的以後為了別的事反目成仇,與其那樣,不如現在斷的幹淨。”

    “你和三哥不是十來年的情誼嗎?”她驚訝。

    他哼哼,“老婆都能離婚,兄弟做不下去也不奇怪,不給他來個狠的,真當我拿他沒轍呢!”

    ***

    初七是華信集團舉辦慈善晚宴的日子,張思寧年前就特意打電話邀請了安易和穆青。對此,安易是很感激的,學姐這樣通過她來通知穆青,顯然是為了給她張目。

    穆青當時聽了晚宴的事,臉臭了一晚上,覺得自己男人的尊嚴被挑釁了,心裏氣的不行,最後還是安易花了好半天才哄迴來的。

    晚宴的地點在上若軒,穆青停好車,難得紳士一把,先行下車繞過車頭過來幫她拉開了副駕的門。安易踩著七寸高的鞋跟從車裏下來,她小心翼翼的扶住他的手,在她踉蹌的時候,他伸手摟上了她的肩,湊到她耳邊嘲笑,“說了不讓你穿這個,非不聽。”

    安易撇嘴,“長裙就得配這種細高跟才好看。”她又有點兒緊張,“你說,我這麽穿應該合適吧?”

    知道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難免惴惴,也舍不得嚇唬她,親親她的臉頰,用低沉又平穩的聲音安撫她說,“放心,沒人比你更美。”

    兩個人相攜著在服務生的指引下進了宴會廳,安易脫掉外麵的長款風衣,露出裏麵墨綠色的單肩長裙,白皙瑩潤的肌膚在酒店的水晶燈下似鍍上了一層光,特別好看。

    穆青看得有點兒口幹,在家的時候第一次她換給他看,他就沒忍住把她給辦了一迴,這會兒又有點兒想了。這小丫頭平時穿的跟假小子似的,頭一迴見她穿裙子,沒想到會這麽好看。上了淡妝,就跟妖|精似的,透著股勾魂攝魄的美。

    瞅見不停的有男人的視線往她身上瞄,穆青有點兒不爽,伸手把她抱進懷裏,一副護食的樣子,像是在宣誓主權似的,狹長的眸子狠狠的環顧四周,把那些不安分的目光都給逼視迴去。

    “安易!”

    “學姐!”

    張思寧遠遠就看到了學妹,她走過來給了安易一個擁抱,扶著她的肩說,“你今晚好漂亮啊,這件裙子是你自己做的嗎?”

    安易在學姐麵前有點兒羞澀,靦腆的點頭說是,又小聲和她

    說,“我第一次穿禮服,有點兒不習慣,鞋跟也太高了,剛才走路好幾次都差點兒摔倒,要靠穆青扶著我才行。”

    張思寧的視線就這麽自然而然落在了學妹身邊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上,禮貌的笑了笑,主動伸出手,“穆先生,你好,又見麵了。”

    穆青即使再不喜女人,這個時候也得伸出手,一個是對方身份他得罪不起,一個是看在安易的麵子上。

    “你好,衛太太。”

    他們正在簡單寒暄,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喊,“思寧。”

    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向著聲源望去,一個男人,英俊又高貴,一身黑色禮服,拄著手杖,風度翩翩的走了過來。他就像一個發光體,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主動為他讓出道路,每個他路過的人,都會有禮又尊敬的喊他:衛先生。

    “herman!”張思寧就像一隻小鳥,歡快的迎了過去,挽上他沒有拄手杖的右手,“你看,安易來了,你有一年多沒見她了吧?”

    衛錦煊對著妻子笑眯眯的小臉,給了她一個寵溺的笑,走過來,先看向安易,語態柔和的說,“好久不見,安易。”

    安易麵對衛錦煊有點兒拘謹,“衛先生,好久不見。”她對衛先生,天生覺得畏懼,她覺得這個人很強大,雖然衛先生總是彬彬有禮,對她態度也挺好的,不過還是讓她敬畏。這是弱者麵對強者時產生的臣服心理,反正她覺得相比起來,還是穆青更接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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