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和那個奇怪的黑衣男一樣也處於半變異的狀態,手腳和身體部分都覆蓋了蟲族的鱗甲。


    不過斯卡絕不會變得像是這人一樣扭曲,因為他懂得如何控製自己身上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甚至每一個細胞的變異程度。他能夠隨心所欲地,讓自己需要的部分變成類似蟲族那樣的細胞組織,不需要的則保持在人類的樣子。


    這樣做能夠最大限度的節約自己的能量消耗,長時間維持在蟲族的模樣可是非常消耗體能的,而且如果變異的時間太久,斯卡很有可能就變不迴去了。


    眼前這個黑衣男人就是變不迴來的最佳典範,斯卡知道這家夥最後會轉變為完全的蟲族。


    但因為體內混雜著人類基因的原因,即使化身為蟲族,他也是不完整的,扭曲的,模樣看起來非常怪異而瘮人。


    這男人並不是魔偶,因為脖子上沒有魔偶專有的數字標識,他可能是這艘貨船裏的某些不法分子通過某些可怕的實驗而製造出來的半成品、瑕疵品,當做一次性消耗的物品來使用的“物品”。


    他被授予命令來阻擋萊爾和斯卡的腳步,他做到了,然而這隻是一時間的。


    斯卡畢竟是個非常完美的魔偶,是現今的聯盟製造出來的最優秀的魔偶,比起這種瑕疵品要好太多了,即使他一開始處於下風,也不過是因為這個黑衣男加快了自己攻擊頻率,而導致斯卡看起來仿佛招架不住一樣。


    但其實,斯卡在招架對方攻勢的同時,也在摸索對方的攻擊套路,摸清敵人的弱點,招式,還有偶爾露出來的空隙。


    然後,當斯卡覺得差不多時,他就可以給予對手一次尖銳而令人難以置信的反擊。


    所以那可憐的黑衣男人很快就躺倒在了地上,斯卡一爪子斬下他的手臂,並且在他肩膀至胸腹位置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傷口,緊接著就有血液噴湧而出,這男人的血液似乎也是人類和蟲族的混合體,是那種黑色中帶一點深紅的顏色。


    被斯卡重創的男人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更多的血液從他的身體裏流淌著湧出來,死亡似乎近在咫尺,死神已經向張開了手臂。


    但事到如今,那男人卻仿佛對死亡沒有太多感覺,他那張扭曲的臉是很麻木的,當旁邊的萊爾意識到戰鬥已經結束並走過來時,那男人趴在地上抬起頭,看了看萊爾。


    那張猙獰扭曲的臉上明明沒有太多表情,但萊爾卻覺得,這男人分明表現出了那種尖銳而連綿不斷的痛苦。


    同時,他向萊爾伸出了唯一完好的手臂,他的聲音嘶啞而難聽,他用這聲音對萊爾斷斷續續地說:“求你……”


    “……殺了我。”


    這句話令萊爾忽然瞪大了眼睛。


    萊爾捂住胸口,並往後退了半步,他退縮了,並非是感到害怕或恐懼,也不是惡心或嫌棄,萊爾隻是那瞬間覺得有些心悸,為這個陌生男人的命運,而感到心悸。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樣的折磨?才會讓人把死亡,當成唯一的救贖。


    萊爾已經想不到了,他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亂了節奏的唿吸,他扭頭看了旁邊的斯卡一眼,斯卡同時也在看著萊爾。


    斯卡一見到萊爾的視線,不等萊爾開口命令,他就主動一爪子下去,把那人的頭顱給撕裂了。


    腦漿混合著血液又流淌了一地,迎麵而來的血腥味讓萊爾覺得反胃,萊爾別開腦袋不去看了,他快步往前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後麵的斯卡把那可憐男人弄死之後,自己跟了上來,渾身上下還帶著血腥味。


    萊爾把腳步放慢,讓斯卡跟著走在他身邊,萊爾低著頭,不斷迴想剛才那男人猙獰可怕的模樣,於是萊爾揪心地望著斯卡,用那種略帶沙啞的聲音,問斯卡道:“你會不會變得跟他一樣?”


    斯卡沒有迴答,但他用行動說明了一切,他走過來,摸著萊爾的臉頰,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輕輕地那種親,溫柔地讓人心裏都蕩漾了起來。


    盡管親過之後,萊爾的臉頰上就留下了不少斯卡爪子上的血跡,不過斯卡很懂是非,並未用沾染了之前那個變異男人血液的爪子去摸萊爾,而是用另外一隻爪子。


    被親過的萊爾心裏有些柔軟,臉頰上也微微泛起紅,心知這是斯卡在安慰自己,萊爾卻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時喜悅又有些苦澀的心情。


    萊爾猜想,剛才這個因為變異而扭曲得不成人樣的男人,估計是這艘飛船裏麵的某些人,故意派出來妄圖阻擋萊爾與斯卡的腳步……當然也有可能是來試探萊爾等人實力的。


    但不管那些人怎麽想怎麽做,這個可憐的變異體都不過是派出來送死的炮灰,所以接下來,萊爾能夠預想,飛船上的這批不明人士,一定還有其他動作。


    所以萊爾就決定和斯卡就繼續往前走,果不其然,沒等他們走出多遠的距離,萊爾發現前麵的岔路口突然又冒過來了一批人。


    這批人當中,領頭的家夥,是個穿著白大褂,戴手套,栗色短發,模樣看起來略顯得蒼老,卻一臉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


    “你們好。”中年男人等萊爾和斯卡走近了之後,用那種像是和別人扯家常的輕鬆語氣向萊爾打招唿,他笑眯眯地看著萊爾,他的笑容說實話不怎麽好看,給萊爾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剛才真是一場驚人的戰鬥。”那中年男人首先讚歎地看了一眼斯卡,隨後又對萊爾說道,“一天之內居然有兩個傀儡師送上門來,你們難不成是聯盟軍那邊派來的嗎?”


    這句話很有深意,不過也透露出不少訊息,起碼萊爾能夠知道這些人和聯盟軍並不是一夥的,但這一點光是看也能夠看出來,如果這些人是聯盟的人,一艘普通中型貨船的排場就太小了,至少也應該有隨同護送的戰鬥飛船和機甲才對。


    既然他們不是聯盟軍的人,那麽萊爾隻能猜想他們是其他勢力了。


    萊爾以前蹲在霍克家族裏倒也不是一無所知,雖然他沒有辦法隨便的外出,但在家族裏,卻可以探聽到許多關於聯盟內部的消息。


    聯盟中幾乎已經被雷因獨霸大權,但並不等於就沒有反對勢力的存在,對於某些不成氣候的勢力,雷因一向采取放任的姿態,但有那麽一批勢力,也讓雷因一直惦記在心,掘地三尺也想將其揪出來殲滅掉。


    萊爾並不了解那個被自己父親所惦記的勢力,不過這不妨礙他對此有所猜想。


    所以萊爾對那個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開口了,詢問道:“你們是誰?”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來問你們嗎?”那中年男人咪咪笑著繼續道:“你們闖進了我的飛船,破壞了我的貨物,襲擊了我的員工,還讓外麵那些蟲族肆無忌憚地爬進來虐殺我的下屬,這真是太糟糕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我覺得這些損失有必要由你來賠償,你覺得呢?”


    “賠償?我可不覺得在這種荒涼的星球上進行這種人體實驗的家夥,我有賠償他的必要。”萊爾皺著眉頭迴答,心裏頭轉悠過很多思緒。


    “我看出來了,你們應該不是聯盟軍的人。”那邊的中年男人突然轉口了,“既然不是聯盟軍的人,那麽就有商談的餘地。”


    中年男人繼續眯著眼睛對萊爾笑:“我的名字叫菲斯特,不知道我們是否有可以離開這裏私底下談談?”


    萊爾冷漠的說道:“我想沒有那種必要,我來這裏隻是想找迴我的同伴……我希望你們不要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菲斯特道:“你是說另外一個傀儡師嗎?噢,他好得很,簡直把我的飛船當成他自家的地盤。但是他動了我的貨物,在確認我的貨物安全之前,我覺得我應該把他扣留在那兒。”


    萊爾就笑了,“恐怕你們是抓不住他,所以隻能把他堵在那兒吧?這算哪門子扣留?不要惹人發笑了,我建議你們別繼續站在這裏擋我的路,外麵的蟲族可是很兇猛的,難道你們不應該去想辦法阻擋它們的腳步嗎?”


    菲斯特沒有辦法繼續對著萊爾和顏悅色了,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讓他那張看起來有點蒼老的臉顯得更加蒼老,他說:“讓那些蟲子進來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不如這樣吧,你去幫我們擋住那些蟲子,而我事後會讓你們安然無恙的離開,而且還會附送一些好處和條件,隻要你們開口,同時是我能夠做到的條件。”


    菲斯特這番話的意思明顯是想和萊爾合作的,或者說就是把萊爾當槍使,讓萊爾幫他去剿滅那些蟲子,而他開出一堆莫須有的“好處”。


    萊爾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他,嗤笑道:“誰知道你那所謂的‘好處’是真是假?如果沒有真正的獎勵擺在我麵前,我可是什麽都不會去做的。”


    “而且,我何必要費那麽大勁幫助你呢?我大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貨倉帶走我的同伴,再大搖大擺的出來,離你們和外麵那些蟲子遠一點,然後看你們和蟲子相互熱火朝天地廝殺,這不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嗎?”


    萊爾說起這番話來顯得異常冷酷無情,他抿著嘴角,淡然的表情把他眉間的溫柔消磨殆盡,尤其是他臉頰被斯卡抹上去的一些鮮血,更是加重了這種殘酷的錯覺。


    但此時此刻的萊爾並不知道,他與人談判時這種冷酷的神情,和他父親雷因……像極了。


    菲斯特不笑了:“你以為你做得到嗎?”


    萊爾就冷笑起來:“為什麽我做不到?你難道能阻擋我嗎?用剛才那種‘怪物’?”


    萊爾一副明顯的油鹽不進的模樣,於是,菲斯特開始威脅萊爾了,他說:“年輕人,太過自負不是一件好事情,遇事留一條後路更是世間常理。你說得對,我這艘飛船上確實沒有人可以阻擋你的去路,你身邊的魔偶可以幫助你做到一切,魔偶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最強悍的存在……但有一件事情我想我應該讓你知道——我在這艘飛船上裝了反物質炸彈。”


    菲斯特的這句話在霎時間讓萊爾的心髒都漏了一個節拍,他唿吸一滯,情不自禁眯起了眼睛,並且目不轉睛地看著菲斯特。


    “我可沒有騙你。”菲斯特看出了萊爾有瞬間的慌亂,他便得意起來,似笑非笑仿佛勝券在握,他衝萊爾勾起了嘴角的弧度,“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你應該知道,什麽事情可以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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