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中午,陸雲就早早離開了報館。


    剛漲了工資就曠工早退,這可不是一位好員工。


    陸雲是為了去聖瑪利亞女校等陳輕歌放學,下午約露蘭春出來還需要陳輕歌出麵。


    臨近十一點,聖瑪利亞女校門口。


    有幾個黃包車夫聚在門口閑聊,校門口也沒有地方能坐下來納涼,所以大家隻能在太陽底下幹曬著。


    有一個車夫年齡稍大,旁邊幾個車夫都聽他誇誇其談。


    老車夫拿汗巾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把汗在巾往肩上一甩說道:“你們不要認為拉黃包車沒出息,隻要好好幹,也能混出名堂來。”


    眾人不以為然,拉黃包車還能有啥出息,一個車夫搭話道:“劉老哥,咱們拉黃包車還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還能有啥出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老車夫撇撇嘴,在地上挪動了一下屁股,大熱天的幹坐著都難受,拿起黃包車上的報紙扇著風說道:“你們知道《申報》不?”


    “這有什麽不知道的。”


    “就是,雖說咱也不識幾個大字,可每天早上拉的那些先生們,都喜歡坐上車上看報紙,看的可不正是《申報》。”


    “哎,對了。”老車夫也不再拿報紙扇風,而是指著報紙對眾人說道:“你們知道這報紙的主編之前是幹啥的不?”


    “那肯定是讀書人,肚子裏沒墨水人家史老板能讓進報館。”


    老車夫拿起報紙繼續扇風,臉上有些得意,似乎報紙的主編是他,然後說道:“我告訴你們,這新來的副主編之前也是拉黃包車的,是那胡立三的鄰居,在一個弄堂裏住著,胡立三你們都認識吧?”


    “胡老哥當然認識,您老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真當真有黃包車夫當上了這主編?”


    “我還能騙你們不成,那小子見到我也是要叫一聲叔的。”


    這個姓劉的老車夫哪裏認得陸雲,隻不過是聽胡立三提起,自己把這事兒拿來吹牛皮罷了。


    “您老快給我們講講這是咋迴事?”


    “就是,劉老哥快說,我給您扇風。”


    ……


    陸雲就站在旁邊,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自己還成了黃包車夫的偶像。


    在太陽底下等了五六分鍾,終於見女生陸續出來,不是紮著馬尾,就是梳著兩個麻花辮,或者留著利落的齊耳短發,青春靚麗。


    車夫們也不再吹牛閑聊,紛紛起來招攬生意。為了幾毛錢生意,太陽再毒,也要在大街上跑兩圈。


    陳輕歌和徐海飛結伴而行,徐海飛一雙小眼睛很早就發現了站在校門口的陸雲,用胳膊碰了一下陳輕歌,指著遠處的陸雲說道:“你看,有人在等你。”


    陳輕歌順著徐海飛指的方向定睛一看,果然發現陸雲站在校門外往人群裏張望。


    這時陸雲也發現了陳輕歌和徐海飛兩人,陳輕歌與徐海飛出了校門,徐海飛上來就說道:“輕歌,我不打擾你倆了,先迴家了。”


    說完就一溜煙走了。


    陳輕歌嘴角含笑,踱步到陸雲身邊說道:“徐海飛就會胡說八道。”看到陸雲額頭上有不少汗珠,又問道:“你在這兒等很久了嗎?”


    “剛來一會兒。快走吧,我可不想在這裏像魚幹一樣烤著。”


    ……


    陳輕歌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說道:“你的小說明天就要連載了嗎?那我一定要多買幾份報紙,還要給蘭春姐和小冬投票。”


    陳輕歌突然停下腳步問道:“陸雲,你就不能把小說裏麵,小福子的結局寫的好一些嗎?”


    陸雲哭笑不得道:“這小說結局怎麽能隨意更改,再說小福子的結局改了怎麽引起大家的同情心,大家對上海貧困孤兒的關注也就會減弱,明天露孟的演出也就僅僅是場演出,和慈善義演也就搭不上邊了。”


    “你有把握讓黃金榮同意慈善義演嗎?要不我讓我爹捐幾萬大洋算了。”陳輕歌絲毫沒把幾萬大洋放在眼裏。


    陸雲笑道:“慈善義演不僅僅是為了讓黃老板解囊,配合我的小說,更能提高大家對貧困孤兒小乞丐的關注。”


    陳輕歌微微頷首道:“那好吧,下午我幫你把蘭春姐約出來。你可以把地點定在咖啡館,蘭春姐喜歡喝咖啡。”


    ……


    一客一盆憑大嚼,飽來隨意飲高馡。


    上海虹口,漢璧禮咖啡屋。


    這家咖啡館的店老板雖然是位英國人,但這卻是一家法式咖啡館。


    裏麵陳設也頗具法國風情,咖啡館入口處鋪設有一條紅地毯,不把皮鞋擦得鋥亮都不好意思走進來,咖啡館麵積挺大,中央還有一個小舞廳,時髦的情侶來到這裏還可以伴著留聲機翩翩起舞,留聲機播放的也都是西方流行的音樂。


    就連咖啡桌上擺設的花瓶都是從法國進口,這裏的女招待雖然不全是外國人,但也都是年輕女子。


    靠窗的一個咖啡桌,陸雲正攪拌著麵前的咖啡,心裏卻在滴血,這家店的消費也太高了。


    女招待正在前台聽著留聲機的音樂,見又有顧客上門,臉上立刻露出一個標準微笑,迎上去欠身道:“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


    來的正是露蘭春,明眸皓齒,長發在腦後高高盤起,一聲翠綠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在咖啡館環視一圈,發現陸雲正在窗邊攪拌咖啡,蔥蔥玉手一指,微笑道:“我找人。”


    說罷便走了過去。


    “陸雲,怎麽想起約我喝咖啡?”


    陸雲轉過身,見露蘭春來了,便過去幫露蘭春抽出座位,請露蘭春坐下,又讓招待上了一份咖啡。


    自己是不是也扮演了一次紳士?


    “我想讓蘭春姐幫個忙。”


    露蘭春笑道:“幫什麽忙直說就行,你還搞得這麽隆重,輕歌也不告訴我,神秘兮兮的。”


    陸雲娓娓道來,說明來意,露蘭春聽完攪拌著招待剛送來的咖啡說道:“不就是義演七天嗎,黃老板肯定會同意,你放心就好,包在我身上。”


    陸雲見露蘭春隻是拿著陶瓷小勺攪拌咖啡卻不喝,還以為是露蘭春嫌味苦,就幫露蘭春放了一個糖塊說道:“蘭春姐怎麽不喝咖啡?”


    “我一向不愛喝咖啡。”露蘭春無奈笑道。


    陸雲尷尬的收迴手,問道:“你不是愛喝咖啡嗎?”


    “你聽誰說的?”


    “輕歌。”


    露蘭春抿嘴一笑:“你又被她騙了。我唱戲可是要保護嗓子的,不能喝咖啡這種東西,再說這咖啡像咳嗽藥水一樣味苦,也不好喝。”


    好吧,又被陳輕歌擺了一道,可憐陸雲的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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