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多鍾,丁香花園,一樓客廳。


    傭人已經準備好兩份早餐,還把今天的報紙放在陳偉鴻的位置上。


    作為申報大股東,每天早上陳偉鴻都是要看完報紙再吃早飯的。


    陳家雖然大富大貴,但陳偉鴻對早餐並不講究,普通的西式早餐,麵包牛奶,外加蔬菜沙拉。


    偶爾也會是是中式早餐,不要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清淡一些就好。


    看完報紙,陳輕歌也在二樓姍姍下來,揉著雙眼坐到餐桌前,還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


    陳偉鴻很好奇看了自己女兒一眼,以往他吃完早飯,陳輕歌都還會沒下樓,一周七天有六天都會上學遲到。


    聖瑪利亞女校是不放周末的,禮拜日還要在教堂做禮拜。


    “莫非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麽這麽早就下樓吃早飯?”


    陳輕歌喝了口牛奶,大言不慚的說道:“我可是好學生,上學總不能遲到吧。”


    陳偉鴻笑笑不說話,把盤子裏的最後一片麵包吃完才開口說道:“一會我開車送你去上學吧,你昨天不是說丁香花園外麵沒有幾個黃包車嗎。”


    丁香花園外麵的海格路,以及鄰近的霞飛路,都是繁華的住宅區商業街,黃包車怎麽會少,這隻不過是陳輕歌昨天的一個借口,黃包車不少,但是沒有陸雲這個黃包車夫。


    陳輕歌嘴裏還塞著麵包,一聽陳偉鴻要開車送她去聖瑪利亞女校,來不及把麵包咽下,就鼓著嘴巴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學校就可以。”


    陳偉鴻拿自己的女兒沒辦法,說道:“喝口牛奶,把麵包咽下再說話。”


    陳偉鴻把陳輕歌送去聖瑪利亞上學,本是想讓自己女兒收收性子,好歹有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沒想到依舊是我行我素。


    陳偉鴻想著是不是把陳輕歌送到國外讀幾年書鍛煉一下,於是說道:“等你在聖瑪利亞讀完這半年,我就送你去英國讀書怎麽樣?”


    “不去!”陳輕歌立刻說道,國外哪有國內好玩。


    “我吃飽了,去上學了。”


    說完就拍拍手離開了別墅,陳偉鴻搖搖頭無奈一笑。


    陳輕歌離開丁香花園,並沒有在門口發現陸雲拉著黃包車出現,心裏有些小鬱悶,以為陸雲放了鴿子,低著頭把腳下的石子踢遠。


    轉過街頭,卻忽然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斜靠在圍牆之上,身邊還有一輛黃包車,不是陸雲還是誰?


    陳輕歌臉上由陰轉晴,本想快步跑過來,卻忽然停下腳步,背著雙手,故作矜持,慢悠悠走了過去。


    陳輕歌來到陸雲身邊,裝作不認得陸雲,出聲道:“黃包車夫,送我去聖瑪利亞女校。”


    “還是兩元錢,坐不坐?”


    “整個上海灘的黃包車夫就你最無賴!”


    陳輕歌嘴裏這樣說著,但還是坐上了全上海最無賴車夫的黃包車。


    雖然是早晨,但6月份的上海已經酷熱異常。


    陸雲拉著黃包車不疾不徐往聖瑪利亞走去,時間還來得及,並不擔心陳輕歌會遲到。


    再說遲到了,這個小妮子也不在乎。


    陳輕歌想起第一次和陸雲見麵時,陸雲講的虎妞的故事,於是說道:“陸雲,你不是說有一本書,講的是虎妞和黃包車夫的故事嗎?我找了很多書店,也問了很多同學,都沒有發現這本書。”


    你要是能發現這本書那就奇怪了。


    《駱駝祥子》是老舍先生在1936才有了這部小說的創作想法。


    老舍聽他朋友講了一個車夫的故事,一個黃包車夫被被軍隊抓去,哪知轉禍為福,乘著軍隊轉移之際牽迴來三匹駱駝。老舍想把駱駝和車夫聯係在一起寫篇小說,這便是駱駝祥子故事的原型。


    陸雲厚著臉皮說道:“那個故事是我自己想的,我準備過幾天把這個故事寫下來發表到申報上。”


    “你不是說虎妞喜歡上祥子了嗎,那最後他倆有沒有在一起?”陳輕歌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陸雲拉著黃包車來到樹蔭下,早上的太陽烤的人也是有些難受。


    “我講下這個完整的故事吧,這個故事叫做駱駝祥子。故事發生在北京,主人公就叫做祥子,不是駱駝,因為駱駝是他的外號,我們來說祥子……”


    故事講完,也快到聖瑪利亞女校。陳輕歌聽完故事,沒有找陸雲秋後算賬,因為陸雲曾經說她就是虎妞。


    她天真的以為虎妞就是一位善良的溫柔女子,沒想到卻是一個粗俗的潑辣女人。不過她雖然對待別人蠻不講理,但是對祥子卻是一片真心。


    陳輕歌沒有提虎妞,而是歎了口氣,忿忿說道:“小福子真可憐,她爹竟然那樣對待自己的女兒,簡直禽獸不如!”


    陸雲說道:“所以你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你能坐在黃包車上聽我講故事,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故事就是故事,生活中哪裏有小福子?”


    陳輕歌從小生活在丁香花園,長大後又是在貴族學校聖瑪利亞女校就讀。恐怕見過最窮的人就是自己家的傭人,小福子在她看來不過是故事中的人物。


    可是這個年代小福子的故事真的很多,陸雲想起了在望江樓外剛遇見小藝時候的樣子。


    “如果小藝沒有遇見我們,她以後會怎樣?可能她比小福子還要可憐。”


    陳輕歌聽了陸雲的話深有感觸,說道:“那你說上海像小藝這樣的孩子多不多?”


    上海的小乞丐怎麽能不多?作為通商巨阜,上海的乞丐比其他地方都要多,現在上海總人口有二百多萬,但乞丐就有近萬人之多。


    本市徐家匯街上,有斷腳乞丐,上體赤露,哀號討乞;南京路上流乞成群,仆伏街頭,饑啼號寒;四川路傍夜有棄婦,,州河邊尚有推車乞兒……


    這是民國十三年上海的情況,但民國十一年的上海又能好到哪裏去。


    陸雲停下黃包車,因為聖瑪利亞女校已經到了。


    “以後會越來越好吧。”


    陳輕歌從車上下來,對陸雲說道:“陸雲,我想幫幫他們,我不想讓上海有小福子的故事發生。”


    陸雲並不感覺陳輕歌的想法簡單可笑,雖然這種情況不是她自己能解決的。


    陸雲笑道:“你現在就應該好好讀書,以後才能來解決這種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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