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阿靜問葉昭,她的嘴唇似乎也在顫抖。

    “我說,”葉昭平靜地答道,“你所謂的‘父親’,司馬雄的血型是o型,這一點,是我受你委托,所查到的情報的一部分。”

    “這……這不可能!如果司馬雄也不是我的父親,那我究竟是……”

    “阿靜!”楊虹用顫抖的聲音叫道,“我怎麽……怎麽也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你確實是董事長的孩子啊!”

    “不……不可能……媽媽和宇文凱結婚的時間……”

    “不……並不是那樣的,你知道,董事長一直都很愛你媽媽——雖然她不願意。但是,但是……就在雄凱集團瀕臨倒閉的時候,你媽媽曾經來到宇文家,求董事長放過司馬先生……然後,然後……”楊虹不再說下去了。

    “但他親口對我說,他是o型……”

    “司馬雄曾經因車禍輸血給宇文凱,”葉昭說,“當血緣緊缺時,o型血可以給其他血型的人輸血。可能因此,宇文凱誤以為給他輸血的司馬雄跟自己血型相同,所以才認為自己也是o型血吧。”

    “可是,這胎記……”阿靜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肩膀,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道。她似乎已不再對自己的判斷感到那樣肯定了。

    “阿靜!”葉昭說,“我相信你很清楚,你隻不過是在繼續欺騙自己,強迫自己相信根本不可能是事情。一個人身上真的能長出這種形狀規則的胎記,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假如說你還想讓我相信這樣的胎記能遺傳給子女。”說著,葉昭搖了搖頭,“你仔細看看,你所謂的‘胎記’難道不是人為印上去的‘紋身’嗎?”

    “是誰……”阿靜低著頭問。

    “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一點,”葉昭語氣肯定地答道,“有動機且有機會做這件事的隻有一個人——你的母親!”

    “媽媽……”阿靜輕聲說,眼角似乎滲出淚水。

    “真正處心積慮想害死司馬雄的是宇文忠,而不是宇文凱,所以即使你母親付出了那樣的代價,卻依然沒有換取任何結果——不,說不定她原本就沒有指望能奢求宇文家放過司馬雄吧,所以——”葉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複仇計劃,原本就已經指定好了吧。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丈夫被害死,她還甘願嫁進宇文家,現在我終於明白,這也是她複仇計劃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她所願,隻是一個小小的紋身就嚇死了大仇人宇文忠——”

    “所謂的複仇計劃——”阿靜抬起頭,“就是指讓身為宇文家血脈的我自以為是司馬家的後代,因而為根本不是自己父親的人報仇,從而親手滅亡自己的家族——是這樣嗎?”

    “很遺憾,我想。”葉昭說。

    “真不愧是媽媽呢。”阿靜笑著說,白皙的臉龐上卻留下兩道淚痕。

    “阿靜——”葉昭說著,走上前去。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阿靜突然從她寬鬆的睡衣中抽出一個明亮的東西——

    “不要!——”葉昭大吼一聲,衝到了阿靜麵前。

    但是,他還是慢了一步,那個明亮的物體,已經被阿靜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在場的人剛剛還在迴味之前突如其來的真相,而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則更讓人無所適從,就在幾位反應較快的警察也打算衝過去搶救的時候。我看見了令我永生難忘的一幕。那一刻,時間的流逝居然如此之慢,慢得簡直讓人感到窒息——

    葉昭衝到窗前想要抱起阿靜,然而,阿靜用右手拉住了葉昭的衣領,並吃力地把頭靠近葉昭的耳朵,輕聲說了些什麽似的。這時,葉昭的表情驟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可就在他吃驚的一瞬間,阿靜的雙說,仿佛拚勁生命中最後的力氣一般,朝葉昭的胸口猛地一推——於是,葉昭向後倒去,阿靜也向後倒去,阿靜倒去的方向,便是拿洞開的窗口。

    在阿靜向外落下的一刹那,我再次看見了阿靜的微笑,那微笑,是我之前從來不曾在她美麗的麵龐上見到過的,不帶一絲憂愁與冷酷,完全給人以溫柔與安詳的——天使般的笑容。

    最後,葉昭倒在了地上,而阿靜則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我慌忙地跑到窗前向下望去——

    那是一幅怎樣的景象啊——

    別墅的後院,白雪茫茫。由於昨夜下的前半夜一直下著大雪,而警方又沒有去調查,所以哪裏可以說什麽痕跡都沒有,除了一片純潔的白色。唯一惹眼的物體,便是阿靜,她靜靜地仰臥在一片白雪之中,像她的名字一樣寧靜。她的胸口是鮮紅的,衣裳的粉紅的,而周遭的白雪是銀白的,於是她仿佛一朵鮮紅欲滴的花朵一般停留在這個時空裏——美妙絕倫。

    阿靜的話,即使是死,也應該美麗地死去吧——

    警察們蜂擁到樓下,但我卻覺得,阿靜是不會被救活的——

    我好不容易把眼睛從阿靜用死亡描繪的淒美畫麵上移開,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葉昭,和他身邊的孔玥琳。屋子裏隻剩下了我們三個人。“你沒事吧?說句話啊。”孔玥琳搖著葉昭,然而葉昭完全沒有反應,他隻是睜著茫然的雙眼,看著天花板。

    “葉昭。”我也叫他,怕他不是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怎麽迴事啊!醒醒!”孔玥琳正要去捏葉昭的臉。但葉昭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便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裝什麽死啊!”孔玥琳沒好氣地說。

    “還沒完。”他這麽說著。

    “什麽?”我問,“是不是阿靜最後跟你說了什麽?”

    “啊?”孔玥琳吃驚地說,“她說了什麽?”

    “跟那沒有關係,總之,還沒完!”話音未落,他便一躍而起衝了出去。

    “喂!”孔玥琳叫著,但顯然葉昭不可能答複我們,於是,我們也跟著衝下了樓。

    看見劉美鈴警官他們正站在院子裏,很多警察圍在阿靜的身體旁邊。

    “阿靜她……”我走上前問道。

    劉美鈴衝我們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葉昭……”石林海站在一旁,對我們說,“很遺憾,竟是這樣的結局。”

    “不是結局。”葉昭說著,目光緊盯著石林海。

    “這什麽意思?”石林海驚訝地看著他。

    “怎麽可能是結局?兇手還沒有落網呢!”

    “什麽?”石林海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兇手?兇手難道不是宇文靜嗎?”

    “我說的不是阿靜,是——另一個兇手!”

    “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石林海焦急地問。

    “石頭,”劉美鈴也開口了,“很顯然,之前那些事情,不可能是宇文靜一個人做的吧。”

    “啊!”石林海頓時目瞪口呆。

    “她隻是一個高中女生而已,開車、搞炸彈、搞毒藥、製作機關、把宇文雪吊在窗外,假如這一切真的都是她幹的,難道不是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嗎?你說是吧,小偵探?”

    “沒錯,”葉昭點點頭,“一定有一個不一般的人——而且多半是個男子,在背後幫助她完成複仇計劃。”

    “那麽這個人——是誰?”石林海環顧四周,宇文家的人還在那邊等候,誰都沒有離開。

    “解開密室之謎,說不定就能知道兇手是誰了。”

    “這麽說,你——”

    “舊宅的密室,怎麽想問題也隻能出自那扇帶插銷的門,”葉昭說,“而我們之前提出的幾種方案都被否定了——”“你最後提到的,用冰片的方案也不行。”

    “沒錯,但是,用鐵片之類的東西墊在插銷之間,我覺得是唯一一種可以讓插銷暫時性不能鎖上的有效方法。”

    “可是兇手如何收迴鐵片呢?不是也沒有門縫什麽的嗎?”

    “如果是在安置機關結束,離開現場後馬上收迴鐵片,看起來確實很困難,但假如不是這樣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不是這樣,你是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在離開現場後立刻收迴鐵片,那麽就解釋的通了。”

    “等等,立刻收迴和過一段時間收迴有什麽區別嗎?至少我們進入房間後,是沒有鐵片的呀。”

    “當然,如果是進入房間之後才收迴的呢?”

    這時,大家都愣住了,進入房間之後收迴鐵片,就意味著那之前插銷並沒有上鎖,而隻是懸停在了鐵片上方。直到宇文凱拉開正門,大家進入現場後,才有人收迴了鐵片,讓插銷自然落入孔中,而如果是這樣,那麽最可疑的人不就是……

    “這樣,我看見的現象也好解釋了,為什麽我會覺得我當時看見的插銷是插著的呢?那時插銷是落下的,隻不過被一塊小鐵片擋住了沒有落進去,因此看上去仍然是插著的。”

    “這樣的話——誰是兇手?”

    “首先衝進現場的人裏麵就會有兇手。”

    “第一個是你,接著是宇文兄弟,之後我們就都在屋子裏了——”

    “所以——”我瞪大了眼睛,除了葉昭和宇文凱——

    “其次,兇手的計劃跟宇文凱的出國計劃有關係,如果出國了,那麽計劃就會難以進行,應該是這樣吧。”葉昭繼續說。

    所以,是跟出國計劃有關的人對嗎?那麽除了宇文凱和阿靜——

    “最後,兇手的動機是什麽?為什麽這個人肯如此幫助阿靜完成複仇計劃?一旦宇文雪和宇文凱被殺,阿靜自殺,那麽,受益者是誰?”

    宇文家的工作人員已經被全部辭退——

    “還有,還有宇文凱死去的密室——”石林海趕緊補充。

    “什麽?那也是密室嗎?”葉昭沒有聽到過最後一件案子的相關信息,問道。

    於是,石林海向他說明了最後的密室——宇文凱的密室:反鎖的房門,桌上的鑰匙,裝過毒藥的膠囊,和開著的氣窗。

    “昨晚我們知道李管家沒有沒有宇文凱房間的備用鑰匙,那麽宇文凱真的會沒有為自己房間準備備用鑰匙嗎?如果存在著不為人知的備用鑰匙,那麽宇文凱會把它交給誰呢?他會信任誰?”

    這一刻,在葉昭的推理下,一切似乎都已經清楚了——

    警方帶走了宇文家最後一個活著的人,盡管他大聲叫嚷著說自己是無辜的——但是有哪一個兇手不是自稱無辜呢?另外,由於之前鎖定兇手隻不過是依靠葉昭的推理,因此,為了尋找真正可以作為證據的線索,警方也決定對宇文氏集團的財產狀況進行全麵清查。當然,現在的金融集團已是群龍無首,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樣囂張跋扈了。

    “案件——總算是結束了吧。”站在雪地中,孔玥琳說道。

    “是啊,可是——”我看了看眼神迷離的葉昭,“還真是——一個悲劇呢。”

    “葉昭——”孔玥琳叫著。

    “你是正確的啊。”葉昭頭也沒迴地說。

    “啊?”孔玥琳驚訝地說,“你在跟我說話嗎?”

    “是啊,你是正確的,大小姐,雖然我覺得你其實是在無理取鬧——”他轉過頭,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不過阿靜接近我們果然是別有用心的呢。”

    “啊——”孔玥琳張著嘴巴,不知該如何迴答是好。

    “可惜——”葉昭長出了一口氣,在麵前吹起一片濃濃的白霧,“我最終還是食言了——沒能保護她到最後啊。”

    “葉昭——”此時,孔玥琳似乎也難過起來。“啊——不過說起來,密室的答案,我一直以為會跟開著的氣窗有關係呢,畢竟,兩個密室裏都有那樣的氣窗——”

    “氣窗?”葉昭愣了一下。

    “不過那東西那麽小,即使開著,也沒法進入啊。”我說。

    “人確實沒法進入,不過鑰匙和鐵片其實都能通過吧。”孔玥琳笑著說,“不過反正也是我亂說的——”

    “等等!”葉昭叫了一聲,仿佛看到了什麽一樣,表情頓時變得極其可怕。

    “你怎麽了?”

    “如果——存在那樣的東西的話——”他喃喃自語著,在雪地上奔跑,突然,他似乎在沒有被警方踐踏過的白雪附近發現了什麽——而且那位置正對著別墅後身,宇文凱的房間。

    “怎麽迴事,葉昭?你——”

    “大小姐,”他從地麵上撿起一片灰色的羽毛,這片羽毛之前似乎一直靜靜躺在潔淨的白雪紙上,沒有受到任何打擾。難道這片羽毛,竟然在靜靜訴說著真相嗎?“恐怕,這次你又說對了。”葉昭抬起頭,眼中充滿異樣的光。

    果然,一切,還是沒有結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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