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犬級巡警機的駕駛艙內部空間很大,雖然沒有配備艦橋,但足夠容納15名駕駛員,外加3名乘客在其中,整個駕駛艙呈倒放的沙漏形,楊泰,福威和星露就坐在中間結合部位的座椅上,這裏視野良好,透過舷窗,能清楚的看到宇宙當中的景象。


    福威和星露沒有駕駛各自的艦船,反正弓箭手號駕駛艙夠大,福威不介意乘坐賞金獵人的護衛艦來趟遠行。


    本源之觸的操控之力蔓延開來,福威不動聲色,暗中試圖與這艘中型艦船建立心靈連接,但力量仍然不足,星艦如同尚未覺醒的沉睡者,福威根本無法喚醒彼此之間的心念連接關係。


    看來,想要掌握操控中型星艦的力量,福威還需要大量的練習。


    獵犬級巡警機穿越了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天馬星門,來到了天馬星係,在脫出伊芙利特星門港務限速區之後,開啟了3級lds驅動器,這種曲率更大的驅動器,能使這艘中型星艦達到同90%光速同樣的航行速度。


    新華夏星l點航道,不到10分鍾,即可抵達。


    航行途中。


    “柴尼斯豚人原本是新華夏星的主人。”楊泰對福威說道:“我就從我所能了解的,我族最早的曆史開始講起,可以嗎?”


    福威點了點頭,星露雖然假裝不感興趣的樣子,但能看得出來,她也在側耳傾聽。


    “我族祖先原本並不叫柴尼斯豚人,而是叫‘柴尼斯人’,他們在茫茫星空當中,發現了新華夏星,並在其上建立了柴尼斯城。”楊泰望著舷窗外漆黑的天幕,一邊迴憶父祖講給自己的這段隱秘往事,一邊說道:


    “大約在100年以前吧,那時候,星空獨立戰爭還沒有打響,格林星團也不叫格林星團,星空人還是地球人的附庸,柴尼斯人,是擁護地球新聯邦的派係。”


    這段隱秘的被從全星空抹去的真實曆史,隻有極少數的柴尼斯豚人知道,楊泰正是其中一個。


    “柴尼斯人竟然擁護地球新聯邦?”福威驚訝的問道,他還以為,在獨立戰爭時期,星空人普遍對地球人恨之入骨。


    “沒錯。”楊泰看了福威一眼,迴答道:“我族祖先正是因為此事而遭受了劫難——柴尼斯人成了星空叛逆,被全體星空人蔑稱為柴尼斯豚人,連我族先祖建立的柴尼斯城也被更改了名字,就是今天人們口中所說的柴尼斯豚城。要知道,‘豚’這個單詞,飽含惡意,是描繪牲畜的下流詞匯。”


    聽到這裏,不僅是星露,連福威都激動得渾身發抖。


    楊泰對福威這個烏拉爾族所表現出來的憤怒,有些不解,但他並未放在心上,而是繼續講述著:“當時天馬星係生活著柴尼斯人,烏拉爾人,烏爾度人,普羅旺斯人,這四族人分別占據赤芒星——也就是現在的天馬監獄行星,還有邊際星,黑岩星和新華夏星,這些民族才是天馬星係的原住民。除了這四族,其他民族都是外來者。”


    “當躍遷通道紛紛開啟之後,外來者蜂擁而至,其中一支,名為‘天狼武士’。”


    “天狼武士以‘清掃星空叛逆’為借口,入侵了新華夏星,先祖們奮起反抗,擊退了天狼武士的瘋狂侵略。”


    聽到‘天狼武士’這個詞組時,福威心中一凜,華夏遺族全族淪為星空奴隸,難道又是這幫雜種狗搞的事情?楊泰隨後的敘述印證了福威的猜測,隻聽他陳述道:


    “天狼武士雖然沒能占據新華夏星,但卻給我族先祖以重創,在天狼武士之後,外來者蜂擁而至,對礦產豐饒的新華夏星發動了數次戰爭。先祖們為了種族能得以延續,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在隨後的歲月中,柴尼斯城變成了柴尼斯豚城,柴尼斯人變成了柴尼斯豚人,新華夏星被殖民,柴尼斯人被奴役至今。”


    星露.亞曆山大緊緊握著拳頭,福威的手指也因為攥得太緊而變得發白。


    沒想到華夏族遺民竟然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民族劫難,這個苦難的民族,究竟要在曆史長河當中,遭受多少屈辱?不,福威一定要終結華夏遺民的苦難,要幫助這個民族,重新走向巔峰和輝煌!因為五千年來,這個民族常常如此!


    “福威,我有一個夢想。”楊泰扭過頭,莊重的對福威說道:“某一天,我要讓柴尼斯人,重新站在天馬之巔!”


    “這也是我的夢想。”福威靜靜的說道:“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柴尼斯人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楊泰意外的盯著福威,他沒想到,這個金發藍眼的烏拉爾人,竟然對柴尼斯人的苦難遭遇,如此感同身受,而且…那首慷慨激昂的詩,是福威有感而發的嗎?


    楊泰漆黑的雙眼,因為福威的詩句而充血,因為充血而逐漸變成了深紫色,福威沒有看到星露的眼睛,如果他看到的話,會發現那雙黑眼睛,也同樣變成了深紫色。


    艦船的曲率驅動器開始脫頻,航行速度銳減,新華夏星l點,到了。


    這顆天馬星係小行星帶上,最大的一顆小行星,靜靜的懸在宇宙空間當中,看上去似乎在忍受著百年未變的孤寂和委屈。


    楊泰沒帶任何賞金獵人同行,在抵達新華夏星軌道站上的尤彌爾星空船塢之後,他和福威,星露三人,換乘了一艘小型穿梭機,前往新華夏星地表之上,那如一隻巨型刺蝟一般的柴尼斯豚城。


    再臨這座城,福威心中感慨萬千,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華夏族後裔,竟然就在這巨大針刺狀建築的地底生存著。


    他們是怎樣活著的?


    那裏究竟是一座同地表城市規模相差無幾的地下城?還是另外一幅景象?那處由華夏遺民——柴尼斯豚人所堅守的最後生存之所,究竟是什麽樣子?


    遍布柴尼斯豚城舊城區的礦井交換艙是連接地表與地底的唯一通道,在許多年以前,柴尼斯豚城的新主人們便完全封死了所有由地底通往地表的出口,隻餘下上千部交換艙,每部交換艙都由城市警衛部隊重兵把守。


    為的,就是防止柴尼斯豚人從地底湧向地表。


    但是實際上,柴尼斯豚人早就失去了這樣的力量。


    身置舊城區,福威能清晰的感受到天馬星係的貧瘠和困苦,這裏的鋼鐵建築並非巨大的尖刺狀,而是扁平狹窄,內部空間狹小,契約工和星空農奴們在這裏能獲得足以棲身的安身之所,但設施簡陋,遍布鏽蝕,連天馬監獄的居住設施都要比這裏好得多。


    柴尼斯豚城舊城區的每名契約工有權擁有近20平方米的居住權,雖然捉襟見肘,但這些人似乎很滿足於當下的生活,他們在工作時間前往礦井交換艙裝貨卸貨,在休息時間迴來享受貧瘠的物質文化生活,並對自身的處境相當滿足。


    雖然他們都被契約製度牢牢的栓在舊城區,永世不得翻身,但同地下的那些可憐人相比,他們不但幸運而且幸福。


    走在兩邊布滿了狹小居住艙的狹窄甬道當中,福威看到很多契約工推著又高又寬的軌道車,沿著軌道有說有笑的慢慢向前走,那些軌道車的邊緣,幾乎就要夠到棚頂了。


    他們也談論時政,但言語當中滿含戲謔,畢竟舊城區之外的世界,再怎麽變化,同他們這些生活節奏一成不變的契約工而言,都沒什麽相幹。


    就好像一群甘願故步自封的井底之蛙那樣,一邊自嘲,一邊嘲笑著所有人。


    那軌道車有一人多高,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腥臭之氣,似乎是專門運送垃圾用的。


    福威掩鼻皺眉,剛剛這輛軌道車經過身邊時,把他臭得夠嗆!


    “那些都是柴尼斯奴隸的‘口糧’。”楊泰隨口說道。


    口糧?這一車垃圾?


    福威瞪大了眼睛,他三兩步追上了那輛軌道車,趴在車鬥邊緣伸頭一看,隻見裏麵布滿了腐敗變質的食物和生活垃圾,這些東西竟然是柴尼斯豚人的所謂口糧?


    “這是什麽東西?”福威對推車的幾個契約工,怒目圓睜。


    “這位少爺,我們得拿這些東西…跟地下的奴隸換礦…這位少爺,您稍微離遠些吧,髒了你這身幹淨的衣服…”一個年級在40左右歲的契約工對福威說道。


    福威怔怔的站在原地,這一車腐臭的食物,竟然就是柴尼斯豚奴隸辛苦挖掘礦石所得的酬勞…福威想不通,這一車腐臭的垃圾,憑什麽能交換柴尼斯人辛苦勞作得來的礦石?


    “這些腐爛的垃圾當中,至少能翻找出一些可以入口的食物,甚至一些陳舊廢棄的生活用品,對我的族人們來說,有了這些,他們才不至於像群野蠻人。”楊泰拍了拍福威的肩膀,歎息一聲,繼續說道:


    “成年那天,父親第一次帶我來舊城區,我也是你這副樣子。震驚,不解,憤怒,不甘…繼續走吧,等下到了地下城,你看到的東西會更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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