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冷湘宇吃完午飯,獨自來到湖邊散步,接著開始整理當日在幻境裏所見所聞,慢慢地又聯係到了《武盛列傳》裏的諸多英雄好漢,仿佛若有所悟了。

    他暗想:綜觀獨孤求敗一生,其武學進程一直都在脫棄“有所待”。《逍遙遊》雲:“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講的就是為人的最高境界要脫離“有所待”,就是拋棄所倚靠、憑藉的事物。獨孤求敗在這一點上可謂做到了極致,因此才成為一名武學境界最出神入化的人:從“利劍期”到“軟劍期”,他棄去了利劍的“淩厲剛猛、無堅不催”;從“軟劍期”到“重劍期”,他棄去了紫薇的“鋒利、精巧”;再到“木劍期”,他棄去了重劍的“威猛、霸道”;最後在“無劍期”,他棄去了所有的兵刃形式,真正認識到“物極必反”“返璞歸真”的道理,達至武學的巔峰之境,從而在武學上達到了莊子向往的完全“無待”之境。

    隨後,他又迴想師父楊過曾說過的話:“很多人在決鬥時都會心存勝敗的念頭,隻要有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就不能做到心無旁騖,心既不能靜,那麽未決勝負之前他便已經敗了。獨孤求敗天生孤傲沉靜,做到了心無旁騖,所以生平大戰從未一敗。然而他一生但求一敗,最重要的是為了解脫那份高處不勝寒的心境。當年我的武功已然練到了通神之境,在等你師母小龍女從海外歸來的那十六年中,我體味到了比之獨孤求敗決不遜色的孤寂之情。但後來與小龍女相見,我任何孤獨寂寞之感便都沒有了。所以我也理解獨孤求敗的孤獨其實絕然不單是武功上沒有對手的孤獨,而是對於情感的失望的孤獨,我的武學修為從此突破另一個高峰,漸入‘心劍之道’。”

    冷湘宇沉思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語道:“‘無所待’即無所依靠,那就是用心出招,心想則意行,意行則手動,那便是我在幻境裏所遇到的‘意動後發’,原來‘心劍之道’指的就是劍意,無劍勝有劍,但無劍之後便迴歸到有劍。。。。。。哈哈。。。。。。我明白了。。。。。。”

    突然之間,猛覺內息洶湧澎湃,頃刻間衝破了五六個窒滯之處,竟如一條萬丈瀑布般急速衝下來,自丹田而至頭頂,自頭頂又至丹田,越流越激,霎時間衝擊他周身的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正當他凝神定氣之際,忽地,額下“天目穴”突突的一陣急跳,仿佛有股真氣噴出,隨後一束幽光從“天目穴”射出,最後的“天目穴”也被打通了。他驚惶失措,一時之間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隻覺四肢百骸之中都是無可發泄的力量,順手便將‘黯然銷魂掌’使將出來。他更不思索,以往學過的武功一一在腦海中自然湧出,之後‘玄鐵指’‘淩虛曉風步’‘斬鳳六訣’‘傲劍’‘九重真經’,一氣嗬成的使了出來,其時掌法、指法、輕功、刀功、劍法、內功,盡皆合而為一,早已分不出是掌是劍,是拳是刀。他情不自禁的縱聲長嘯,霎時之間,楊過所傳的劍法、掌法、內功,自己在山洞所學的指功、輕功,在雪山吃雪參增長的內力,刀王所傳的刀法,白鶴仙翁所授的內功,在江湖上與人打鬥所見的諸般拳法掌法指法,都紛至遝來,湧向心頭,他隨手揮舞,已是不按次序。隨後,腦海裏又出現了之前在冰洞打坐時夢見的幻境,陽光普照,星月爭輝,萬馬奔騰,春雷滾滾,怒潮襲天。。。。。。世間萬物,六道輪迴皆現眼前。此時,冷湘宇心無旁騖,但覺不論是掌法也好,還是劍法也好,皆能隨心所欲,既不必存想內息,亦不須記憶招數,腦海中自然而然地萌生出千百種招式,順其自然地從心中傳向手足,這時他便萌發出一個念頭,將所有的招式融合成一套絕世武學——“驚雷十式”。

    這驚雷十式一共十招,但卻融合了天下間諸般武學於一身,可謂是集百家之所長而成。這十式分別是:第一招:銀電驚現、第二招:奔雷萬裏、第三招:電閃雷鳴、第四招:風馳電掣、第五招:雷雨交加、第六招:流星擊電、第七招:五雷轟頂、第八招:追雲逐電、第九招:九天雷動、第十招:雷霆萬鈞。

    冷湘宇收掌後,一躍而起,空中一折,十指一挺,傲劍劍法順勢施展,內力嗤嗤射出,指力所到之處,猶如有十柄無形利劍。無論是橫掃或是虛指,都打得石壁上碎石翻飛,湖麵浪花激蕩,一路傲劍劍法使畢,堅固的石壁上已清晰現出十八個指洞,宛似星羅棋布一般。

    冷湘宇內力剛一收起,人未落地,接著腳尖輕點花草,又縱身數丈之高,右手中指食指並起,以指代劍,繼續施展指劍劍法。初時,劍路巧妙靈活,難以捉摸;繼而雄勁有力,頗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最後變得忽來忽去,迅速輕靈,變化精微。當劍法施展到這個境地時,已是出指可緩可快,緩時瀟灑飄逸,快則疾如閃電;可柔可猛,柔則變化萬千,猛則石破天驚,所擊之目標,亦是分毫不差。

    此時,剛從山洞出來的程夢琴看得膛目結舌,半晌作聲不得。

    冷湘宇將傲劍九路劍法逐一試演,無不運轉如意,心中大喜,原想至少須二十年後方能將這絕學練成,不料數月便己如願,也算是了卻了一番心願。先時因功力不足,未曾領悟到這套絕學的奧妙,現今領悟到了,不禁佩服師父楊過驚人的悟性和通神的功力。

    冷湘宇收功後,山穀四周的飛禽被嚇得到處亂飛,一下子“嘰嘰喳喳”的聲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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