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昆侖山光明頂明教總舵最外圍的“神行殿”正傳來陣陣細小的聲音,房間裏有一個父親正和兒子講述明教的故事。

    “明教源於波斯國,始於摩尼教,唐時傳至中土,總舵設在浙江臨安與黃山歙縣接壤處,當時稱為“妖教”或“魔教”。唐皇在各處興建大雲興明寺,為明教的寺院,明教才有了發展的基礎。

    明教教義是行善去惡,眾生平等,若有金銀財物,須當救濟貧眾,不茹葷酒,崇拜明尊。明尊即是火神,也即是善神。隻因厲朝貪官汙吏欺壓明教,行事不免詭秘,江湖中人對其知之甚少,故視之為“魔”;因為他們的誌向是在行善去惡,拯救世人,堅決對抗朝廷,和一般江湖門派夢寐以求的首先是稱雄江湖、對朝廷主要是不合作的態度不同,他們的誌趣、行為自然與一般江湖有異,明教教徒吃素,死時“裸葬”認為人赤條條的來,應該赤條條的去,行為異於常人,故被視之為“魔”;又因他們久受壓抑,行事不免乖張,氣氛不免神秘,與一般江湖格格不入,甚至多造殺孽、多有得罪,故被視之為“魔”;再加上朝廷和有些壞人從中挑唆、破壞;再加上教內高手如雲,惹得江湖中人心中嫉妒等等;他們的名聲便完全被江湖中人傳壞了。”

    父親停了下來,兒子好奇地問:“我們明教有這麽壞嗎?那之後又怎樣了?”

    父親頓了頓,繼續說,而且越說越振奮。

    “後來明教教眾不忿,往往起事,自北宋方臘方教主以來,已不知有多少次了。在北宋期間的四大寇:方臘、宋江、王慶、田虎,其中之一的方臘便是第一代教主。在南宋建炎年間,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紹定年間有餘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紹定年間有張三槍教主在江西、廣東一帶起事。隻因明教教素來和朝廷官府作對,朝廷官府便說明教是“魔教”,嚴加禁止,明教在官府的逼迫之下為求生存,作事不免隱秘詭怪,以避官府的耳目。直至後來,朝廷派了一名絕頂高手帶著大批武林高手圍剿明教,那絕頂高手正是《九陰真經》的創作者黃裳。那一次大戰後,明教元氣大傷,教主下令將總舵搬遷至西域昆侖山光明頂避難。但明教這麽大的一個教,教眾之中也不免偶有不自檢點、為非作歹之徒,仗著武功了得,濫殺無辜者有之,奸殺擄掠者有之,所以明教的聲譽便如江河之日下,與武林正派結怨也日益加深。自從大宋亡於蒙古韃子之手後,明教更成了朝廷之死敵,明教更把驅除胡虜為已任,在二十九代掌門杜可用的帶領下,明教總算闖出了一點名氣。

    因為他們信念至深,走一步無怨無悔,死死生生,人在江湖,也曾瀟灑自如。因為他們信念至深,憑一種是非黑白,刀光劍影,人在江湖,也曾俠義幹雲。魔耶?神耶?”

    父親的語氣變得沉重了,沉聲道:“孩子,你現在才十二歲,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其中道理了,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啊!”

    孩子點了點頭,高聲道:“父親請放心,孩兒會謹記的。”頓了頓,就著背了一遍明教口號:“熊熊聖火,焚我殘軀。生亦何哀,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神行殿”主要是負責向教中高層傳遞機密消息的,殿主為明教法王“鬼影法王”韋無痕。他有兩個孩子,大的為女兒,正是聖恩師太的大徒弟韋靈,小的為兒子,正是屋內的小孩,名為韋一笑。

    其時,教中各大護法已經隨教主杜可用下山驅除元兵,現在光明頂之上隻剩下一個副教主、兩個護法和兩百名教眾了。

    兩人聊著天,渾忘了時間已逝。

    此時天已暗了,隻影影綽綽地見得潭邊的兩條人影。隨後有一條人影急速向潭邊奔去,到得兩人近前了叫道:“主人,主人,出大事了!”原來是韋靈。

    韋無痕道;“出什麽大事了 ,把你急成這樣子。”

    韋靈道:“有人闖到神殿中來了,大廳上已聚了好多的人呢,爹快出去看看吧。”

    韋無痕一驚,二話沒說,放下了韋一笑就走,“唿”地一聲,轉身奔到了屋外,韋靈拉著韋一笑尾隨其後,三人快速地向大廳中奔去。

    神行殿,乃在光明頂最外圍,為光明頂明教的第一關卡。每遇教中大事,神行殿的人除了第一時間通知其它法王、堂主外,還負責把守第一關卡和接待客人的工作。一般外來訪客,視對明教態度如何再定款待禮數。凡與明教為友之人,不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一般都在神行殿中接待;那與本教為敵之人,便必得於神行殿中接待了,能否進入明教總壇則看敵人能否闖過第一關了。

    韋無痕、韋靈、韋一笑向大廳中奔來,剛一走進大院,猛地裏從路邊樹叢中跳出兩個人來,攔住了三人。

    韋無痕將韋靈和韋一笑向身後一拉,擋在了他倆的身前,也不問青紅皂白,揮掌便向對麵的兩個黑衣人拍去。那兩個黑衣人對他的雙掌似乎頗為忌憚,急忙向兩旁躍開了,不與他的手掌正麵相接。

    韋無痕乃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以輕功和寒冰綿掌在江湖上闖下了一個大名號——幽冥鬼王。

    三人急速掠入大廳,此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大廳內外燈火通明,此時明教已有上百名教眾拿著火把和刀劍圍在神行殿之外,隨時等候驅敵的命令。但聽得大廳之內唿喝打鬥之聲陣陣傳出,偶有兵刃交擊之聲摻雜其間,聲音甚是刺耳。

    黑暗中韋一笑被姐姐牽著手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去,那打鬥唿喝之聲已越來越是清晰。忽然眼前一亮,三人已經從大廳鬥到了大院之中。隻是眼前一個黑影急速飛旋,並散發出陣陣的寒氣,寒氣如水霧一般圍成了一個打球,將三人裹在裏頭,因之終究看不清楚戰況如何。

    隨後,一個黑影掠了出來,正是韋無痕。而另外兩人則被寒氣裹在球內,成了兩尊冰雕。

    這一幕,讓一旁的韋一笑見了哈哈大笑起來。

    韋靈迴頭瞪了他一眼,輕聲道:“笑,笑,這也好笑麽,你不知方才爹有多危險!”

    韋一笑使勁忍任了,卻仍是衝她作鬼臉。

    韋靈隻作不見,當下發令,讓八個明教弟子將冰人搬走。

    忽然,從人群中躥出了兩個人。

    這兩人的出現讓眾人都是一驚。韋無痕也大驚了,心下暗讚兩人的武功了得,潛入大院裏竟連他也不知道。

    大院內,此時有兩個人和兩個冰雕被眾人圍了起來。

    這兩人神色鎮定,目光銳利,的確叫人吃驚。一個身軀高大的巨人,足有平常成人的一個半那麽高,足足的有十三尺那麽高,當真是頭大如鬥,手粗如樹幹,兩隻大腳踏來踏去,手中使的,哪裏是什麽兵刃,卻是兩隻用鐵鏈連起的大鐵球。那兩隻鐵球顯是生鐵打鑄,每隻鐵球足足有兩百餘斤,兩隻鐵球加在了一起,那是少說也得有五百餘斤。這麽重的份量,常人便是搬也搬不動,壓也壓死了,卻被這兩個巨人如同耍弄玩具似的當做兵刃來使,當真是驚世駭俗之極。

    韋無痕沉聲道:“今日你們不說出是何來曆,休想帶走這兩人。”

    那兩個巨人哪裏理會他的話,舉起打球猛地向他砸去。

    韋無痕的輕功舉世無雙,達到了聞風即動的境界,所以那兩隻大鐵球連他的衣角也碰不到。

    但見場中韋無痕繞著巨人遊鬥。那巨人身軀高大,行動甚為不便,輕功顯然差勁之極。韋無痕正是抓住了兩巨人的這一缺點在場內不停地遊走,轉了一圈又一圈,轉了一圈又再轉一圈地轉著,時而從天而降,時而從地麵掠過,速度有如奔雷之迅速,又如閃電般無聲。

    猛聽得一聲極難聽的鐵球碰擊之聲,接著是眾人的一聲驚唿,場上相鬥的三人已起了變化。但見韋無痕的一張臉竟已變得如同鬼魅一般,臉色發青,臉型變瘦,露出口中鮮紅色的巨大的牙齒,滿頭的亂發也無風自飄,十指豎起,一個本來無異的人頓時變得麵目猙獰,如同鬼魅,恐怕世間上也不會有第二個這般嚇人的相貌。

    當下把眾人嚇得閉了眼睛,這也讓韋靈的心懸了起來,她知道父親有危險了。場內眾人之中倒聽得有幾人已驚叫出聲,聲音甚是恐怖淒厲,顯是韋無痕的手段太驚人了。

    韋一笑雖然驚恐之極,究是孩子心性,有如小孩子雖然怕鬼卻終日纏住了大人要大人講那鬼的故事一般,當下從手掌的縫隙中觀看戰況。

    場內的三人正展開激戰,四個大鐵球如同流星般相撞一起,發出了陣陣刺耳欲聾的聲音,場中一些內力稍差的人忍受不了這爆炸般的聲音,當場暈倒在地上。

    兩個巨人本來將兩隻鐵球舞得極是純熟,也少有敵手,這下被韋無痕逼得別無他法才使出這招“四雷震八方”,之後愈舞愈快,腳下腳步不停,刺耳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忽然,韋無痕倒於地上,雙手抱頭,在地上亂滾,並傳出陣陣痛苦之聲,顯示他內力不夠深厚,受不了巨人的“四雷震八方”。

    兩個巨人趁著這個好機會,身子一旋,將四個鐵球扔出去,如有四顆流星般飛向韋無痕。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一個藍影掠過,飄到韋無痕的身旁,四道刀光閃過,“轟”的一聲,四個大鐵球飛迴巨人手中。

    巨人此時似是已發揮到了最後的極限,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隨著他大踏步的走動,一顛一顛地便有汗水甩落到地上。終於,那巨人猛地站在了場中不再走動,呆了一下,接著大叫一聲,整個大院子要被震塌了似的嗡嗡響了起來。兩個巨人把四隻巨大沉重的鐵球猛地向地下一擲,隻聽得“轟”地一聲響,房屋也似在顫動一般,數十片青石地板往前飛射,如一股狂風般掠向藍衣人和韋無痕。

    巨人的那聲絕望而憤怒的大叫仍在大院上空嗡嗡地響個不休,與此同時,韋靈和韋一笑也發出了驚叫聲。

    但藍衣人的內力不弱,數刀之後,也掀起了一股颶風,那是一股刀勁,他已經將功力發揮到了極至,勁力有如狂潮撲岸,直將數十片石板衝成碎片。這樣剛猛的刀勁,在江湖上除了冷湘宇和段風外,隻有魔道高手“風雨魔刀”能使出,但眼前之人究竟是誰呢?

    他不是誰,他便是暗戀韋靈已久的集義堂主呂思龍,至於他的刀術為何增進如斯,其中緣由我們暫此不表。

    隨後,大院變得靜寂異常,好似每人的唿吸之聲都清晰可聞了一般,韋靈的心略略地跳個不休,極力地使勁忍住了,急忙過去扶起父親,並向呂思龍作揖道謝。

    兩個巨人亦是呆在了原地,各自看著手中的鐵球,雖見不到麵色,但想來定然也是十分驚駭。二人知道已經輸給對方了。

    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你倆輸的不是武功,而是智謀。”

    隨後,那人一踏入場中,眾人都是眼前一亮。隻見那人年近五十,全身儒雅盈盈,風度脫俗,清純不染,手中捧著一張焦尾琴走到大院中,也不向韋無痕行禮,也不向眾人作揖,竟自坐到了地上,將焦尾琴放到膝上彈了起來,當真是孤寂而不盛氣淩人,處世中有書呆子氣。

    他似乎談不上英俊,長臉深目,瘦骨棱棱,一身白衣,樣貌清雅,但演奏的琴聲悠揚之極,卻似並無曲調,也一樣的悅耳動聽。初時眾人見他彈琴,心想此人定然內力非凡,因此不少明教中的高手都挺起精神,準備運內力與之相抗,但聽得數聲始知所料差矣。

    韋靈輕聲問道:“呂大哥,他彈的是什麽曲子?”

    呂思龍沉思道:“我也沒聽過,好似其中有許多的鳥在叫一般。”

    韋靈聽了一下,果然是有鳥在叫,但似乎有些不對,問道:“我也聽得有鳥在叫,但似乎在大院外邊叫,而不是他彈出來的。”

    韋一笑調皮地道:“這個時刻,鳥兒早就迴窩睡覺去了,卻哪裏會到這來湊這熱鬧。”說完了不覺地咦了一聲,又仔細地聽了聽,道:“好像真的有鳥在叫呢!”

    此時場上眾人亦覺出有異,紛紛仰望頭頂或是把臉扭向四周,向外望去,臉上均現出又是驚奇又是不相信的神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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