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湘宇一行人在華山腳下安頓好後,便各自養精蓄銳。十三日晚上,冷湘宇很早就迴房休息了,隨即睡去,但惡夢連連,一會兒見程夢琴被暴雨梨花針所傷,身中劇毒,帶著悲痛離開自己。一會兒又見他自千丈高崖上飛將下來,跌得血肉模糊。做了幾個惡夢之後,滿身冷汗的醒來,坐在床上抹去額頭上的冷汗,隨後從窗戶躍了出去,獨自一人奔上華山。

    冷湘宇一口氣行出十裏,此時已靠近華山南峰——落雁峰。於是坐在路旁一塊石上,來雙手支頤,暗暗冥想。

    華山由中玉女、東朝陽、西蓮花、南落雁、北五雲五個山峰組成。遠望主峰狀如金元寶,與周邊環繞幾小山遠望形似蓮荷;西峰翠雲宮前又有倒扣蓮花花瓣石,稱花山;又因近臨黃河是華夏發源地,人們口音等,故稱華山。

    南峰高近千丈,是華山最高主峰,也是五嶽最高峰,古人尊稱它是“華山元首”。登上南峰絕頂,頓感天近咫尺,星鬥可摘。舉目環視,但見群山起伏,蒼蒼莽莽,黃河渭水如絲如縷,漠漠平原如帛如如綿,盡收眼底,使人真正領略華山高峻雄偉的博大氣勢,享受如臨天界,如履浮雲的神奇情趣。

    冷湘宇坐了一會,心想:“既然來到這裏散心,便上絕頂探望一下兩位老前輩好了。”隨後,一提氣,人如大鵬展翅,瞬間掠向落雁峰之巔。很快他便看到山峰半腰間有一座小院,院旁有一排古鬆,大樹旁邊還有兩個石碑。這裏似乎已有很久曆史了,院子也有些破爛了,似乎這裏已有很長一段時間無人來過了。

    他留意了一下四周,四下裏隻有陣陣蟲鳴聲。隨後,他走到洪七公和歐陽鋒的墓前,跪拜三下,之後便親自清理墳墓四周的雜草。其實,他這次上山一是為了散心,二是希望能遇上師父楊過。忽然,一個紅影飄過,隻見一旁的大石塊上坐著個一臉邪氣的中年人,身披紅袍。他問道:“冷湘宇,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冷湘宇見他目光如電,心中微微一凜,但他已經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了,答道:“難道來拜訪一下老前輩不行嗎?”那人道:“什麽西毒北丐,在我眼裏他們隻是一個小娃娃。”冷湘宇側過了頭微微一笑,道:“你雖然是三百年前的絕頂高手,但你也太自大了。”

    那中年人正是護元教教主呂炎。他早已知道冷湘宇膽識過人,又是武學奇才,臉上顯現喜色,笑道:“我這不是自大,我的實力我清楚,這應該叫自信。”

    冷湘宇仰天大笑,道:“呂教主的武學境界確實是震古爍今,呂教主的狼子野心也可謂震古爍今啊!”

    呂炎人既聰明,又是久曆世務,冷湘宇這麽一說,話中之意他如何聽不出來?當即歎道:“唉,此時正逢亂世之爭,江湖當然應該用江湖的手段去平息紛爭。”說到這裏,淚水滾滾而下,衣襟盡濕。他內功深湛,全身肌肉唿吸皆能控縱自如,區區淚水,自是說來便來。

    冷湘宇見他哭得悲切,雖然明知現今天下大亂,但處於對江湖的關心,不由得心中也自酸苦,眼眶一紅,說道:“呂教主,你不用傷心,假若護元教消失了,這個江湖還是有得救的。”呂炎搖頭道:“你別瞎說!護元教可是正義之邦。” 頓了頓又道:“我很喜歡你的性格,你若做了我的徒兒,日後江湖的至尊寶座便是你的。”

    冷湘宇沉聲道:“我隻想做個平凡的人,越是爭名逐利之人,往往最後死得最慘。”

    呂炎大聲喝道:“當年我為趙匡胤打天下,絕無爭名逐利之心,但最後呢?還不是被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難道這樣還不夠慘嗎?”

    冷湘宇問道:“所以你就一心要將大宋江山弄得支離破碎,最後親手送給蒙古人嗎?”

    呂炎高聲道:“剛開始我是這樣想的,但現在我要改變想法了,現在我的大仇已報十之八九,接下來我將要一統江湖,重整武林秩序。”

    冷湘宇道:“你放心,我們‘衛宋盟’一定會與你周旋到底的。”

    呂炎高聲笑道:“哈哈,我身負黑白道的絕頂武功,數百年的功力,放眼天下,誰能匹敵?”

    他大袖飄飄,人卻站在了冷湘宇身旁。冷湘宇知道自己沒有答應當他的徒弟,今晚未必能安全地離開,當下笑道:“呂教主,我在前麵等你。”話聲未落,人已彈至數丈之外,提氣發足向前疾馳。

    冷湘宇輕功了得,但覺耳畔風生,眼前樹過,晃眼便奔出了裏許。他迴頭笑道:“呂教主,你追得上我麽?”話末,微微一驚,身後哪裏還有呂炎的蹤影。忽聽得呂炎的聲音從前麵的大樹上傳來:“小夥子,再加加腳力,太慢了。”冷湘宇大奇:“怎地他反在前麵?”之後,我繼續提氣加快步速,身影就像一條白練般飄過,然而和呂炎始終相距數十丈,想要再走近一些也無能為力了。這時兩人已走上華山北峰大路,冷湘宇迴頭一望,身後塵土飛揚,再看呂炎時,卻是腳不到地,塵土不起,像是禦風而行一般,旁人不知還以為他是天上的神仙。

    冷湘宇好生佩服,心想:“他若非身具這等武功,也不配當三百年前的第一高手。”由欽生敬,叫道:“呂教主,我知道你也是個大人物,但我相信憑著師父和武林各派的力量,一定能與你一爭高下的。”呂炎微微一笑,道:“小子果然膽識過人,總有一天我要你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當我徒弟的。”

    冷湘宇繼續提氣奔跑,答道:“我這一生隻有一個師父,那就是神雕大俠楊過。”

    呂炎奸笑道:“那由不得你!”話末,身形略晃,倏忽間欺近冷湘宇身側,右掌輕輕拍出,一股猛烈的勁力向冷湘宇天靈蓋拍落。呂炎這樣做是想廢了冷湘宇的一身武功,隻要冷湘宇失去了武功後就會乖乖地拜自己為師。因為所有練武之人一旦失去了武功後就像失去了生命一樣,如果有人能讓他重新擁有武功那就等於給他第二次生命一樣,那他自然會甘心情願地臣服了。

    數年前,呂炎練功走火入魔被陰氣蝕體,又遭溫海仁等人下毒謀害,最後才被關在千丈崖下,這也算是他的一大恥辱。近年來,呂炎繼續修練武功,半月前又喝下了血果的汁液,體內存在多年的陰氣得以消融,現在的功力更是增進不少,將至剛至柔陰陽匯於一體,能使之水火相濟,剛柔相調, 達到了武學的最高境界——天人之境。以此功力,即便是當今武林神話楊過也難以與之一敵。

    這時他單掌擊出,冷湘宇舉臂一隔,喀的一響,整個人被掌力震得向後滑行十丈之遠,雙腳猛地一發力方可站穩。冷湘宇功力遠為深厚,眼見對手這一擊甚是厲害,急忙運起十成功力,雙手是指平伸,立時十道勁力飛射而出。

    呂炎閃也沒閃,隻是隨意地一揮掌,立時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壓向指勁,那指勁就如泥牛入海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兩個影子閃過,一黑一百,正是“湘西雙影”易知易行兄弟。易知易行兄弟本是信奉不老不死的,後來被呂炎植入屍毒,變成半人半鬼的妖怪,終日需要吸食人血。經過近兩月來的反思,他們都感到極其後悔,他們早對呂炎起了殺心,因為是呂炎將他們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易知大聲喊道:“冷兄弟,要除掉護元教就隻能靠你們衛宋盟了。”

    易行也喊道:“這裏就交給我們兩個吧,你快點走!”

    話末,二人已向呂炎掠了過去。

    冷湘宇大驚,喝道:“這兩個是我朋友,你不要出手傷人?”

    但呂炎哪裏會理會他的話,一出手,那掌力便將兩人震飛開去。易知撞到一棵樹上,當下運力猛地一抓 ,將那大樹攔腰抱起,之後快步躍去,直衝向呂炎。易行腳步迅速橫移,身形飛旋,向地上連踢數腳,七塊大石被踢飛,像火炮般射向呂炎。呂炎右腳往前一踢,立時一大塊泥土被掀了起來,就如一麵堅實的鐵牆一樣,那七塊大石撞上去竟是一一擊成粉碎。就在這時,易知手抱大樹將呂炎猛地撞到大山上,那一刻,仿佛空間都靜止了,蟲鳴聲停止了,人的唿吸聲停止了。忽然,轟地一聲,那大樹被掌力震成數段,一股指力穿透樹幹,洞穿了易知的右胸。易知立時大噴鮮血,哼也沒哼一聲就倒下,悄無聲色地離去了。冷湘宇被這一切嚇得掌心直冒汗,同時心頭怒火更盛。

    易行揮掌拍向呂炎的頭部,卻被他的內力震傷,噴了兩口鮮血,猛地縱起,抱住了呂炎兩腿,叫道:“少俠快逃。。。。。。”呂炎左手抓住他背心,要將他提起摔出,但易行舍命保護冷湘宇,雙手便如鐵圈般牢牢握住了敵人雙腿。呂炎雖然力大,卻拉他不脫。冷湘宇又驚又怒,此時自己知道呂炎不懷好意,可是不願意舍易行而獨自逃命。雙手在腰間一插,凜然道:“呂教主,你恁地歹毒?快放了易行,我不走便是。”易行叫道:“少俠快逃,別管。。。。。。”下麵一個“我”字沒說出口,就此氣絕。

    呂炎提起易行的屍身往大路旁一擲,獰笑道:“你不逃了?”

    冷湘宇向著呂炎狠狠的望了一眼,想要埋葬兩位朋友,微一沉吟,道:“待我埋葬兩位朋友後,你再殺我也不遲。”

    呂炎聽到他這樣說,忽感自己這次下手確實重了些,假如真的下手了,一個大好青年就將斷送在自己的手裏。

    他生平收了兩個弟子,大弟子文武全才,資質極佳,呂炎本欲傳以衣缽,可是三百年前跟隨自己征戰天下,不幸早亡;二弟子溫海仁則是個狼子野心之人,為了利益叛師殺師,無情無意。呂炎自知年事已高,空具一身神技,卻苦無傳人,多年來孤獨寂寞,百年之後,這身絕世武功豈非就此湮沒無聞?每當念及,常致鬱鬱。這時見冷湘宇資質之佳,可說是平生罕見,雖說是敵人之徒,但他年紀尚幼,心想隻要傳以絕技,時日一久,他自會漸漸淡忘昔日之事。

    冷湘宇見他眼珠轉動,沉吟不語,當即走上前來,說道:“呂教主的本領真是不小,就可惜不做好事。”呂炎笑道:“你既羨慕我的本領,隻須拜我為師,我便將這一身功夫,傾囊傳你。”冷湘宇啐道:“呸!我學你的一身邪門功夫有甚麽用?邪不勝正。”呂炎笑道:“難道學了我的功夫,便須做邪魔外道不成?你不想當天下第一嗎?”

    冷湘宇心裏佩服他,但這人是大魔頭,怎能拜他為師,再者自己心中有且隻有一個師父,沒功夫跟他瞎纏,搖頭說道:“你本領再高,我也不能拜一個大魔頭為師。”話末,轉身用雙掌的勁力去推開泥土,挖出一個大坑,之後便將二人葬到泥坑裏麵。

    呂炎知道冷湘宇是個倔強的年輕人,冷笑道:“既然你執意不拜我為師,那你的師父定有很多過人之處了,好!我就在十五日那天當著天下人將他打敗。”

    冷湘宇聽到此話,心裏並不踏實,因為他知道師父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呂炎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冷湘宇拖著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下山。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忘記不了呂炎的武功,因為他實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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