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早晨6點15分,倒樹漁場西麵的土山。憲兵隊已經在這裏埋伏了2個多小時了。


    “媽的。”王三炮一口吐掉了一直銜在嘴裏的狗尾巴草,用手槍頂了頂自己的軍帽,“基哥算的準不準啊,這家夥不會在南中國呆的時間久了,腦子被海風吹傻了吧。到現在還不來。”


    “隊長。別著急啊,先喝口水!”皮蛋把水壺蓋擰開了遞給王三炮,“戚州城的槍炮聲熄了也沒過多久啊,敵軍就是飛也飛不來啊。再等等,再等等。”


    “媽的,餓死我了!”王三炮從幹糧袋裏拿出一個饅頭,正準備往嘴裏放,迴頭一看他周圍的幾個士兵,都看著他在咽著口水,便隻有苦笑了一下,又塞迴去了,拿著望遠鏡又看了起來,“不吃,都不吃,我自己下的命令,打完仗再吃飯,皮蛋,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下。”


    “隊長,我,我……”皮蛋尷尬的笑著,看樣子也不打算多爭辯了,說就說吧,習慣了就當聽歌了。猛然間,王三炮拿著望遠鏡的左手抖了一下,右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姿勢,憲兵隊的士兵全部把身子又往下藏了藏,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是最關鍵的時候。


    倒皇小道的南端,開始有大量的部隊匆匆的走過來,先頭的是三輛卡車,每輛卡車上都駕著一挺機槍,一邊走著,一邊在漫無目標的向著兩邊的山丘和樹林進行扇麵散射。這是部隊在狹長地帶行軍的常規做法,目的是為了讓可能的埋伏敵軍早點暴露,讓行軍部隊早做準備,而不是走到一半,被別人攔腰截斷,那樣的話就非常被動了。


    “傳我的命令,往下靠一靠,把頭都給我護住,防止被流彈打傷。”王三炮拿著望遠鏡的姿勢一直不變,“即使被打中了,也給我把嘴要緊了,誰敢暴露,我要他的命。還有,擲彈筒都給我做好準備,我的槍響作為訊號。”


    “是!”皮蛋點了點頭,憲兵隊開始以一個接一個耳語的方式,傳遞王三炮的命令,當命令傳遞到最後一個人的耳朵裏的時候。第一輛卡車已經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開過去了,三輛卡車的後麵是一個營的士兵,再後麵是連續幾輛吉普車,看樣子應該是指揮人員所在。


    “隊長,估計有1000人,一個整團。兵力對比1比3啊”趴在王三炮右邊的胖魚湊上來說著。


    “嗯,還不錯,三個團,一個炮營,就逃出來這麽多,看來牛戴是打的很爽啊,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現在在屁股後麵繼續踹。”


    “剛才有電報過來,申旅長和牛旅長帶著107團和第2炮營就在後麵攆著,預計距離不會超過5公裏。”皮蛋眼睛看著山下,嘴裏卻不閑著。


    “那就是說,這212團,現在應該是倉皇逃竄的心情。哼哼,今天我王三炮讓你們嚐嚐,什麽叫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說著,他抄起一把長槍,比了比第三輛卡車的距離,調了調標尺,端起槍,瞄準了卡車的司機。


    “啪——”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那第三輛卡車卻像沒事人似得,繼續往前開,王三炮愣在那裏了,也就是說沒打中。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懊惱的時候了,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身後所有的擲彈筒的炮彈都唿嘯著砸向了敵軍,憲兵隊近300人在山丘上一字排開,所有的輕重武器一齊往下招唿,手榴彈一通亂砸。幾分鍾的時間,偽212團在刀皇小道上就亂成了一鍋粥,第三輛卡車雖然沒有被王三炮那一槍打中,但是這前三輛車,全部在擲彈筒的第二輪轟擊中爆炸起火,三輛車東倒西歪的停在本來就不寬的路上,一下子就把路給堵死了,除了步行,汽車和摩托車是完全不能通行了。


    “媽的!別慌,別慌。”張進從吉普車上跳了下來,順手兩槍打死了兩個丟了武器,抱著頭往迴跑的士兵,“誰再敢把槍扔了跑,我就斃了誰。三營往漁場方向退,靠著水塘組織防禦,一營,二營,放棄車輛,步行迅速往北撤退。”張進焦急的吼著,“通訊兵,給丹陽的路團長發報有迴音了沒有,丹陽會不會派援兵過來?”


    “報告團長,通訊兵陣亡了。”旁邊的親信士兵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車子後麵拖,以防止突如其來的流彈。


    “什麽?”張進瞪了一下眼睛,然後表情又放鬆了下來,向丹陽發報,他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丹陽隻有一個團,哪裏有部隊來救他。通訊兵死了也好,不知道任何消息,總比壞消息好,也算是留一點希望。


    畢竟是近1000人的整團編製,在一開始的一陣慌亂以後,偽212團的三營已經在漁場附近做好了簡易工事,開始與憲兵隊進行對攻,另外兩個營,也在冒著槍炮,拚命的往北麵跑。憲兵隊也隻能看著他們往北慢慢的轉移,實在是兵力有限,王三炮也隻能命令擲彈筒死命的往他們逃竄的方向上甩炮彈,以延緩他們的行軍速度,以及盡量大的造成殺傷。


    “轟——轟——”,王三炮正抱著機槍一邊死命的掃射著,一邊焦急又無奈的看著敵軍一點點的繞過燃燒的卡車離去,剛剛做好簡易工事的敵軍三營陣地突然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炸的偽軍哭爹喊娘,魂飛魄散,幾乎所有的機槍位,全部消滅。瞬間,和憲兵隊對峙的火力馬上明顯的就減弱了下來。。


    “是榴彈炮,是從南麵的過來的,牛戴的榴彈炮彈。”王三炮異常激動,端起機槍噌的一下從戰壕裏跳了出來,“弟兄們,107團主力到了,不要叫敵軍跑了一個人,給我衝啊——”


    憲兵隊的衝鋒號立刻響起,喊殺聲響徹整個山坡,所有人都上了刺刀,王三炮端著歪把子衝在第一個,沒多少功夫就殺到了山下的道路上。這個時候負責掩護的偽212團三營已經被牛戴轟的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了。王三炮帶著人,幾乎都沒有理睬漁場邊上零零碎碎的敵軍,一個拐彎,就帶著人朝著往北撤退的敵軍追了過去,就怕到嘴裏的肉給跑了。


    “旅長,這一口要不要咬上去!”牛戴站在申銀的旁邊,用望遠鏡看著前方的戰場,“是不是留一點,讓丹陽的路可糾結一下。”


    “我覺得可以,即使現在跑了,我們和憲兵隊也消耗了他一半的兵力,還有幾百人,讓他繼續往北麵跑,槍聲隻要不斷,丹陽守軍就會心裏打鼓,到底是救還是不救。這樣的心態,反而比死心踏地的守城,對我們更有利。”


    “通知支團長,107團各營,放緩行軍速度,與前方的憲兵隊保持3公裏左右的距離,”牛戴轉過身,對著通訊兵說道“另外,炮營收炮,往正北運動,到倒數村北麵鋪開。”


    “是——”通訊員記錄後匆忙跑開了。


    “旅長。”牛戴往前走了一步,笑著看著申銀,“倒數村北有一片開闊地,適合我炮營鋪開,而且距離丹陽也就10公裏左右的距離,這樣,丹陽城就進入了我們的射程範圍之內了。那個地方的背麵就是小黃山山脈,就是別動隊的範圍,基本上很安全,不需要分多餘的步兵部隊守衛。”


    “嗯!”申銀點了點頭,背著手看著西北方向,“讓洪遠的106團和第一炮營向北移動,這一次,要連丹陽都一鍋端了。”


    突圍出來的偽212團隻剩下了600人不到,所有的機械化裝備全部丟棄,團長張進帶著殘兵敗將向著丹陽方向用步行的方式倉皇逃竄。在他們後麵1公裏不到,王三炮的憲兵隊像一隻餓了幾天的狼一樣,死死的追著不放,似乎不把偽212團一口吃掉,他絕對不會停下。


    在憲兵隊後麵的107團,卻開始放慢了腳步,三個步兵營在憲兵隊後麵呈品字形跟隨,並保持一定距離,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替憲兵隊護住了兩個側翼,讓王三炮放開手腳去拚殺。而第二炮兵營卻與步兵分開,沒有向西北前進,而是裝炮掛車,隨著申銀和牛戴穿過倒樹村,來到丹陽城的正東麵,大約10公裏處。6門122毫米榴彈炮,10門105毫米榴彈炮全部原地展開,烏黑的炮管全部對準了遠處的丹陽。


    張進現在什麽都不想了,就指望著自己的部隊,不,他自己能夠活著跑到丹陽。後麵的第六軍瘋狂的追著,他身邊的部隊,時不時的還有人就開小差了,整個團的恐慌不斷的彌漫著,別說普通士兵了,就他這個團長心裏都是異常的忐忑,兩隻腳已經不知道疲倦了,就是拚命的走,多走一步,丹陽城就更近一些,活著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但是,張進現在覺得,天也要滅他了,因為,在他前麵的士兵,已經被地雷炸上了天了,道路兩邊的樹林裏,衝出來數不盡的士兵,實際上講,這些也就是陳基業穿插過來的兩個營的步兵,最多也就600多人,但是在敵軍眼裏已經是漫山遍野了,現在的他們在停下腳步的時候,疲倦感突然席卷了全身,因為現在的偽212團上至團長,下至列兵已經被嚇破膽了。此刻,先進了雷區,再被以逸待勞的兩個營一衝,加上憲兵隊在後麵的正麵強襲,張進已經絕望,偽212團瞬間崩潰了。無數人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將槍舉起了頭頂,放棄了抵抗。不到15分鍾的時間,襲擊戚州的最後一股敵軍,在距離丹陽不到15公裏的耳鈴莊,被陳基業和王三炮以大部分俘虜的方式,全部消滅。團長張進仍然想帶著幾個親信往北跑的時候,王三炮直接用機槍把他們打成了篩子。


    “痛快!”王三炮把上衣都脫了,光著膀子,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媽的,上次在金州,憋屈死了,今天總算爽快了。皮蛋,告訴部隊,就地休息,吃飯,那些俘虜還有槍支彈藥讓102團去搞,我們一個不要。”說著從幹糧包裏掏出那個早就想吃的饅頭張大嘴巴咬了半個,大口大口的嚼了起來,“香,這饅頭真香。”


    “胖子,打的這麽爽,就吃個饅頭?”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基哥,打仗有饅頭吃就不錯了。”王三炮都懶得迴頭,“就你高端,是不是還要鋪上桌子,來1杯紅酒,20盎司的豬腰子啊,哈哈哈哈。”


    “啊呀,當年在軍校,某些人是無肉不吃飯啊,現在你看看,嘖嘖嘖——”陳基業走到王三炮身邊和他並排著也坐了下來,兩個人都麵朝著丹陽的方向,臉上都是煙灰,卻懶得去擦。陳基業右手托著一個鐵罐頭,扭著頭看著王三炮,“紅酒是沒有,不過呢豬肉罐頭呢,卻帶了一個,不知道……”


    “拿來把你——”陳基業話都沒說完,罐頭就被三炮搶去了,往地上一放,腰裏拔出刺刀,三下兩下就起開了罐頭,滿是泥巴的手,抓起一塊來就塞在了嘴裏,一邊嚼著,那油還順著嘴角往下流著,“哈哈,還是師兄對我好,吃了你這一罐頭肉,我一個人就能端掉丹陽,哈哈。”


    “唉,你胃口好!”陳基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眼睛盯著遠處的丹陽城,“我卻吃不下去。”


    “怎麽?”王三炮一邊吃著,一邊扭頭看了看陳基業,又看了看丹陽方向,“怕個蛋蛋,那裏就一個團,我們後麵就是107團,等到106團一到,三個步兵團,一個炮團,還不把路可的的屎都打出來啊。”


    “我不擔心這個。”陳基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眉頭皺了皺,“我是在等命令,我們的命令是消滅入侵的偽軍,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我們四個團的兵力,將近30門榴彈炮全部在丹陽城前集中,可以說,拿下丹陽,劍指江鎮要塞,也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正好這個時候,金陵的第一軍和滬上的部隊也擴編到了四個整編師,這些部隊完全牽製了偽軍的江北和江南兩座大營,江鎮在短時間內沒有增援,姑蘇的軍隊也無力進攻戚州,所以這是最好的機會。”陳基業說著,一撐地麵,站了起來,聳了聳肩膀。


    “那你擔心什麽?”王三炮饅頭已經吃完了,一隻手拿著罐頭,另一隻手不停的抓著肉往嘴裏放,仰著頭看著陳基業。


    “我擔心的,是到現在沒有攻擊的命令,就怕我們做好了準備,一切不如我們所願。”陳基業眼睛看著遠方,臉色凝重,一向淡定的眼神裏掠過了一絲擔憂。


    “軍座,申銀急電。”通訊兵走進了劉文的辦公室,將電報遞給了我。


    “念!”劉文看了看坐在他旁邊的夏龍,解良和元紫衣,示意我讀出來。


    “是!”我點了點頭,把電報展開,“106團,及第一炮營已經到達丹陽西南九裏鎮,107團及第二炮營到達丹陽正東麵10公裏處的倒樹村北駐紮,丹陽城,均已經進入了兩個炮營的射程。”


    “報告,陳基業急電。”又一個通訊兵走了進來。不等劉文他們幾個答話,我趕忙上去拿了過來,擺了擺手讓通訊兵出去了。


    “皇堂據點有兩個連駐守可保萬無一失,102團及憲兵隊到達丹陽正南的耳鈴莊,偽212團及90團餘部已經全殲,團長張進擊斃,各部隊原地休整待命。收俘虜400名,已經就地關押。”


    “好!”夏龍站了起來,顯得有點激動,“軍座,解軍長,這是最好的機會,三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團,對丹陽城形成了一個扇形包圍的趨勢,如果我們現在發動攻擊,我相信今天太陽下山前,我們的軍旗可以插上丹陽的城樓。”


    “我覺得可行!”解良一般不發表意見,但這次,形勢已經非常明朗,拿下丹陽可以說是勢在必行,放著一百個人問,也不會有人反對。


    “嗯!”劉文點了點頭,麵帶著微笑,“石楊,命令部隊原地休整,今天中午12點開始,先炮轟1小時,然後102,106,107三個團三麵強攻丹陽,務必在今天下午六點前,攻下丹陽。”


    “是!”我做好記錄後,向著三個人立正敬禮,便一路小跑的奔向隔壁的電報室去了,心情有些激動.兄弟們打的漂亮,揚眉吐氣。


    辦公室的座鍾緩緩的敲響了12下,站在劉文的辦公室裏,都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我軍轟擊丹陽的炮聲,我知道我們的總攻開始了。從現在開始一直到下午兩點,丹陽的大部分防禦工事,甚至於城牆都會被我軍的近30門榴彈炮轟的稀裏嘩啦的,這種定點固定的大炮齊射,對於牛戴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了。劉文坐在沙發上瞪著眼睛看著軍事地圖,嘴裏不斷的念念有詞,夏龍和解良則靠在沙發背上在微微的瞌睡,元紫衣倒是精神不錯,直著身子坐著,一會看看劉文,一會看看夏龍和解良,顯得有些擔心的樣子。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劉文和元紫衣的思緒都拉了迴來,連著夏龍和解良也睜開了眼睛。元紫衣離著電話最近,趕忙拿起聽筒:“喂,你是哪裏,這裏是帝國第六軍軍部。”


    “我是s集團軍在南京的軍事顧問之一,我叫嶽西,我要找劉軍長,我有重要情報要親自對他說。”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急促。


    “軍座,是嶽西,找您有重要軍情。”元紫衣放下聽筒,對劉文說道。


    “哦?”劉文站起了身,匆匆的走過去拿起聽筒,“喂,我是劉文,嶽西你說,好,好,嗯,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的第一手情報,謝謝,再見!”


    “啪——”劉文把聽筒重重的掛在了電話機上,臉色凝重,“有可靠情報,丹陽不光有路可的36團,還臨時駐紮著日軍特戰教導隊一個中隊的士兵,中隊長是日軍的特戰高手,日軍特高科少佐高橋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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