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濱公園出來,天已經大亮了。


    方揚打了個車來到鍾樓公安分局附近,隨便找了家小店吃了一點兒早餐,然後給肖澤打了個電話。


    此時差不多快到上班時間了,肖澤也正在來單位的路上,所以方揚打過電話之後,在分局門口等了沒一會兒,肖澤的車子就出現了。


    方揚找肖澤,自然是為了補辦身份證,他的證件在新澤莊園都遺失了,沒有身份證總歸是不方便的。


    這種小事,肖澤這個副分局長出麵,自然是一路綠燈。方揚的戶口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遷到了榕城大學,而榕大派出所正是鍾樓分局轄下的單位。


    所以肖澤一個電話過去,那邊立刻就為方揚補辦了身份證,根本不需要什麽單位的遺失證明之類的材料,而且辦好之後,派出所的所長還親自開著車將方揚的新身份證送到了鍾樓分局來。


    前後也不過半個小時時間,可謂是神速了。


    肖澤很熱情地邀請方揚一起吃午飯,不過方揚現在心情鬱悶,也沒這個心思,同肖澤道了謝之後,方揚就告別離開了鍾樓分局。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方揚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按說自己離開了幾天,於情於理都應該迴公司去看看的,隻是昨天剛剛跟蘇荷分手了,他也不想去打擾蘇荷,免得在公司遇到之後讓她感覺不舒服。


    想了想,方揚幹脆去了銀行,他錢包裏的幾張銀行卡也都跟身份證在一起遺失了,反正現在也不知道該幹什麽,閑著也是閑著,而且身份證都已經辦好了,他就幹脆去把銀行卡都補辦了一下。


    連續跑了三家銀行,經過一些繁瑣的程序,方揚的幾張銀行卡也都補辦好了。


    而一通忙活,基本上就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了。


    方揚走出銀行,正想找個地方湊合吃一頓午飯的時候,抬頭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家聯通營業廳,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也丟了,於是他幹脆先不吃飯了,去營業廳把自己的手機號也重新辦了一張卡。


    辦完卡之後方揚也沒有急著走。


    這是一個旗艦廳,除了為客戶辦理通訊業務之外,還有大片的櫃台用於出售手機的。現在卡有了,但手機還沒有,既然這邊有賣的,方揚就準備買一個新手機。


    看到方揚在櫃台邊流連,立刻就有銷售小姐過來服務:


    “先生你好,喜歡什麽手機可以拿出來試一下的。”


    方揚點了點頭說道:


    “iphone4s有嗎?”


    “有的,您稍等一下,我把樣機拿出來給您試試。”銷售小姐微笑著說道。


    蘋果手機在華夏的銷量相當高,iphone4s又是目前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作為聯通旗艦營業廳自然是有現貨的。


    “不用了。”方揚擺手說道,“直接給我拿一部32g的吧。”


    “好的,您稍等,我給您開票。”銷售小姐說道。


    她也不感到奇怪,畢竟蘋果手機在華夏大名鼎鼎,大家對這款手機已經非常了解了,很多人來買手機就是直接衝著蘋果的牌子來的,像方揚這樣不試機直接買的,也不在少數。


    銷售小姐手腳麻利地開好了票,又熱心地給方揚指點了收銀台的位置。


    方揚拿著單據到收銀台,用剛剛補辦好的銀行卡刷卡買單,拿著小票迴到了櫃台前。


    這時銷售小姐已經將手機準備好了,她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說道:


    “先生,這是您的手機,請檢查一下,是沒有開封的。”


    方揚淡淡地點了點頭。


    “那好,我現在幫您打開,試一下機器。”銷售小姐說道。


    樣機可以不用看,但是新買機器肯定是要試的,萬一有什麽問題也可以當場換貨。


    方揚倒是無所謂,一部手機而已,不過既然銷售小姐這麽說了,他也就點了點頭,並且掏出剛剛補辦的手機卡遞了過去,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幫我把手機卡直接換上吧!”


    “好的。”銷售小姐甜甜一笑說道。


    銷售小姐很熟練地拆封,裝上電話卡,打開電源。方揚的賬號都是現成的,所以很快就激活了手機。


    方揚隨意試驗了幾個功能,查看了一下內存大小之類的,確認無誤之後,將手機收了起來,包裝盒保修卡什麽的一股腦裝進塑料袋裏,準備離開。


    “先生稍等。”那銷售小姐將方揚叫住,說道,“我們最近在搞活動,購買iphone4s手機贈送保護殼一個,這些保護殼您可以任選一款。”


    方揚順著那銷售小姐指的地方看了一下,櫃台裏大約有十幾款手機保護殼,他對這些東西都是無所謂的,正想隨便指一款的時候,突然看到隔壁一個櫃台裏擺著一對手機保護殼。


    這兩個手機保護套都是黑色的,每個外殼上都有半顆粉紅色的心形,其中一個畫了一個卡通女孩的造型,另外一個則是個男孩的造型,兩人都撅著嘴。將兩個手機殼拚在一起,則可以看到一顆完整的紅心,而圖案中的兩個人物則是在接吻。


    方揚的心顫抖了一下,當日他正是買了這對手機殼,其中卡通女孩造型的跟手機一起送給了蘇荷,而那個男孩造型的一直都是自己留著用的,這次也在新澤莊園遺失了。


    看到這對手機殼,方揚的思緒仿佛一下子又迴到了那日的江濱公園,腦海裏浮現出蘇荷那明媚的笑容……


    “先生,先生!”


    銷售小姐的聲音將方揚從迴憶中驚醒過來,他朝銷售小姐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問道:


    “不好意思,剛才我走神了,請問我可以選這個嗎?”


    方揚的手指向了那對手機保護殼中卡通男孩造型的那個。


    “不好意思,先生,這是一對情侶手機保護殼,並不在我們的贈品範圍內。”銷售小姐歉然一笑說道,“而且這個我們也是成對出售的。”


    “哦,那贈品我不要了,這手機殼我想買一對,麻煩你幫我開票吧!”方揚說道。


    “啊?好的,您稍等。”銷售小姐楞了一下,立刻說道。


    明明有白送的不要,卻偏偏要花錢買,而且一買就是倆,這人還真是奇怪……銷售小姐心裏嘀咕道。


    不過她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來,快速地給方揚開票。


    有錢人的怪癖多了去了,方揚這樣的行為也不算太出格,雖說買個四五千的手機未必算有錢人,但既然這麽貴的手機都買了,人家不在乎手機保護殼的幾個錢也正常。


    方揚付了帳,拿到那一對手機殼,然後走出了聯通營業廳。


    出了門,冬日午後的陽光照得方揚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他並沒有把手機保護殼裝起來,而是摩挲了幾下之後,歎了口氣塞進了褲兜裏。


    方揚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準備去吃午飯。他想了想,掏出手機來給宋義打了個電話——雖然原來的手機丟失了,但方揚記憶力驚人,經常聯係的幾個朋友的電話號碼他都還是記得的。


    宋義本來就恢複得差不多了,後來警報解除之後他就直接迴公司上班了。


    接到方揚電話說想一起吃午飯,宋義二話沒說就答應了,兩人約好在896頻道附近的飄香川菜館見麵。


    方揚打了個車來到飄香川菜館的時候,宋義已經定了好了一個小包廂。


    包廂裏。


    方揚舉杯和宋義碰了碰,兩人幹了一杯酒,然後方揚開口說道:


    “小義,有個事兒你安排人幫我去辦一下。”


    “啥事兒。揚哥你說。”宋義幹脆地說道。


    方揚從兜裏掏出路虎車的備用鑰匙,說道:


    “前幾天我臨時有事,把車留在了柳陽市火車站的停車場裏,你從公司派個司機過去,幫我把車子開迴來。”


    “沒問題!交給我吧!”宋義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方揚又掏出一疊錢來交給宋義,說道:


    “這些錢是給司機路上花銷的。”


    “不用了揚哥,我讓他把票據留好,迴頭在公司報賬就行。”宋義笑著說道。


    “不要了,錢也不多,咱也不能公私不分嘛!”方揚淡淡一笑說道。


    宋義聞言也沒有堅持,笑了笑把錢和車鑰匙收了起來。


    哥倆又喝了一杯之後,方揚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那個……小義啊!這幾天我想到你家裏湊合幾天,不知道方不方便?”


    宋義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有點扭捏地說道:


    “揚哥,也不是不行……就是……昕雨她……”


    方揚一聽就明白了,敢情這哥們現在和白昕雨發展神速啊!兩人都住在一塊兒了,他馬上哈哈一笑說道:


    “我知道了,沒關係,我隨便找個地方住就好了!”


    “揚哥你別誤會啊!我這不是傷還沒好利索嗎?昕雨隻是為了照顧我……”


    “沒誤會,沒誤會……”方揚憋著笑說道,“我們都懂的……”


    宋義頓時漲紅了臉,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你想歪了……得得得,我也懶得跟你解釋,你愛怎麽以為都行!”


    “哈哈……”方揚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心中的憂鬱倒是衝淡了不少。


    而此時宋義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奇地問道:


    “揚哥,你怎麽突然要在外麵找地方住啊?該不會是……跟蘇荷吵架了吧?對啊,我就說今天在公司看到蘇荷有點魂不守舍的,你們該不會真的鬧矛盾了吧?”


    方揚臉上的笑容一滯,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假裝若無其事地說道:


    “沒有的事兒!你家不是離中院比較近嗎?我最近都在那實習,就想上班少走點兒路,既然不方便就算了……”


    說完,方揚很快就岔開了話題。宋義總覺得方揚也有些不對勁,不過方揚不說,他也不好過多去問,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兒。


    吃完午飯之後,兩人就在飯店門口告別,宋義還得迴去上班,而方揚站在大街上卻犯愁了。


    今晚睡哪兒呢?這是個問題。


    宋義這邊沒戲了,自己肯定不能去打擾人家兩口子二人世界,柳馨瑤住在學校宿舍,方喬更是跟方鴻達住在省委大院裏頭,楊柳依今天就已經開始值乘航班了,根本沒在榕城。況且即便楊柳依在榕城,她家裏還有大姐和小華呢!方揚過去住也不方便。


    幾個紅顏知己這邊是不可能了。


    方旭在市區倒是有一套房子,不過他人在南浦,方揚也拿不到鑰匙啊!


    方揚在學校宿舍的床位也還在,不過這麽久沒住了,早已髒得不行了,而且被褥床單什麽的都被自己搬走了,現在迴去住相當之麻煩。


    想來想去,偌大一個榕城,還真沒有地方能夠收留自己了……


    當然,這也是方揚不願意去打擾那些有家有口的朋友,否則像鍾樓區分局的肖澤,以及調到榕城發改委的樊春暉等人,去他們家借宿也肯定是沒問題的。


    方揚幹脆打車到了中院附近的帝豪酒店,定了一個大床房。


    不是無家可歸嗎?那哥們住酒店總可以了吧!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開房住……


    方揚開好房間之後,幹脆什麽煩心事也不想了,直接進去倒頭便睡,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了。


    饑腸轆轆的方揚附近對付了幾口晚飯,又開始漫無目的的閑逛——蘇荷這件事情對他打擊很大,仿佛整個人一下子就失去了動力一般,有些無所事事的。


    不知不覺中,方揚就走到了白馬路的酒吧一條街,當他從繽紛思緒中迴過神來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火焰標誌。


    烈焰酒吧。


    正是方揚重生後第一次打工的地方,這裏也是方揚與蘇荷愛情起步的地方,雖然方揚在這兒工作的時間不算很長,但卻留下了許許多多美好的迴憶。


    重遊故地,百般滋味湧上心頭。鬼使神差地,方揚推開酒吧的大門走了進去。


    一陣喧囂震撼的重金屬音樂灌入耳中,香煙、美酒、女人,扭動的腰肢、群魔亂舞般的舞池,方揚仿佛一下子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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