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趴在樓頂的水泥地上,冬夜的涼風一陣陣地灌進領子,讓他仿佛有一種迴到了非洲叢林裏的錯覺。


    他一邊百無聊賴地透過瞄準鏡觀察著下方的情況,一邊在心中默默哀歎狙擊手真是個苦逼的職業。


    他們幾個好歹可以在開著暖氣的別墅裏頭呆著,唯有自己卻要抱著笨重的狙擊槍在樓頂上喝西北風。


    關鍵是這別墅區裏連貓都看不見一隻,就連不遠處的度假區也是一片安靜,阿山真的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蹲守到底意義何在?


    不過那倆妞身材真是夠辣的,可惜早已經被範少看上了,自己這幫苦逼卻是連碰都不能碰……這次事情搞完之後,要去城裏好好泄泄火了,不然真該憋壞了……


    阿山在胡思亂想著,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警戒上。


    突然,阿山感到了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多年以來刀口舔血的日子讓他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預感,他甚至感覺到了危險就來自身後……


    就在他正要迴頭的時候,一隻大手重重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幾乎是同一時刻,阿山感覺到脖子一涼,熱乎乎地鮮血已經噴射而出,他眼中露出了極端的恐懼與絕望,生命力在迅速流逝著。


    阿山那失去了生機的雙眼望向了今晚並不明朗的夜空,躲在雲層後麵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月亮散發出昏黃暗淡的光暈,這也是阿山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後一幅畫麵。


    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黑,陷入了永寂的沉睡當中……


    方揚麵無表情地鬆開了手,阿山的屍體失去了支撐,軟軟地倒了下去。


    麵對這群窮兇極惡的武裝分子,方揚沒有絲毫猶豫,上來就采用了割喉這樣最直截了當的處理方式。


    這不是方揚第一次殺人,上次他曾經親手擊斃了梁文斌。但這卻是方揚第一次在極度清醒的狀態下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不過方揚似乎沒有絲毫的不適應,仿佛剛剛倒下的就是前世教官給自己練習這一招所用的假人。


    甚至他還將手掌和匕首上沾染的鮮血在阿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將他擺成了趴在那裏警戒的姿勢。


    狙擊槍太笨重了,方揚並沒有拿,不過小山的腰間還別著一把仿製的五四式手槍和已經壓滿子彈的兩個彈夾,方揚自然毫不客氣的據為己有。


    做完這一切之後,方揚再也沒有看已經成為冰冷屍體的小山一眼,他在門邊側耳聽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推開,閃身進入了別墅內。


    通往樓頂的樓梯靜悄悄的,方揚小心地端著槍一步步往下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方揚微微探頭朝下麵望了一眼,然後迅速縮了迴來。


    因為他聽到了兩人說話的聲音--樓梯口居然也有人守著。


    “二子,明哥這次肯定鬱悶壞了,二樓那倆妞可都是大美女啊!他卻連湯都沒撈到一口……”


    “可不是嗎?整整一個多月啊!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兩人小聲的聊天聲傳到了方揚的耳朵裏。


    他得到了一個關鍵性的信息,那就是徐清雅兩人被關在二樓的某個房間裏。


    方揚還知道了這幫人的頭頭叫做“明哥”。


    讓他微微心安的是,徐清雅和鄒娟娟暫時應該是安全的,因為下麵那兩個人說明哥“連湯也沒撈到喝”,那肯定是還有背後的指使者,隻不過暫時還沒出現罷了,而且這個指使者還命令明哥不許碰徐清雅兩人。


    不過方揚發愁的是,這兩個人守在了自己下樓的必經之路上,他等於被堵死在了這裏,完全出不去。


    方揚在考慮要不會迴到樓頂去,找其他途徑降到二樓去。


    早知道就把後備箱裏的拖車繩帶著了……方揚懊悔地想道。


    從樓頂下去,徒手肯定是做不到的,出了側麵外牆上有兩根水管之外,其他地方連借力都做不到。


    而那兩根水管就是方揚上來的地方,根本進不到別墅裏麵。


    難道還要下去然後翻牆進來?方揚想道。


    就在這時,方揚突然聽到下麵有人喊道:


    “二子!你們倆聊啥呢?快下來吃宵夜了!”


    方揚精神一振,連忙側耳傾聽。


    果然,剛才聊天的另外一人說道:


    “走!二子,吃東西去了!”


    二子似乎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們要不要留下一個人啊?”


    “嗨!你真以為還在非洲叢林裏呢?這裏不可能有什麽事兒的!你沒看明哥自己都到一樓客廳看電視去了嗎?再說了樓上還有阿山守著呢!沒事兒的!”另外一人滿不在乎地說道。


    “那……走吧!我剛好也餓了。”二子很容易就被同伴說服了。


    方揚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連忙攝手攝腳地走下樓梯,又繼續側耳聽了聽,確認已經沒有人在外麵了,他迅速伸出頭去看了一下,頓時心中一喜。


    走廊裏已經空無一人,而且讓方揚鬆了一口氣的是,房子裏並沒有安裝攝像頭。


    想想這也符合常理。


    這畢竟是別墅區,又不是軍機要地或者銀行金庫之類的,在外牆裝那麽多攝像頭已經夠謹慎的了,房子裏如果再裝攝像頭的話,難道監控自己嗎?


    確認暫時安全。


    方揚毫不猶豫地快步衝出樓梯口,然後迅速在走廊的一處凹點隱藏了身形。


    下去吃宵夜的人隨時都有可能上來,方揚必須盡快找到通往二樓的路。


    方揚有兩個選擇。


    第一就是穿過走廊,從另一側樓梯下到二樓。這種做法有些不保險,走廊空空如也,如果迎麵有人過來的話,方揚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而且他也不敢保證二樓的樓梯口就一定沒人守著。


    好在他還有第二個選擇。


    剛才在外麵方揚已經觀察過整棟別墅的結構了,三樓有一個陽台,而陽台的下方就是二樓的一個露天遊泳池,二樓好幾個房間都有通往遊泳池的門。


    最重要的是,三樓陽台的入口就在走廊這一側的盡頭,幾步就可以到達。


    方揚稍微權衡了一下,果斷地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他探出身子警惕地看了看,確認安全之後迅速通過走廊,打開陽台的門閃身進去。


    接下來,方揚做了一個超高難度的動作。


    他將雙腿夾在三樓陽台的鐵欄杆上緊緊扣住,然後慢慢地將身體倒了下去,很小心地探頭朝二樓張望了一下。


    他的運氣不錯,正好就在關押徐清雅和鄒娟娟的那個超大臥室的正上方,房間裏亮著燈,而且這一側的窗簾並沒有拉上,所以方揚很清楚地就看到了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徐清雅和鄒娟娟兩人正無助地坐在床上。


    一個臉上有著一條可怖刀疤的年輕人,手中端著槍在房間裏來迴踱步。


    方揚心中一陣激動,不過他很快就平複了心緒,因為現在正是需要絕對冷靜的時候。


    刀疤臉雖然拿著槍,但神態卻相當放鬆,這些人的心態都差不多,在華夏國內的太平盛世下,又是度假山莊旁邊的別墅區裏,絕對不可能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他們之所以警戒,完全是因為金睿明的吩咐而做做樣子。


    “老實點啊!不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刀疤臉對徐清雅和鄒娟娟說道。


    然後他掏出煙盒子往陽台走來,方揚連忙腰腹用力,整個人往上一卷,迴到了三樓的小陽台。


    啪嗒!


    方揚聽到打火機的聲音,隨後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


    他小心地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隻見那個刀疤臉一手端著槍,嘴裏叼著一根香煙,正朝著泳池邊的方向走去,方揚連忙將頭縮了迴來,並且矮下了身子。


    方揚慢慢地拔出軍用匕首,緊緊地握在手中……


    小軍抽著煙慢慢地在泳池邊踱步,心中有些鬱悶。其他幾個人都下樓吃宵夜去了,但是他是負責看守徐清雅和鄒娟娟的,自然不能離開。


    很快一根煙就抽完了,小軍隨手將煙頭彈到了陽台外的小區路上,然後轉過身朝著房間走迴去。


    就在這時,小軍的瞳孔突然一凝,他看到一把軍用匕首飛快地朝他射來,甚至還帶著一絲破空之聲。


    眼睛雖然捕捉到了這一幕,但是身體卻完全來不及反應,軍用匕首準確無比地紮進了他的喉嚨,在那一瞬間就收割了他的生命。


    方揚在甩出匕首的同時就已經騰身躍出了三樓陽台,手在地上一撐順勢打了一個滾就來到了小軍的麵前,剛好扶住了他軟軟倒下的身體。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屋子裏的徐清雅和鄒娟娟也看到了這一幕,兩人都被嚇了一大跳。方揚的出現太突兀了,從小軍中刀到方揚躍出,整個過程隻有兩三秒鍾,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就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方揚穿著黑色的衝鋒衣,並且戴著帽子,徐清雅和鄒娟娟並不知道來者是誰,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事情已經最糟糕了,不管來的是誰,總不可能讓情況變得更壞。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看到這血腥的一幕,肯定會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好在她們總是受過一定的軍事訓練,有別於普通老百姓,因此兩人雖然相當震驚,卻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沒有發出聲音。


    方揚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後順手拔出匕首,同時將小軍手中的槍也收了起來。


    他輕鬆地拎起小軍的屍體走向了徐清雅和鄒娟娟她們那個房間——屍體留在陽台上的話很容易暴露目標。


    方揚隨手將小軍的屍體扔在一旁,然後脫下帽子轉過身來輕聲叫道:


    “清雅姐……”


    “方揚!”徐清雅在看到方揚的麵龐的時候,忍不住失聲叫道,熱淚也在一瞬間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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