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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廂,齊家的小屋中。


    齊煊正在查看那隻白狐的傷勢。


    澎兒和齊煊聊了幾句後,想到家裏還有隻老母雞沒有喂食,而今日阿爺阿婆離去時都曾叮囑過她萬不可忘記,心下一急,匆忙告辭。打開屋門之時,卻驚訝出了聲,慌忙地把已經伸出去的一隻腳縮了迴來。


    “發生什麽事了?”


    澎兒這一聲叫著實慌亂,齊煊以為她碰上了什麽麻煩事,趕緊走了過來,目光隨著她所看之處瞧去。


    隻見門外躺著隻毛色紅白斑駁的狐狸,雙眼緊密,似在酣睡。


    “狐狸?”齊煊一愣。


    “煊哥哥,我剛剛不小心踩了它一腳。”張澎兒顯然有些不安,雙手不停地揉動著裙角。


    齊煊知道她良心過意不去,柔聲安慰,“澎兒,你瞧,它睡著呢。你踩得不重,如果被踩疼了的話,它怎麽還會繼續睡下去呢?”


    這個淳樸善良的農家姑娘一聽,有道理……臉上終於輕鬆了幾分,有了笑容。


    ……


    澎兒走後,齊煊眉頭一跳,蹲了下來,將狐狸抱進了屋。


    剛剛那番話純粹是為了不嚇到這個小姑娘。外頭下著細雨,澎兒可能沒有看清楚,狐狸身上的紅毛不是天生使然,而是血染而成。因為沒有看清,所以齊煊說它在睡覺的話她自然相信了。


    隻是齊煊不是張澎兒,他看出了這隻狐狸身上有傷,而且似乎極重,真不知它是如何來到他家門口的。而且齊煊很懷疑這隻狐狸之所以對澎兒那一腳沒反應,是因為它暈過去了……


    既然見到了,他就不能見死不救。


    狐狸身上血液流失得有些多,齊煊沒有辦法在這些濃密的血毛之間找到狐狸的傷勢,便隨便在屋裏找了塊布,在水缸中浸濕擰幹,用它輕輕地擦拭著狐狸白毛上的血漬。


    等到徹底將它清洗幹淨,他終於清晰地看到了狐狸身上的傷口。


    傷口很多,還有幾處明顯被燙傷的痕跡,白毛都被燙得卷了起來,變得有些焦黑。而最致命的一道傷口,竟似是用利器直接從狐狸的腹部穿破,貫穿到了背部。


    這個利器,如果齊煊沒有猜錯,應該是長劍。


    齊煊看得越仔細,眉梢皺得便越深。他本以為這隻狐狸隻是在山裏被獵人的捕捉夾給傷到,沒想到又是燙傷又是劍刺,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狐狸的皮毛很珍貴,一般而言,獵人要捕捉狐狸也必是活捉。而像它這般傷重,即便是捉到了也不值錢,那身皮毛實在是被毀壞得有些厲害。


    齊煊重新找了一塊幹淨的布,最後又去藥鋪買了些止血止痛的藥草,塞進嘴裏咬碎之後,和著唾沫直接抹在了狐狸的傷口處,最後用布條包紮起來。


    包紮完畢後,齊煊用手指撥弄了兩下狐狸胸前的小紅點,忍不住嘟噥。


    “還是隻母的。”


    ……


    又過了些時辰,齊煊讀了幾遍《道經》後想起昨日看到的那座以前沒有的山,以及它出現後給整條山脈帶來的格局改變,趕緊朝窗外望去,想要看看那座山可還在否。


    沒了。


    那座山的消失也好像來時的那般突然,突然的甚至讓齊煊想起了前世徐誌摩的“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那座山不見了,那座山帶來的格局變動自然也消散了,群山迴歸了原本的雜亂之貌。


    齊煊有些恍惚,甚至覺得昨天看到的事隻是一場錯覺。因為在這落花鎮,除了他,似是再沒有其他人發現了。


    這時,門外出現了開鎖的響動聲。


    齊煊不安的情緒終於落定了,應該是他老爹老娘迴來了。


    但是進來的隻有齊夏,並沒有齊煊娘親。


    齊煊的心再一次緊了起來,照他的推斷,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的才是呀。老爹應該前去找老娘才對呀,為什麽現在隻有老爹迴來了?


    齊夏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幾縷潮濕的發絲黏糊糊的貼在了他的臉上,但是他沒有去整理自己,隻是遞給了齊煊兩封信。


    “這是你娘親給你的。”


    他的聲音有著說不出來的喑啞暗沉。


    信,是幹的。


    其中一封信上,用及其娟秀細膩的筆觸寫著“臭小子親啟”。看到這個,齊煊莫名得有些鼻酸,他知道,有些他並不想要它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煊兒,現在不是看信的時候,先把你自己的四季衣衫收拾一下,然後帶上這屋裏你認為重要的東西。對了,不要忘記帶上《道經》。”


    隨後,齊夏的身影再次沒入了朦朧春雨中。


    雖然不清楚為什麽老爹這麽著急,但是齊煊沒有問,默默地照做,順便還替老爹整理好了四季換洗的衣服。


    外麵的雨開始下大了,還伴著若隱若現的春雷聲。


    門外再次傳來響動,隻是這次是敲門聲,有客上門。


    張二和李月娥捧著一個竹籃進來,籃中裝滿了剛出土的春筍,還有數個紅雞蛋。


    “小煊啊,你這身體終於算是好了,阿爺阿婆也是替你開心,這不,我們來給你送點筍和蛋,都是自家種養,不用客氣。”


    一進屋,李月娥就笑眯眯地說開了,看著麵色紅潤的齊煊,就好像看未來的孫女婿一樣,越看越歡喜。


    齊煊強打精神,招唿著這上門的二老,讓這二老坐下,並給他們倒了茶水。


    “小煊啊,爹娘還沒有迴家嗎?”張二望了望四周,問。


    齊煊點頭。


    “爺婆和你說件事兒,這事兒隻要你喜歡,想必你爹娘也是會同意的。”李月娥說著,那雙因為年紀大而有些渾濁的眼睛都變得精神了起來。


    一旁的張二也是一臉認真,端正了坐姿。


    這二老如此作態自是為了營造嚴肅的氛圍,而且意在讓齊煊都跟著緊張起來,但顯然他們失望了,今天的齊煊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這可不行!


    李月娥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她相信她接下來要說的事一定能夠成功吸引這少年的注意。


    “小煊,今年你已經十六歲了,這個年紀是該討一個媳婦兒了。”


    齊煊哭笑不得。


    十六歲在前世那還是一個高中生的年紀,沒想到在這裏已經是適合討媳婦的年紀了。


    這二老是來給他說親的嗎?


    李月娥接著道,“澎兒這個苦命的孩子父母去得早,而我們兩個老家夥年紀也大了,一年不如一年,所以想為澎兒找個靠譜的夫婿。你和澎兒也是青梅竹馬,而澎兒這孩子又對你有意……”


    點到即止。


    李月娥看著齊煊,等著他主動表態。


    “阿爺阿婆,小煊癡傻六年,七歲那年才會識字說話,但是年幼的澎兒卻未曾嫌棄過小煊,一直跟在小煊身後叫著煊哥哥,這份情誼小煊不會忘記。”


    張二李月娥聞言心中一喜,覺得這事是成了,哪知齊煊話並未說完,此時話鋒一轉,“小煊一直將澎兒視為親生妹妹,若是將來澎兒有事需要小煊幫忙,小煊必定全力以赴。”


    齊煊知道,這種時候,就得果斷。若是拖拖拉拉,一定會造成很大的麻煩,傷人傷己。


    不過,李月娥和張二顯然是沒有想到齊煊會拒絕,因為在他們心目中兩家時常來往,兩個孩子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怎麽會沒有感情呢?


    這下,二老愣住了,麵麵相覷。


    “阿爺阿婆,澎兒長得這般標誌,又是好人家的姑娘,相信這落花鎮中喜歡的人不在少數,來提親的人必定也是多的數不過來。澎兒,一定會找到更合適的人的。”


    ……


    門外,一個纖細的身影黯淡了眼眸,撐著傘離去了。


    張澎兒本是沒有來的,隻是耐不住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心情,便偷偷地跟來了。現在,她已經知道答案了,該走了,即便……


    這個答案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看到前方有馬車駛來,而馬車上的那個人她很熟悉。


    “叔,你駕著馬車要去哪兒呀?”


    齊夏看了看澎兒,僵硬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是澎兒呀,齊夏叔今日要帶著你的煊哥哥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很遙遠的地方……”張澎兒心中默念,心中一片慌亂,終究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叔,那個很遙遠的地方是哪裏呀?”


    “帝都。”說出這兩個字時,齊夏的眸色都在瞬間深了幾分,神色有些感慨,似乎是陷入了某一個迴憶的漩渦之中。


    張澎兒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和齊夏道別,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了,她的腦海中隻剩下了“帝都”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


    帝都啊……


    帝國的首都臨宸,月齊帝國最繁華熱鬧的地方。


    張澎兒曾經聽到鎮裏的一個說書先生說過:帝都,有著高大雄偉的建築,有著美麗的綾羅綢緞,有著世間最好喝的酒水,有著人間最漂亮的姑娘,還有很多很多她在這個偏遠小鎮甚至沒有聽說過的東西……


    齊夏叔沒有騙她呀,真的是一個好遙遠的地方,遙遠到她甚至連做夢都不敢觸及。


    隻是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煊哥哥了嗎?


    風雨中,澎兒使勁忍著淚不讓它下落,終於,她的眼淚沒有讓她失望。


    路上,有熟人喚她,她沒有答應。


    而不說話,隻是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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