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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鎮,月齊帝國偏遠的一座小鎮,這年早春下起了綿綿細雨。


    雨滴沿翹起的屋簷下濺,引起朵朵透明王冠型水花。


    一間黑瓦白岩築成的小屋內。


    齊煊臥在病榻之上,閉著眼睛,感受著這具軀體的日漸衰弱,嘴角扯了扯,最終忍不住低罵了一聲:“媽的!”


    看樣子,是挺不過這個早春了……


    低歎一聲,又忍不住憤慨,這是什麽****運!


    十六年的折磨,他已經不堪重負。


    六年癡呆,十年體弱,有著超於常人的神識感應,身體卻弱成這樣,孱弱的軀殼承受不住神識的壓迫,竟然垮了……


    雖然有著神秘的老娘和老爹一直用自身修為溫養他體內經脈,卻始終不見什麽效果。


    今早,齊煊一覺醒來就不見他們的身影,隻是在床邊發現了一碗尚餘溫熱的白粥。


    齊煊知道,他老娘老爹這是想辦法給他尋藥去了。


    說起他老爹老娘,鎮民口中稱讚的模範夫妻,齊煊不以為然。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是有了,但是你有見過倆相愛的夫妻分房而睡的嗎?


    他們也沒有刻意瞞著齊煊,所以在齊煊從渾噩的意識中恢複清醒時就發現了,這兩人絕對有貓膩。


    不同於周圍鎮民的淳樸鄉土風,齊煊發現自己老娘雖然容貌普通,但那身氣質絕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兒女能夠擁有。


    而老爹呢,坐行筆直,不苟言語,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冷酷犀利,或許隻有麵對齊煊老娘和齊煊時才會流露出片刻柔情。


    齊煊一直在思考他老爹老娘的身份問題,該不會是哪裏的修仙人士因為生了自己這麽個廢柴被家族羞辱趕出來的吧?這種小說他以前看的多了……


    但是分房睡也不合理呀……


    難道是假夫妻?但若說他們是假公婆,彼此眼中的柔情卻又不似作假……


    算了算了,如果能活下來的話總會知道事情真相的。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角,齊煊不想了,因為當務之急,就是活下來。


    喝過白粥,齊煊隨手拿起放在木床邊角的書卷,讀了起來。


    《道經》這卷書他清醒後沒多久就被老娘揪著耳朵讀了,而且還嚴令不能外傳。


    按照齊煊以往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有耐心讀一卷書超過兩遍的,但迫於老娘的威懾力以及揪耳神功,齊煊不得不在十年間將它看了數十遍。


    這一看,也看出了些門道。


    雖然說不上來究竟是什麽門道,但是短短三千字,卻似有著一股奇異的力量,齊煊至今沒有將它記住過,看完即忘,看完即忘,似是陷入了一個怪圈。


    以齊煊的神識,過目不忘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卻唯獨不能看透它,問老娘這卷書她能記住裏麵的內容不,老娘支支吾吾不肯說。


    齊煊暗笑不已,知道自家強硬的老娘那是礙於麵子,不好在兒子麵前認輸,所以敷衍了事。


    更奇怪的是,他給老爹看這卷書,他老爹一看書名,生來冷峻的臉微微一抽,再也不肯看它一眼,直接把齊煊拎到了他老娘那兒……


    這對奇怪的夫婦,這對奇葩的爹娘……


    知道老娘也看不透這卷書後,齊煊的心態放平和了許多。


    你瞧,有什麽樣的老娘就有什麽樣的兒子,老娘記不住,能怪兒子記不住嗎?


    今日,他伴著細密春雨聲再次重讀。


    半個時辰過去,正努力記住《道經》內容的齊煊突然被一道驚天雷鳴驚醒。


    木窗之外,細雨連綿,灑落大地。


    鎮民們帶著鬥笠披著蓑衣在雨中行色匆匆,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聲轟鳴。雖下著細雨,但小鎮天空的顏色依舊是亮白色的,沒有雷雨天的暗沉。


    齊煊清俊的臉龐之上露出一絲疑惑,莫非隻有他聽到了雷鳴聲?勉力撐著虛弱的身子趴到窗欞邊,微眯起雙眼,極目遠眺。


    不遠處,一座座起伏的山脈在薄霧遮掩下融成一道青黛色。有一山,木秀於林,極高極峭,以齊煊的目力不能窺其全貌,他的直覺告訴他那雷鳴聲來自於那個山巔。


    齊煊盯了那山許久,漸漸皺起了眉。


    不對呀,很不對勁呀,他記得以前那裏沒有這山,他不會記錯。


    這山,就好像是突然出現在那群山之中的,而且這山的存在似乎與周圍山群渾然一體,沒有任何突兀之處。


    若非他記憶驚人,再加上常年臥榻,無聊之際,記住了群山格局,還真發現不了今日的不尋常。


    而且,似乎……有了這座山,原本看起來雜亂無章的群山竟平添了一份尊貴的氣勢,就好像……


    好像是一條昂首欲飛的巨龍!


    齊煊猛然一驚,這意味著什麽?


    意識清醒後的十年間他早已了解到這是一個不同於前世的世界,這裏有仙有妖有修士,也有真龍、龍脈之說,好山好水養一方人才,在這裏絕對是真實可現的。


    這憑空出現的龍脈恐怕是會亂了帝國帝王的心吧。


    不過現在齊煊可顧不上帝國是否會易主的事了,那雷鳴聲他聽得越來越真切,那巨響中似乎帶著無盡的壓迫和毀滅氣息,齊煊的唿吸聲開始急促起來。


    雷鳴之下,他發現自己是那樣渺小,若是那閃電雷鳴直接降臨到他頭上,他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而此刻,他在這壓迫之下,竟然感覺五髒六腑都在顫動,心髒急劇跳動,似乎下一刻就會承受不住這摧枯拉朽的力量直接爆開。


    齊煊臉色越發蒼白,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握住,他可不想這樣憋屈地死去!


    轉移注意力,轉移注意力,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齊煊的手顫抖著伸向《道經》,捧起來的時候,耳邊響起響徹於天地的巨鳴。


    “轟~”


    決絕冷酷卻又蘊含著無盡的殺戮和暴戾。


    手中的書卷重新滑落,齊煊的額角有了細密的汗珠。


    他明白,這雷不是針對於他,若非如此,他不可能還活到現在。隻是他想不通,為什麽隻有他能夠聽到這恐怖的雷鳴……


    “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也太坑了吧……”動了動唇,齊煊艱難地吐出這麽一句話。


    不過,齊煊心裏猜測,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他神識強大的緣故……或許隻有將心神全部投入《道經》中,他才有可能忽略這雷鳴之聲。


    賭了!


    齊煊忍受著胸中的壓抑,重新拿起書卷,翻開一頁,開始閱讀。


    “天地之初,混沌開,陰陽裂,清濁顯……”


    “轟隆轟隆!”


    驚天之響。


    這次不是從耳邊傳來,而是直接在齊煊腦中炸開了,雷聲似乎已經到了尾聲,其勢隱於內而不發,猛然爆發,有劈天裂地之能。


    齊煊臉色青白,嘴角隱隱溢出一絲血跡,握在手中的書卷一角被緊緊捏住,隱約有了褶皺。


    眼前一黑,驀然倒下。


    隻是在倒下那一瞬間,腦海中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景象緩緩展開。


    山巔之上,雲霧繚繞,細電密布,暗紅色的劫雷漸漸消散。一個女子半跪地上,全身力量倚在手中長劍上,黑亮的長發直直垂下,宛若瀑布。


    素白色的長裙上染上了殷紅血跡,宛若朱砂色的梅在冬季雪地裏綻放。


    女子仿佛察覺到有人在望她,猛然抬頭,往齊煊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雙秋水雙眸直直穿碎虛空,看到了齊煊,齊煊在意識昏迷的前一刻也看到了她。


    好美……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


    我以後娶媳婦也要這種層次的,不然豈不是丟了穿越者的臉……


    之後,齊煊陷入了一個完全被黑暗籠罩的世界。


    ……


    ……


    “煊兒,煊兒。”


    不知過了多久,齊煊隱約聽見自家老娘焦急的唿喊聲,熟悉的悅耳的聲音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接著,他就感到他口中被灌入了一滴不知名的液體。


    溫熱中帶著一絲植物的馨香,落入體內,就好像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枚石子,瞬間起了波瀾。


    又癢又燙。


    齊煊本來意識就已經逐漸恢複清醒,隻是眼皮一下子難以睜開,這一刺激,一個激靈就睜開了雙眼,不過馬上就又閉上了。


    因為他這一睡就到了晚上,那耀眼的燭光讓久經黑暗的他一時難以適應。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忍受著那股發自體內的灼熱,沒有發出一絲喊叫。在這種情況下,他心裏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大喊大叫的,一點都不符合他風度翩翩美少年的氣度……


    顧念,齊煊口中的老娘,容貌平凡,但是氣質卻是有著一種旁人難以複製的雋永,她無需容顏,舉手投足間便已有絕代風華。


    此刻她正拿著一條濕潤了的手巾細致地擦去兒子額角的汗,麵露擔憂之色。


    “放心,煊兒他會挺過去的。一旦挺過今天,他日煊兒必將名動京師!”


    一旁身材及其勻稱,按照齊煊的話來講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青年男子雖然這般說著,但精芒湧動的雙眼卻是定定地望著齊煊,一刻不敢鬆懈,隻待齊煊一旦不能承受九轉龍涎香的力量就立馬出手救他。


    那便是齊煊的老爹,齊夏。


    那晚,燭光搖曳,兩道剪影透過黃暈倒映在窗紙之上。


    細雨漸大,卒成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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