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還需要注意的是,李元昊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包天的稱帝造反,攻擊宋朝,除了他本身的野心膨脹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漢奸的攛掇。


    你沒看錯,正是漢奸,宋朝的漢奸,所以我們才經常說,有時漢奸比侵略者本身還要可恨。


    那麽這促成李元昊造反稱帝,攻擊宋朝的漢奸到底是誰呢?


    答案就是張元和吳昊。


    據《宋史.夏國傳》記載,“華陰人張元走夏州,為元昊謀臣。”


    在當漢奸期間,可以說這兩人為李元昊推行的重大政策與措施都起到了非常關鍵的影響,直接促進了他的謀反稱帝。


    史稱:“華州有張、吳者,俱困場屋,薄遊不得誌,聞元昊有意窺中國,遂叛往,以策幹之,元昊大悅,日尊寵用事,凡夏國立國規模,入寇方略,多二人教之。”《西夏文綴》


    若論大夏建國規模多出於二人之手筆,貌似無史籍記載可查。


    但是西夏入寇謀略卻是出自於張元二人之謀,卻是千真萬確。


    我們可以通過以下這段史籍記載了解到。


    “賈季在狄,晉六卿以為難日至;桓溫不能留王猛,使為苻堅用;唐莊宗不能知韓延徽,使為阿保機用;皆是也。西夏曩霄之叛,其謀皆出於華州士人張元與吳昊,而其事本末,國史不書。“《容齋三筆.記張元事》


    由此可以看到張元二人不但煽惑李元昊脫離北宋政權的統治而立國稱帝,並且不斷慫恿李元昊動用武力來掠奪趙宋王朝的疆土,同時為李元昊籌劃了入寇宋朝的立國方針。


    史載:“國有征伐,輒參機密。常勸元昊掠取宋陝版圖,據關輔形勝,東向而爭,更結契丹兵,時窺河北,使中國(宋朝)一身二疾,勢難支矣。“《西夏書事》


    兩人的謀劃就是,讓李元昊聯合契丹,也就是遼國,一起圍攻北宋,預先掠取趙宋關中要地,繼而揮軍入中原直取北宋京都。


    所以,提到李元昊,就不得不提到這兩人一筆,因為沒有這兩人李元昊或許壓根就不會造反,更不會稱帝建國,自然也就沒有宋夏之爭了。


    那麽有人會問,這兩人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跑到西夏去當漢奸呢?其實歸根到底,無外乎名利二字。


    首先說這張元,原本是北宋永興軍路華州華陰縣人(今陝西華陰人),本姓張,名不詳,年輕時“以俠自任”、“負氣倜儻、有縱橫才”,才華出眾,可以說是個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


    於是才華出眾的張元也自信滿滿的參加了朝廷的科舉考試,並且一路過關斬將、層層選拔後,最後入選到參加殿試的考生隊伍中。


    離理想就差最後一步了!努力,歐耶!


    對自己的才學非常自負的張元,信心滿滿的覺得自己肯定要拔得頭籌,但誰知天意弄人,最後一下崴了腳,在殿試過程中被黜落,這個意外的打擊自然讓他悲憤萬丈,覺得天都塌了,這下可怎麽辦啊。


    畢竟半生心血一朝落空,這個打擊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可能有朋友會覺得奇怪,都參加殿試了,沒考中狀元就沒考中吧,至少也是同進士出生啊,隻要好好努力一番,還是很有機會當官,為國效力的啊。


    其實不然,大家會這樣想,主要是沒了解過當時宋朝的科舉政策,要知道,在此之前,北宋的科舉政策是實行的末尾淘汰錄取製度。


    也就是說,隻有你考試成績好,排名靠前,才算進士,也才有資格做官,考的不好,排在末尾的,就直接淘汰了,壓根就沒你什麽事了。


    而很不幸,這位張元老兄,就考得不好,吊車尾被淘汰了。


    也是因為張元叛宋這件事之後,北宋朝廷才被迫改革了當時這一末尾淘汰的錄取製度,對凡是中了進士之後的人一律授以進士出身!


    即使那些殿試成績可能不算太好的,也授以“同進士出身”,就是盡量防止再出現文人叛逃為敵所用之事。


    此後的曆朝曆代也都一直沿用了這一製度,所以,其實很多後來的考生都應該感謝張元,是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此後各個朝廷的進士錄取率生生提高了一大截啊。


    當然,這都是後話,總之,落榜後的張元,很生氣,很鬱悶,便拉上他的另一位朋友吳昊趕往邊關。


    這時的張元,倒還沒有叛宋投敵的想法,也想找另一種辦法報效國家。


    於是雇了幾個人拖著一塊大石板在前麵走,石板上刻著他人兩個人嗟歎懷才不遇的詩句,他們兩個人跟在後麵,吟詩大哭,希望以此引起邊關統帥的重視,從而在邊關效力。


    可能兩人覺得,既然文的不行,那咱們就來武的吧,在邊關效力可能要比在朝廷考狀元容易一些。


    也果然,看到這夥人這麽奇怪的動作,邊關統帥還真的接見了他們,引他們入大帳聊了一陣兒,可最後,大概是覺得話不投機,那位統帥又把這兩人給送了迴去。


    這就更打擊張元了,要知道他們投靠邊關的本心就是要在那裏建功立業,將來好出人頭地,誰知道卻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這時的張元還是沒有叛國投敵的想法,而是鬱悶的迴到家鄉後,不知因為什麽事,又被當地的縣令打過一頓板子。


    這下他是再也受不了了,也正是因為這次侮辱,讓得張元徹底下決心投靠西夏。


    臨行前,路過項羽廟時,張元“乃竭囊沽酒,對羽極飲,酹酒泥像,又歌‘秦皇草昧,劉項起吞並’之詞,悲歌累日,大慟而遁。”


    由此看來,張元不是毫無忠君愛國觀念的人,但卻是一個較極端的個人主義者,他認為自己的才幹遠高於朝堂之上那些庸碌之輩,有這些人當政,他就永無出頭之日。


    所以他才要尋找一切機會證明自己的優秀,為此,不惜叛宋投夏。


    可能也恰好是在此時聽到了李元昊有立國稱帝的大誌吧,總之,張元就這樣帶著自己的好基友來到了西夏,也是在此時才改名為張元,其胡姓好友改姓名為吳昊。


    因為這兩人原本叫什麽名字,實在不可靠,作者菌查不到。


    而之所以改名張元,是因為“元”有“頭、首、始、大”的意思,另外他不是沒有考上狀元嗎?很可能是想自封為狀元,也就是“一元複始”,從我開始的意思。


    可是雖說來在了西夏,但李元昊也並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啊,人家畢竟是西夏王,日理萬機,而張元和吳昊不過是兩個鬱鬱不得誌的小人物,根本沒興趣搭理他。


    不過這張元倒還真是有些才華,沒有難倒他,來在西夏後,兩人是在一家酒館裏,終日飲酒,並用筆在牆壁上寫下:“張元吳昊來飲此樓”。


    也果然,巡邏者見到後,知道他們不是夏人,於是立即將他們拿下送予李元昊。


    李元昊得知後,也很是吃驚,因為這就顯出兩人改名的奧義來,要知道此時李元昊還尚未改名為曩霄,依舊名元昊,見到這兩人竟敢不避自己的諱,自然很氣惱。


    於是立即問他們為何觸犯其名諱?又為何進入夏境?


    可這兩人臉不紅氣不喘的大聲說道。


    “姓尚未理會,乃理會名耶?”(元昊本姓拓跋,其先人曾先後受唐朝皇帝賜姓李和宋朝皇帝賜姓趙,可謂一人多姓)元昊聽後非常驚奇,就釋放了他們,並且委以重任。


    這也顯示除了李元昊的過人之處,畢竟他之所以能夠建立西夏,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比大宋朝的皇帝更加愛才。


    另外李元昊對待張元及吳昊的一個細節也使得張元和吳昊更加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那就是二人投夏後,其家屬被宋羈縻隨州的時候,元昊派間諜矯宋朝的詔令釋放他們,偷偷救出張元的家屬到興慶與他共聚,從此,張元再無後顧之憂,一心輔佐李元昊,後來吳昊也被重用。


    要知道唐朝的李世民在對付周邊的少數民族時,都是采取的夷製夷的戰略。


    而李元昊是個非常有頭腦的首領,這次張元主動前來投靠,他的腦洞大開,心想,我何不來個“以漢製漢”,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於是重用張元,直接封他為西夏的國師。


    也正是因此,在張元的輔助西夏日漸強大,從一個彈丸之地發展成了能與北宋有一戰之力的強國。


    此次更是采取他的計謀,困死了宋朝的三關大帥楊宗保,大敗範仲淹指揮的宋軍,第一戰就直接導致宋軍陣亡高達一萬多人,也正是因為這一戰令北宋整個西線的邊防噤若寒蟬,視西夏軍如猛虎,如避蛇蠍,都當起了縮頭烏龜,再也沒人敢出頭征戰。


    同時這一戰之後,張元立即又鼓動李元昊趁熱打鐵,馬上攻取渭州,好進軍關中,入主中原。


    總之這個張元在西夏,就沒做什麽別的事情,整天就隻是鼓吹李元昊攻打北宋,他整個人一心一意以滅宋為誌,力勸李元昊擴大對宋戰爭,攻取陝西關中之地,進而東向中原,同時聯絡契丹,讓其攻打河北諸路,可以讓宋朝兩麵受敵,這樣就勢必陷入困境而崩潰。


    並時常勸說李元昊:攻取漢地,令漢人守之,這樣才能擴大疆域,財用充足。


    可惜李元昊雖然是一代雄主,但卻不是明君,很多時候對於張元的建議,根本不聽從,而是剛愎自用。


    再加上身為遊牧民族長期養成的習慣,總是控製不住的喜歡擄掠而還,拿宋朝的百姓不當人。


    因此,盡管取得多次勝利但是財力卻越發困難,這可能也為西夏後來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所以,這大概也是張元因為其人而被封建舊時代的正統觀念定性為“漢奸”或“民族敗類”的原因吧。


    這本來是一個和黃巢差不多的人物,都是因為科舉不第而叛國,而之所以一個在曆史上赫赫揚名,一個名聲不顯,大家可能聽都沒聽過,主要原因便是宋以後曆代詩詞選均不收錄其詩。


    現在還能考證到這個人,主要是因為其詩文殘篇斷簡及事跡僅存於宋人筆記中,如北宋沈括《夢溪筆談》,南宋洪邁《容齋隨筆》,南宋嶽珂(嶽飛之孫)《桯史》等筆記中。


    張元最有名的一首詩可以說是《詠雪》了,全詩大概是:“五丁仗劍決雲霓,直上天河下帝畿。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


    這首《詠雪》詩大概在曆史上也和唐末的“造反英雄”黃巢所題的那首《菊花》差不多,隻是不如它那麽有名,其主要原因也在於黃巢造反是為民族內部矛盾,而張元公開造反是幫異族與本國做對,是民族矛盾。


    因為政治正確的原因,“漢奸”的詩詞不宜公開宣揚,所以其實私下裏許多文人騷客都極為欣賞張元的才華,婉惜之情躍然紙上。


    這其中沈括,洪邁及嶽柯乃至我們的偉大領袖***都是其中之一,張元與黃巢一樣因為科場不第,張元其人又因恃才傲物,被知縣打過板子,遂投西夏,鼓動元昊造反,與大宋朝對著幹。


    張元的《詠雪》之所以在以前較鮮為人知,在之後比較有名,隻因其中兩句我們的偉大主席在1957年在《詩刊》發表長征途中的舊作《念奴嬌.昆侖》裏自注引用而廣為人知。


    主席的原文是:前人所謂“戰罷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說得是飛雪,雖然文中未有提及張元之名,但的確是引用的他的詩。


    其實宋洪邁《容齋隨筆》之《紀張元事》已經從這句詩中窺見張元立誌攪亂天下的決心。


    包括***在1935年10月《念奴嬌昆侖》之“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其實也是為張元《詠雪》詩的化用。


    所以由此可見,這張元的確是個有才華的人,而且才華還非同一般,在他的輔助下,李元昊能在造反的過程中取得一些優勢,也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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