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裏,李小魚也讀書看報,看著一份其他武舉生買來的“小報”,李小魚是很無奈,感覺哭笑不得。


    因為一覺醒來,他沒想到自己和那群文舉生邀約比試詩詞的事情,竟然會鬧的如此轟動,紛紛整個汴梁城的人都知道了般,都見了報了。


    而且是頭版頭條,就見這家無良小報以加大加粗的字眼,在報上寫著類似‘震驚,一武舉生竟然和文舉生比試詩詞,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等博眼球的字眼,讓得他是欲哭無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搞的他是連門都不敢出了,因為此刻外麵圍滿了各種密探,也就是狗仔,想來采訪他,獲取第一手的資料,問問他為什麽不自量力,要文舉生比試詩詞,是腦袋被門夾了嗎?還是受什麽刺激了。


    讓得李小魚既鬱悶又氣憤之下,是連連揮手,讓魯達賈斯文等家夥,將這些無良的狗仔全都給打了出去,這才稍稍好受了點。


    是坐在客店的大廳裏,思考著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好像有些不對勁啊,雖然這件事的確挺讓人匪夷所思的,但也不至於鬧的這麽大吧。


    就好像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讓得每家無良“小報”都以頭版頭條來報道,所以影響力無與倫比,頃刻間滿城皆知。


    可以料想,要不了多久,就不僅是滿城皆知,而是舉國皆知了。


    所以讓得他是直接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那就是他必須勝,不然,要是輸了的話,那可就是在全國人民麵前丟人了,他以後就算是考中武狀元也沒卵用,會被所有人嘲笑死的。


    說誒你們知道嗎,有一個傻逼,竟然不自量力的和文舉生老爺們比試詩詞,然後輸了,哈哈哈哈,還考武狀元,真特麽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逼啊,簡直瑪德製杖,八成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當然,要是勝了的話,那也就會頃刻間在舉國百姓麵前露臉,所有人又會議論紛紛的說。


    誒你們知道嗎?有一個叫王華的家夥,可厲害了,雖然他是一個武舉生,可竟然敢和那群文舉生比試詩詞呢,還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還考中了武狀元,真厲害,簡直文武雙全,是古往今來了不得的人物啊,厲害的不要不要的。


    因此,這場比試在這些無良小報的推波助瀾下,轉瞬之間就成為了雙刃劍一般的事情,要麽顏麵掃地,成為所有人恥笑的對象,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要麽名聲鵲起,踩著那群文舉生的臉往上爬,成為所有人震驚羨慕的目標,真的是很為難啊。


    讓得李小魚也是開始心中忐忑起來,極度緊張了起來,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畢竟這就相當於逼他站在了懸崖邊,要麽生,要麽死。


    所以,深吸了一口氣後,將手中的無良小報隨手人掉,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情緒,李小魚準備做點什麽。


    是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此時因為是上午,客店裏還比較冷清。


    而且魯達和賈斯文包括其他武舉生等人,也知道事關重大,怕打擾李小魚的狀態,所以都沒來找他開玩笑,而是讓他一個人在哪安心的準備。


    因此,左右看了看,李小魚並沒有發現什麽,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正準備會房間將自己記得的那些名詞名詩抄一遍,免得到時忘了。


    也正在此時,忽然,他是看到客店的門外走進來了一小孩,約莫十來歲的樣子,背著一個小竹筐,框裏麵裝的好像是橘子,而且不是普通的橘子,是專門挑選出來的,每個都個頭挺大,色氣也正,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個竹筒,裏麵是竹簽,顯得有些緊張忐忑的樣子,朝屋裏走來,小心翼翼的朝左右看了看。


    李小魚一見就恍然了,知道這是這個世界一種奇特的做生意的手段,這小孩是賣橘子的,不過他不是普通的賣,而是靠抽簽。


    所謂的抽簽,就是你說多少點,在他那小竹筒裏抽,要是抽中了,就可以白吃,要是抽不中,則就要給錢,當然,錢也不多,主要是看運氣。


    雖然這裏麵可以搗鬼,不過看這小孩年紀不大,而且一臉實誠,好像是剛做生意不久的樣子,麵色還有些生嫩,有些拘謹和不好意思,李小魚就覺得他搗鬼的可能性應該不大,還是挺本分的。


    當然,這麽小的年紀本應該是在學堂裏讀書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跑來做生意,令人有些費解。


    當然,在這個時代做生意其實也不丟人,商人的地位還是很高的,並不受歧視。


    雖然有人說中國儒家傳統有抑製商業的習慣,但這話其實不對,孔子的得意門生子貢,便是一位成功的大商人。


    而且子貢因為經商有道,家累萬金,富可敵國,結駟連騎,聘享諸侯,可以與國君分庭抗禮。


    孔子也從來沒有因為子貢的商人身份而對他有任何歧視,恰恰相反,孔子還以“瑚璉”比喻子貢,認為子貢是國家社稷的大器、良器。


    隻不過到後來,後世的統治者出於獨尊皇權之需,對商人有可能與國君分庭抗禮的潛在力量很是顧忌,所以曆代王朝幾乎都製訂了抑商、辱商、賤商的政策與法律,但其實這一傳統是來自法家的思想,將商人列入市籍,視同賤民。


    如秦朝曾將一大批有市籍的商人,以父母、祖父母為市籍的商人後代,發配戍邊,包括漢朝立國後,“高祖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重租稅以困辱之。……市井之子孫,亦不得仕宦為吏”。


    唐朝也“禁工商不得乘馬”,“工商雜色之流”,“必不可超授官秩,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明清兩代也均有抑商或賤商之政。


    朱元璋本人就具有強烈的“重農抑商”情結,他建立明王朝之後,即嚴禁農人棄耕從商,商人外出經商,必須領取官府頒發的路引,否則按遊民處置,“重則殺身,輕則黥竄化外”,商販被與仆役、倡優、賤民同列。


    清代的雍正也深具“重農抑商”思想,他說,“觀四民之業,士之外農為最貴,凡士工商賈,皆賴食於農,以故農為天下之本務,而工賈皆其末也。”“市肆中多一工作之人,則田畝中少一耕稼之人。”所以應當勸農抑商。


    唯獨此時的宋朝可能是一個例外,宋朝商人受歧視的程度最低,當然,不是說全無歧視,但總的來說,商業環境最為寬鬆。


    例如宋朝立國之初,就頒發了一係列“恤商”法令,寬待商人,鼓勵商業,如太祖詔令:“榜商稅則例於務門,無得擅改更增損及創收。”又如太宗詔令:“自今除商旅貨幣外,其販夫販婦細碎交易,並不得收其算。”


    也就是細碎交易不得收稅,並嚴禁官吏勒索、刁難商賈,官吏如果“滯留(商人)三日,加一等,罪止徒二年。因而乞取財物,贓重者,徒一年”。


    “工商之家不得預於仕”的禁令也被突破,“國家開貢舉之門,廣搜羅之路……如工商、雜類人等,有奇才異行,卓然不群者,亦許解送”,商人獲得了從政的權利。


    在宋朝一部分商法的製訂過程中,商人還被政府邀為座上賓,參與修法。


    北宋太宗朝,陳恕為三司使,相當於國家發改委主任,他在製訂茶法時,就邀請了茶商數十人協商討論、“各條利害”。


    當時的爭論很激烈,茶商提出的方案,是茶的商業利益盡歸商人,商人“取利太深”;官方的方案是國家專營茶葉,利歸官府,商人“滅裂無取”。


    最後朝廷采納了折中的方案“公私皆濟”,換言之,即朝廷吸收了商人的意見。


    國家在立法過程中不但給予商人表達利益的渠道,製訂出來的法律也照顧了商人的利益,這在其他王朝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宋代也因此成了中國商人的黃金時代,商業的浪潮席卷整個宋朝國境,說“全民皆商”或有些誇大,但社會各階層都有人加入經商的行列,則是毫無疑問的。


    像是宋人就非常有投資意識,比之現代社會都不遑多讓,“人家有錢本,多是停塌、解質,舟舡往來興販,豈肯閑著錢買金在家頓放?”


    所謂“舟舡往來興販”,是指長途販運業,“解質”是放貸,“停塌”,是倉儲業,總之有閑錢就拿出來投資,而不會放著存錢莊。


    北宋官員蘇舜欽被罷官後,說“今得脫去仕籍,非不幸也。自以所學教後生、作商賈於世,必未至餓死。”


    以前說古代的讀書人隻有“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一途,但在宋代,讀書人不當官也不會餓死,經商也是光明正大的職業。


    宋代的讀書人也不以經商為恥,隻以習武為恥,洪邁《夷堅誌》記載,宋徽宗時,“吳興士子六人,入京師赴省試,共買紗一百匹,一仆負之。”


    這段話的意思是,宋徽宗時期,吳興縣書生六人,進京參加省考,共同買紗一百匹,讓一個仆人背著它,準備去京城賣掉。


    可見商業頭腦十分發達,一邊去考試,一邊還不忘做生意,反正怎麽都不會白跑一趟。


    乃至於女性經商在宋代也不少見,像是那時有一種叫做“宋五嫂魚羹”的名小吃,其創始人便是一位女性,叫宋五嫂,原來是“汴京酒家婦,善作魚羹”。


    在宋室南渡後,南下“僑寓蘇堤”,因為手藝很好,“人競市之,遂成富媼”。


    此外宋代設有專管征收商稅的稅務官,叫做“欄頭”,由於男性“欄頭”對女性收稅多有不便,所以還出現了“女欄頭”,從這裏也可看出宋代經商女性之常見。


    要知道在古代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女人成婚後,更是不能獨自出門,若非要出門,必須得長輩或者丈夫陪同,但隻有宋朝最開始打破了這一慣例,所以才有了水滸傳裏林衝娘子受辱一事。


    所以在商業浪潮的衝擊之下,以前作為權力中心存在、似乎莊嚴不可侵犯的衙門,也被商民租來做生意,如南陵縣的一名市民,“就邑治大門之內開酒店”;台州州衙“儀門之兩廡”也是出租給商戶做生意,“僦為賈久矣”。


    因此你能想象一邊看著打官司,一手拿著從旁邊買來的雞腿火熱開吃的情景嗎?


    也正是得益於正在興起的城市商品經濟,宋代產生了一大批“先富起來”的大商人。


    像是北宋“都城之內,大商富賈,坐列販賣,積貯倍息,乘上之令,操其奇利,不知稼穡之艱難,而粱肉常餘,乘堅策肥,履絲曳彩,羞具、屋室過於侯王。”


    這些大商人憑借資本的力量,正在染指更高的社會地位,在一些地方,富商甚至都跟地方官員可平起平坐。


    如仁宗朝時,有個叫做蘇緘的官員,調到廣州南海當主簿,蘇緘發現當地從事外貿的商人“皆豪家大姓,習以客禮見主者”。


    一日蘇緘受上級委派,查驗一樊姓大商人的貨物,“樊氏輒升階就席”,在當時,這是失禮的,所以蘇緘命人“杖之”。


    樊姓商人不服,到州法院上訴,知州將蘇緘召來斥責,蘇緘辯解說:“主簿雖卑,邑官也,商雖富,部民也,邑官杖部民,有何不可?”


    知州不知如何反駁,這裏展現了一場新與舊的較量:新成長起來的商人力量與舊的等級秩序之間,正在角力。


    假以時日,商人階層未必不能發育成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可惜宋朝無奈亡於突然崛起的蒙元帝國,令人唏噓不已,而之後的明清兩代,又重迴到了抑製商人的老路,顯然又是一種文明的倒退,更加令人惋惜。


    因此想了想,李小魚也想看看這個世界五花八門的商業手段到底有那些,順便試試自己的運氣如何,所以是衝那小孩招了招手,想要抽上幾簽,順便向他打探一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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