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遠的話,盛夏當真冷靜了下來,卻在全身顫抖著,不難看出她此時此刻究竟是多麽的忍耐,她的目光一直都緊緊跟隨著陸遠,期待著,也防備著,防備著他突然的離去,不給自己毒品解脫,那樣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陸遠在盛夏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保險櫃,看著裏麵的針劑,還未動手去拿,就被身後的盛夏猛然的撲過來,他猝不及防的被推到在地,迴頭的那一瞬間看到的則是盛夏將針管紮進自己的肌膚,推動針管的畫麵。


    以往這個時候,隻要毒品進入自己的體內盛夏就會感覺到快樂,感覺到自由和解脫,可這一次,她卻沒有那樣的感覺,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神淩厲的看向已經站起身的陸遠,憤恨的喊道:


    “你騙我。”


    她猛然的抽出自己體內的那隻針管,拚了命的向陸遠刺來,陸遠阻攔的同時又怕她傷害到自己,所以難免自己受傷,他不痛,就那麽緊緊的抱著盛夏,用盡了全力,直到盛夏緩緩的在自己的懷抱裏軟下來,不省人事。


    自從盛夏清醒時分對自己說過她一定要戒毒,不管這條路有多難走,自那之後,陸遠便再也沒有通過特殊渠道購買過毒品,現在保險櫃裏放著的,不過是幾劑鎮靜劑,以防萬一用的,他看著盛夏已經恢複平靜,沉沉的睡了過去,這才拔出刺進自己手臂肌肉裏的針頭,繼而將盛夏抱起,走進主臥。


    盛夏醒來是第二天的清晨,陸遠躺在身邊,唿吸均勻,她自認為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麽太大的動作,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卻還是驚醒了他,陸遠睜開眼睛,看著盛夏,神色有些緊張:


    “醒了?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盛夏坐起身,頭有些暈,卻並未有其他的不適,她試著想去撫摸一下自己的頭部卻被陸遠攔下:


    “不要碰,你頭上有些輕傷。”


    盛夏聽話的沒有再動,卻不經意的看到陸遠的整個手背都是一整片的淤青,她的心一下子疼了,眼眶也跟著紅了,陸遠察覺到她的變化,整個人都是慌張的,急忙詢問: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陸遠。”她執起他那隻傷痕累累的手:“把我送去戒毒所吧。”


    陸遠突然明白了她,看著自己的手背微微笑了:


    “心疼我?”


    “你沒必要因為我也把自己搭進來,我想要的是戒毒,我看重這個結果,至於究竟是如何達到的,我不在乎,所以,你不用陪著我,在戒毒所我也可以。”


    “不是不行。”陸遠輕柔的說道,繼而反握住她的手:“是我不想,不舍,我們分開了那麽久的時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今住在一起,不管是以什麽樣的形式都是我渴望的,我不想委屈自己,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都會是滿足的。”


    “包括毒癮發作的我?”盛夏諷刺的說道:“那個時候的我,和一個瘋子,一個魔鬼,又有什麽區別呢?”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是被魔鬼操控著的你,你若不喜歡我幫你驅趕走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盛夏見陸遠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自己,脾氣不知道怎麽就突然的上來了,她猛然的掀背下床,赤腳站在地板上,明顯的有些焦躁不安,看著陸遠,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愧疚,有的隻是壓抑不住的煩躁:


    “為什麽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聽呢?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感激嗎?你以為你做的這些能夠感動到我嗎?別做夢了,我不會的,我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醫生說過,戒毒期間的人情緒都會變得起起伏伏沒有任何規律,這是一種正常的現象,但陸遠聽到這些仍是有些不舒服,卻顧慮著盛夏並沒有發作,他靜默幾秒,也下了床,走到盛夏的麵前輕輕的抱了抱她:


    “盛夏,我不求你愛上我,我隻想幫你達成你的目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


    戒毒原本就是一條艱難的路,對此盛夏有準備,陸遠也有,可現實往往並不會按照你預想的方向去發展,他沒有將戒毒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卻也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艱難,前幾天盛夏的反應不過隻是戒毒道路上的冰山一角。


    隨著盛夏戒毒的時間越來越長,間隔發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往往都隻是隱忍過後,睡過一覺之後便沒有間斷的開始了新的一波,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原本就骨瘦如柴的盛夏更是沒有半點人形,整個臉頰都凹陷了下去,看起來有些嚇人,可毒癮發作的她力氣仍是大到無法想象,床頭的繩索也已經從一根增加到了三根。


    而陸遠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從最開始的堅定變得慢慢動搖。


    陸離每天都會過來,盛夏的變化他看在眼裏,有觸動,卻沒有任何的意外,他是見識過身邊的人戒毒經曆的,所以他知道有多難。


    這天他迴到陸家的時候,陸遠正疲憊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捏著眉心,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不難想象在自己到來之前他又經曆了什麽,陸離靜默片刻,落座在他的對麵:


    “如果需要,我可以每天來幫忙,現在不要說盛夏堅不堅持的住,我感覺你也要倒下了。”


    陸遠沒有睜開眼,卻停下了揉著眉心的動作,他靠在沙發的椅背上,靜默著,許久都沒有出聲,陸離也沒有任何的催促,他能想象的到陸遠的疲憊和累,但這種感受終究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的,就宛若他沒有辦法想象若躺在樓上的人換成林一一,他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反應。


    沉默維持了很久,久到陸離都以為陸遠已經睡著的時候,他才極其疲憊的開口,他說:


    “陸離,我是不是錯了?”


    陸離抬眸看他:


    “錯在哪裏?不該戒毒嗎?”


    陸遠徑自苦笑一下,睜開眼睛,直起身體:


    “你我都知道吸毒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它會荼毒一個人的身體和意誌,變的不像最初的自己,或許還會死去,但我們終究都會死去,既然都改變不了相同的結局,那麽我們現在做的,所堅持的,還有意義嗎?”


    陸離明白陸遠的意思,看著他:


    “你想放棄?”


    “我不是沒錢,毒品雖然價格不菲,但我完全有能力讓盛夏毫無後顧之憂的如此下去,為什麽要讓她受這樣的苦?承受這樣的折磨,我想不通。”


    陸離一直沒有對陸遠將盛夏留在家裏戒毒有過任何的意見,但他不說,卻並不代表認可,他知道陸遠終究有一天會自我懷疑,在看到盛夏飽受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在自己承受了如此多,卻又看不到終點的時候,他一定會產生這樣的情緒。


    這是人之常情,陸離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淡淡一句:


    “你還是把盛夏送到戒毒所吧。”


    陸遠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沒聽錯,我的確不太讚同盛夏如今和你再在一起,我怕你會害了她。”


    陸遠輕笑一聲,仍是沉默。


    “我沒有辦法否認你對盛夏的心思和感情,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多,你希望她好,希望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享受一切最好的,可是陸遠,人生就是這樣,有意想不到的起起伏伏,盛夏和你現在所承受的,的確有些超乎想像,但你要明白什麽是對盛夏好的,以及,什麽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你們已經堅持到了現在,雖然現在仍是沒有看到終點,但每熬過一天,距離終究就畢竟更近一些,我知道你有錢,你完全有能力讓盛夏服用一輩子的毒品,可是陸遠,我想象你也了解盛夏,她那麽驕傲的人,她怎麽會忍受自己一輩子都被毒品所控製?你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心軟,毀了盛夏的一輩子,如果你當真做不到承諾盛夏的,那麽就如我所說,把她送到戒毒所,讓更專業的人去治療她,我相信她不會怪你,還會感激你。”


    陸遠未必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是對的,才是對盛夏最好的選擇,他隻是有些迷茫了,更多的卻是心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每天承受著這般非人的折磨,他的心有多痛,沒有人可以想象。


    他沉默幾秒之後抬頭看著陸離,輕輕笑了笑:


    “你太小看我了。”


    陸離也笑:


    “我知道,可你對我說這些想要放棄的話,不就是為了讓我鼓勵你嗎?”


    “可你的話怎麽聽都像是在罵人。”


    “沒有。”


    陸遠輕輕的歎出一口氣,看著窗外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輕聲道:


    “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


    陸離對於戚猛的事情已經調查了七七八八,關於盛夏的遭遇也了解了一些,可他卻並沒有將這些資料交給陸遠,因為不是時候,他要等他有精力去應對這些事情的時候再說,卻沒想到,他不找戚猛,戚猛反而主動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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