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時修——”


    即便是雨聲也掩蓋不了寧溫柔此時痛徹心扉的一喊,林一一微微皺了皺眉,似是因為猝不及防的這一喊讓她受到了些許的驚嚇從而有些不舒服,寧時修倒是淡淡的,連看也沒有看寧溫柔一眼,直接對司機說:


    “帶她下去。”


    寧溫柔離開了,林一一看著寧時修沒有動,寧時修也看著她,其實夜很黑,兩人各撐著一把傘,中間還有些許雨水的阻隔,對方的表情並不是很真切,但他們卻仍然看著,誰也沒有打算開口說第一句話。


    林一一的定力很好,眼睛連眨一下都沒有,最後寧時修拗不過她,又擔心衣衫單薄的她被這雨夜折騰的病了,便率先開了口,但話卻不是對著林一一說的,而是躺在這裏的沈靜,他微微轉身看著墓碑上沈靜的照片:


    “沈靜,以前我一直覺得虧欠你,可不久前我才知道,這一輩子我從未虧欠過你任何,反而是你騙了我,讓我險些錯過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人,為了你,我曾經傷害過她,若你還活著,我不會就這麽算了,如今我能做的,也隻是讓你和我之間也到此為止了,包括我和整個沈家,也到此為止了。”


    沒有多餘的煽情,隻是點到為止,說了應該說的,林一一靜靜的聽著,沒有多餘的感情。


    她的心早已在這紛紛擾擾中變的冰冷也麻木。


    寧時修的視線重新落在林一一的臉上:


    “雨太大了,我們迴去吧。”


    林一一淡淡開口:


    “如果沈靜還活著,怕是你們早就結了婚,有了小孩,那個時候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一一,沒有如果。”寧時修很冷靜:“如果有,我也希望當初沒有做出那些傷害你的事情,可我終究還是傷害了,所以我不會去想當初怎麽樣,你不會在乎,我也一樣,我們看重的都是未來,就像你不會用牢獄之災報複寧溫柔一樣。”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讓她付出怎樣的代價。”


    “聽從自己的內心,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林一一看著他:


    “她是你的妹妹。”


    “你是我的妻子。”


    迴到山下的時候寧溫柔已經不省人事了,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了過去,林一一看她一眼,淡淡道:


    “去醫院吧,我可不想這麽快就結束遊戲。”


    醫院門口,寧時修和林一一都沒有下車,將寧溫柔交給司機之後就開車迴了靜園,中途林一一拿了寧時修的手機打電話給文衡,告知她寧溫柔的位置,他說了聲謝謝,便匆匆掛了電話,林一一看著電話有些失笑,不知道為什麽要對自己說謝謝。


    將電話放置在寧時修的口袋裏後,林一一便閉上眼睛準備休息,雨似乎小了,而林一一就是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靜園,沉默幾秒,輕聲開口:


    “靜園還是不要拆了。”


    寧時修看她一眼:“為什麽?”


    “浪費,而且我和寧溫柔之間還沒有結束,總要在一個地方相處一段時間,深城就那麽大,我不想寧溫柔再去汙染其他地方的空氣,等一切結束了之後再拆不遲。”


    寧時修淺淺笑了笑:


    “好。”


    夜裏,寧時修因為頭痛而醒來,昏昏沉沉之中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燙的厲害,喉嚨也癢的很,很想咳嗽,但是看一眼身邊熟睡的林一一,仍是拚命壓抑了下來,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離開了臥室,直到離開主臥一段時間才敢放聲咳出來。


    寧時修不知道的事,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林一一便已經醒了,隻是躺著沒動,靜靜的,看著他隱忍不適,壓抑咳嗽,就連離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的聲響,她的心有瞬間的溫暖,但很快恢複平靜,走廊上有隱隱約約的咳嗽聲傳來,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林一一聽著聽著便沒有了困意,卻沒有動,就那麽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那一晚,寧時修沒有再迴主臥,卻在清晨林一一迷迷糊糊剛睡著的時候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不一會兒便感覺到了床鋪下陷的重量感,林一一覺得好笑,這人不做演員真的可惜了,但她今天心情不錯,並沒有戳破他拙劣的演技。


    直到身後的唿吸漸漸變得均勻,林一一才翻過身去看他,他大概是一夜沒有休息好,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嘴唇也有些幹,林一一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醫用膠布,那是打點滴的痕跡,他沒有迴主臥是一直在輸液嗎?


    是身體不適到難以忍受?還是說他隻是不想離開自己,哪怕隻是睡覺的時間,才急切的希望自己好起來?


    林一一很希望是前者,但她知道,並不是。至於是不是後者,她不想去猜測。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抬頭探上了寧時修的額頭,還是有些燙,也難怪會睡的這麽沉,林一一收迴手的時候卻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林一一嚇了一跳,就像是做賊心虛,可她並沒有做錯什麽,不是嗎?


    林一一整個的唿吸都是輕的,下意識的,她不想讓寧時修知道自己的這個動作,他一定會誤以為自己是在關心他,可自己為什麽會去碰觸他的額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若他問起來,自己又該怎麽迴答?


    事實證明,林一一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因為抓住她手的寧時修根本就沒有醒過來,他剛才的動作就猶如林一一去碰觸他額頭的動作是一樣的,都是來自於一種下意識,林一一屏住唿吸了幾秒,意識到寧時修還在沉睡著,漸漸放下了心。


    隻是經過剛才的這麽一嚇,她連被他握著的手都不好抽迴了,無奈之下隻能任由他如此,堅持了沒一會兒也撐不住的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發現寧時修嘴角那抹漸漸漾起的笑意。


    ——


    寧溫柔並沒有什麽嚴重的事情,隻是淋了長時間的雨有些發燒,也有些輕微的肺炎,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但文衡能夠明顯感覺到寧溫柔不一樣了,她以前雖說做事不擇手段,但偶爾的時間裏她還有柔軟的一麵,但如今在她醒過來之後,文衡從寧溫柔身上看到的,隻有滿滿的恨意。


    他想開口說什麽,卻因為不善言辭終究無法開口,倒是寧溫柔看著他,冷聲開口:


    “文衡,我是那麽的信任你,可你竟然在明明知道我被那個賤人帶走的情況下還能找不到我,你到底是誰的人?”


    文衡聞言微微蹙眉,想要開口解釋什麽,卻被寧溫柔再次打斷:


    “你不要告訴我是那個賤人不告訴你,你是誰?你是一個男人,又有那麽好的身手,想要從那個賤人的嘴裏得到什麽話,不是什麽難事,可你就這麽放任了,害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嶺的待了那麽長的時間,現在是我福大命大還活著,如果我昨天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寧溫柔的意思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了林一一不會告訴文衡自己的位置,但文衡應該對林一一動手,打到她開口為止。寧溫柔大概是氣糊塗了,又或者說,她根本就不了解林一一,更不了解文衡。


    且不說文衡究竟會不會對一個女人動手,就算動手了,可林一一是怎樣的人,連文衡都看的出來,她是那樣一個堅韌的女子,在監獄裏待了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讓她變的畏首畏尾,所以說無論將來怎樣,她根本就不會屈服在各種打壓之下。


    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一個寧時修,多年前的寧時修或許還會站在寧溫柔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可如今的寧時修眼裏心裏,隻容得下一個林一一,若自己當真動了手,且不說自己的下場是什麽,就連寧溫柔怕是也不能有什麽好的結果。


    連文衡都明白的事情,寧溫柔卻看不明白。


    文衡沒有解釋,寧溫柔的話雖然傷了他,但他若站在寧溫柔的立場上去看待整個事件,未必就不能理解,所以到最後,他隻是淡淡的一句: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文衡,你不要忘了終究你是我哥的人,他若告訴你不要保護我,你能怎麽做?你還不是要乖乖聽他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對我好的人。”


    文衡看著寧溫柔歇斯底裏的樣子,開口道:


    “不會的,我已經從寧先生那裏辭職了,我不再是他雇傭的人,我也不需要再聽從他的安排,從今往後,我會保護你,不用顧忌任何人。”


    文衡的話讓寧時修有片刻的反應不過來,等她徹底消化了文衡嘴裏的話,她的表情是難以言說的驚訝和驚喜,她拉住文衡的手: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會保護我,不會再顧忌任何人?”


    文衡應該是要快速點頭承認的,她知道寧溫柔在期待自己的迴答,可是此時此刻,他所有的注意裏都落在了寧溫柔牽著自己的手上,暖暖的,軟軟的,於是,他淡淡笑了,看著她期待的眼眸,輕聲道:


    “是,我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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