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多了多久,林一一眼前這座猶如大山一樣的門除了被砍出了幾道傷口之外,仍是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似乎在嘲笑林一一的不自量力,而林一一的手臂早就被震的麻痹,甚至疼痛。


    眼前雖然有一道門,但於林一一和陸離而言,這幾乎是一條死路。


    身體的燥熱,胸口的怒火都在提醒著已經漸漸沒什麽耐心和理智的林一一必須要找一件事情來發泄自己,她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那270度全景的玻璃牆上。


    她知道那看似薄薄的一層玻璃比身後的這道門還要牢靠,但她或許是瘋了,又或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那麽徑直的走過去,搬起餐桌前的椅子就那麽狠狠的砸了上去。


    結果如預料中的一樣:紋絲不動,甚至連個裂縫都沒有出現。


    而林一一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在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時候,她還是近乎機械的重複著這些動作,似乎隻是單純的想要發泄什麽,直到有人在她即將再度扔出椅子的時候,輕輕的覆上了她的手。


    那雙手的溫度燙的嚇人,林一一幾乎是下意識的迴頭看他,她肯定,此時的陸離是她從未見識過的狼狽,被汗浸濕的頭發絲絲縷縷的貼在他的額頭,宛若被人剛從水裏打撈上來一樣。


    可他看著林一一的眼神卻還是那麽的堅定,在林一一錯愕的時間裏,他接過她手中的椅子,輕輕的放置在地上:


    “省省力氣,沒用的。”


    林一一開口想要說什麽,陸離卻轉身離開,向著臥室再度走去,林一一看著他,發現他每走一步都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突然的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胡鬧。


    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的時候,林一一卻突然看到有鮮血順著陸離的左手手臂正一滴一滴的滴下來,落在白色的地攤上,顯得尤其的突兀,那一刻,她顧不得所有的走過去攔在了他的麵前。


    陸離蹙眉停下了腳步,看著她:


    “一一,讓開,我自己還有多少的忍耐力連我都不清楚,你就當幫幫我,離開我的視線。”


    林一一並不聽他的話,而是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將那條傷痕累累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麵前。


    是的,傷痕累累,上麵大大小小的傷口至少數十條,有深也有淺,但每一條都足夠的觸目驚心,林一一甚至能夠想象的到陸離究竟為什麽要這樣的傷害自己,他在頻臨失控的邊緣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換取理智,而不是放縱欲念。


    隱忍多時,林一一終是在這一刻紅了眼眶,她看著那些深深淺淺的傷口,閉了閉眼睛,她說:


    “陸離,你要了我吧……”


    迴應她的是陸離長久的沉默,繼而在林一一抬頭看他的時候,他輕輕的抽迴了自己的手,他就那麽淡淡的看著林一一,開口:


    “一一,你把我當什麽?”


    林一一在陸離的質問中低下頭去,說不出一個字,她知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應該,她不應該以同情的心情去看待陸離,他根本不需要,也不屑於,他是驕傲的,所以在她離開的時候即便挽留也隻有一次,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做出任何的妥協,因此在確定林一一的選擇之後從容麵對。


    “你這句話如果是在你迴去靜園之前,我會很開心,甚至不用你明說我也會把你壓在身下狠狠的要你,可是現在,你身在靜園,是寧時修名正言順的妻子,我若要了你,你算什麽,我又算什麽?還是你想徹底的和寧時修決裂,仇恨和愛情全部都一筆勾銷想要死心塌地的在我身邊,你若這樣說,我要你,就算是死也會要了你。”


    “陸離……”


    “你說不出來,所以我也沒辦法要你,即便……我很想。”陸離說完這句話後便轉了身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沒有再迴去臥室的打算,手臂上的疼痛讓他可以暫時的保持理智,他有些煩躁且略帶顫抖的點燃了一根煙,深深的抽了一口之後,緩緩開口:


    “一一,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在對待感情的事情上太過優柔寡斷,做不到真正的狠心,我相信你也是喜歡我的,但你也放不下寧時修,對於他的感情,是愛是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裏終究是有他的位置,你不忍傷害我,卻也不放不下他,卻不知到了最後苦了所有人。”


    “其實仔細想想,寧時修除了那個孩子,他並沒有做錯什麽,站在他的角度來看,你是當初車禍的罪魁禍首,他想要在你的身上討迴未婚妻和母親所受的傷害,其實理所當然,隻是人蠢了一點,到現在都不明白真兇並不是你,至於那個孩子,完全是不明真相的無辜犧牲品,你應該也是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有如今的心情。”


    林一一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靜靜的聽著,繼而開口:


    “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


    “可我擁有不了你。”陸離苦笑一下:“我有信心若在寧時修之前遇到你,一定會讓你死心塌地的愛上我,可我終究是晚了,我願賭服輸,你和他之間到最後是什麽樣的結果,我都不在意了,我接受了你我之間的有緣無份,也妥協了。”


    林一一開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體內的燥熱卻又一次的來勢洶洶,她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指甲都深深的陷進了皮肉裏,可比起心口上的疼痛,手心裏的則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林一一的未開口讓陸離有些疑惑的轉過頭看她,隻此一眼就明白了,他想過去,也起了身,卻在邁步靠近的時候被自己狠狠的壓抑了下來,他過去能做什麽呢?除了讓兩人陷入更進退兩難的地步,什麽幫助都沒有。


    縱然不忍,卻也隻能如此:


    “再忍忍,我先迴臥室了。”


    林一一就站在臥室的門口,陸離想要迴去就必定會繞過他,這很危險,因為陸離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來自手臂上的疼痛正在一點點的離自己而去,取而代之的則是無論怎樣忽略都還強勢存在的燥熱感。


    他應該逃離林一一的身邊的,且越遠越好,可是這個觀景房中,除了臥室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開放式的房間,他必須要將自己和林一一隔離開來,否則一個不小心,或許之前所有的隱忍都會功虧一簣。


    而他不想,也不能和林一一發生那樣的錯誤。


    而此時才林一一已經因為來勢洶洶的欲念而漸漸蹲下了身體,陸離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猶如千萬隻的螞蟻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敏感帶爬,可他顧不得那麽多了,因為他幫不了林一一。


    在陸離邁步向臥室走去的時候,林一一也起了身,說實話陸離確實嚇了一跳,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擔心林一一會承受不住而像自己撲過來,但事實證明他低估了林一一的忍耐能力,他眼睜睜的看著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客廳,拿起了那把水果盤中的水果刀。


    即便陸離在第一時間已經出聲並拔腿去阻攔,卻終究還是晚了那麽一步,他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林一一在自己的麵前向自己的手臂上揮下了刀子,劃出了長長的一道,鮮血猶如掙脫了牢籠的野獸,爭先恐後的落在地攤上,暈染著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陸離一直都知道林一一對自己足夠的狠,否則也不至於放任自己在監獄裏待了將近四年的時間,可是他卻從未見過一個女人能夠毫不猶豫的對自己下這種狠手,那麽長的一道傷口。


    事已至此,陸離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徑自走到洗手間取下了毛巾,將她的手臂緊緊的包裹起來:


    “林一一,這是你在我麵前的第一道傷,也是唯一的一條,若再有一下次,我就要了你,你若想讓我變成一個第三者,一個深陷在你的感情世界中萬劫不複的人,你大可不必顧及我的再傷害自己,我說到做到。”


    陸離的嘴上雖然說著理智的話,但肢體已經開始漸漸的被欲念所控製,他的手在為林一一包紮好傷口之後一直握著她的手,未曾離開,就連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似乎眼前的他跟剛從說出那些話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


    疼痛讓林一一有片刻的清醒,她抬頭看向陸離,從陸離的目光中不難看出蘊藏著怎樣的一種情緒,想起他剛才告知自己的那些話,林一一便更清醒了幾分,從陸離的手中抽迴自己的手:


    “我沒事了,也不會再這麽做,你進去吧,也不要再做傻事了。”


    林一一以為陸離會在自己的這些話之後有所動作,可他沒有,此時的陸離就猶如剛才林一一無論如何都撼動不了的那扇門,站在原地,像一座堅定的大山。


    這是危險的征兆,林一一即便不是為了自己,為了陸離她此時也應該遠離,既然他此時去不了臥室,那麽就自己去吧,將兩人隔絕起來並沒有壞處。


    可林一一還未來得及邁開腳步,陸離卻先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扯進自己的懷抱,繼而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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