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次得了!

    得!就這麽欠下他一百次!

    對,頭發!差點又把正事給忘了!

    “我剛才在跟你說一諾的事,你別這麽不正經,我也不是在開玩笑。”她拍掉他的手,收斂起臉上的所有情緒,微微皺了皺眉,語氣有點嚴肅地對他說。

    “難道我說的不是正事?”康子仁明顯有點不滿地冷哼一聲,“別以為你給我懷上了女兒,就可以逃掉你為人妻的義務!”

    “你!”童心無語,他還委屈了?

    “好了,別鬧了,我真懷疑你根本早就知道了一諾是咱女兒!”童心佯裝鄙夷地瞪他一眼,嘀咕一句。

    “嗯?”康子仁皺了皺眉,似乎沒聽明白,“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我都說了,是你的女兒,當然也就是我的女兒了......”

    康子仁話音剛落,被他扔在一邊的手機又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康子仁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煩躁地抓起手機正要摔出去,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時,又緩緩地落下了手。

    “誰啊?”童心也疑惑地瞅了一眼過去。

    子義。

    這個名字童心倒是聽過,他的親弟弟,以前隻聽他偶然說過要迴家陪生病的弟弟子義。

    康子仁猶疑了一下,接了起來,臉上方才還因為那第二次響起來的手機鈴音而變得冰冷緊繃的線條,也緩和了不少,聲音也變得柔和,“子義?”

    童心秀眉微蹙,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自從住到了這裏,幾乎沒聽見過他的手機響起,尤其是這麽晚的時候,還是他家裏人接二連三地打來了電話。

    莫非是他母親從陸氏迴去之後,他們全家人現在都要來聲討她?若非如此,那就......不會他父親真的中風了?!

    想到這裏,童心驀地抬眸去看康子仁,隻見他對著電話恩恩了幾聲之後,劍眉越皺越緊,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暗沉,意味不明。

    童心停止了自己的猜測,緊張地看著他。

    果然,掛了電話,康子仁匆匆在童心額頭上吻了一下,邊下床邊對她說,“我去趟醫院,你先休息。”

    “到底出什麽事了?”看到他臉上的陰鬱,童心忍不住焦急地問。

    “老爺子真的倒下了!剛到醫院,我現在過去。”說話間,康子仁已經拉開了隔壁衣帽間的房門,邊脫睡衣邊匆匆閃身進

    去。

    童心愣了一下,也忙下床,剛穿上鞋,康子仁已經換好褲子,手裏拎著外套走了出來,見她下床來,邊整理衣服邊皺眉不悅地責備她,“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就不要等我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完正要離開,又快步走過來俯身用微微顫抖著的雙唇捉住了他的唇,一陣鋪天蓋地的熱吻之後,他放開了被她吻得差點窒息的她,沉聲道,“聽話,我先走了!”

    “哦......”

    突然的熱吻,讓童心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忘記了挪動。眼睜睜瞧著他拉開房門快速離開,半晌,她才迴過神來,哦了一聲。

    這才反應過來,拔腿跟了出去。可待她剛下到一樓,就從玻璃窗看到院子裏車燈一閃,康子仁的車已經開了出去。

    她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那匆匆離開的車子,眉頭擔憂地蹙了起來。

    他剛才還說老爺子身子很好,除非是......除非是發生大事?

    童心心裏一震,被自己這個亂七八糟的邏輯結果嚇了一跳!不會的,人上了年齡似乎不小心就會中風,怎麽可能是因為自己家的公司沒了才倒下的!

    不會的!

    童心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舒了一口氣,轉身慢慢向樓上走去。路過一諾房間的時候,她輕輕推開房間門走了進去,打開小台燈,慢慢坐在了床邊,溫柔地看向熟睡中的女兒。

    “一諾,不管怎麽樣,你永遠都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爸爸不會不要我們的!”

    哎,這個康教授,也有這麽糊塗的時候!當年不承認他讓她懷上了孩子,如今仍是想不到這層關係。

    看來,等他迴來,她必須拿出一諾的出生證明,再給他詳細算一下日子,他才會相信吧!至於親子鑒定的事,她決定出國之前再去做一次抽血鑒定。

    他今晚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所以下一次,一定要避開他母親的勢力範圍才保險點!

    康子仁剛把車子開進城市主道,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瞟了一眼屏幕,打開了耳朵上的藍牙耳機。

    “老大,你到了沒啊,董事長已經進了手術室,醫生說情況不好啊!”

    是李博超打來的,怎麽老爺子在家倒下的,公司裏的人這麽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讓護士長準備我的手術服,我馬上到濟仁。”康子仁黑曜石般的深眸此刻更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放射出的冷光,讓人不寒而栗。

    一路上,他腳下一直踩著油門,腦子裏卻不斷地閃過老爺子往日的身影,攥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用力,手指上青筋暴起。

    vip033.危機

    記憶裏,隻要他們父子倆單獨在一起,幾乎沒心平氣和地說過話。而家人都在的時候,他幾乎也是隻聽不說,從來不主動在自己的父親麵前多提一個要求,兩個人之間的話少之又少。

    這種情況,應該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的吧。

    他不知道為什麽,記事時開始,父親康天逸就沒給過他好臉色,雖然不會動手打他,但責備謾罵幾乎成了家常便飯。他問爺爺自己是不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要不然爸爸怎麽會那麽討厭自己。爺爺告訴他他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父親是最擔心他的人,隻是不善於表達而已。而且,他是康家的長子,自己的父親對他的要求嚴格一點是為了讓他更快長成男子漢。

    於是他信了,他不再害怕自己的父親。

    但當有一天,他在書房裏的一本舊書裏發現一張照片,並問父親照片裏和他拍照的女人是誰時,父親卻勃然大怒,“咻”得從他手裏抽出照片,因為用力過快過猛,照片劃傷了他的手心,殷紅的鮮血汩汩從他嬌嫩的小手心裏流出,一串串落在他腳上嶄新的白球鞋上。

    隻有八歲的他沒有哭,甚至沒有喚一聲疼。隻是皺緊了小眉頭仰視著怒發衝冠的父親,眼睜睜看著他將照片重新放進書裏,狠狠瞪了他一眼,迴頭時似乎瞥見了他正在流血的手,卻不管不顧,帶著那本書大步離開。

    小小的心靈受到極大傷害,他咬緊牙關,生生忍住手心傳來鑽心的疼,小小的眼神裏閃動著複雜的淚光。

    委屈,不解,懷疑,傷心,痛恨。

    他不明白,不就一張照片麽,怎麽會讓他發那麽大的脾氣。雖然他不明白那個明顯不是母親的女人是誰,但是他記住了,遠離書房,遠離父親。

    上學開始,他念的都是封閉式的貴族學校,本來就很少迴家,放假的日子裏他也隻是迴家看看爺爺奶奶,跟父親的交流更少。學習上的事,他不問他便不說,他問了,他也說得極少。

    後來爺爺得了食道癌去世,在爺爺的葬禮上,小學剛剛畢業的他發誓說長大了要學醫,醫治好每一個跟爺爺一樣可憐的病人。他記得那夜迴家,康天逸破天荒將他叫到跟前,給他灌輸要學習金融學習理財學習管理......他隻點頭,一

    句話不說。

    爺爺葬禮上的發誓本就是小孩子一時動情所說,或許根本記不了多久,可卻因了父親的反對,他牢牢記住了這個誓言。

    後來他被美國羅馬琳達大學以最高獎學金提前錄取,直到出國的前一個小時才通知了家裏人。康天逸得知他攻讀的是醫學專業的時候,那天再一次勃然大怒,因為他即將為兒子辦理好讓他去哈佛商學院留學的手續,卻不知自己的兒子彼時已經在機場過了安檢。

    這幾年,父親一邊依靠奶奶在他耳邊軟磨硬泡讓他迴公司接手家族企業,一邊一個接一個雇用總裁助理來死纏爛打讓他迴公司。

    他便跟自己的父親杠到了現在。

    但是不知為何,剛才當他聽到子義在電話裏哭著斷斷續續地說“哥,哥哥,爸,爸爸他,他快要死了”的時候,他的心突然一陣劇痛。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更討厭那個跟自己的兒子冷戰了這麽多年,而說倒就倒下了的老家夥。

    你不是在奶奶那立下軍令狀,不把我勸迴康氏不罷休麽?怎麽,這麽快就認輸?

    “康教授,這麽晚還來了?”

    醫院入口,管理車輛停車位的師傅喊了康子仁一聲,將他從迴憶裏拉了迴來。

    竟然這麽快到醫院了,他迅速停好車,大步向急診手術室跑去。

    手術室的燈亮著,門外站著一圈人,除了歐陽豔和康子義,還有康家的管家王柳,一個傭人一個司機。除此之外,還有康氏董事長助理趙剛,總裁特助李博超。

    李博超最先看到康子仁過來,戳了戳旁邊的值班護士,護士忙上前誠惶誠恐地說,“康教授,您的手術服已經準備好了,您快去更衣室換吧!”

    看到姍姍來遲的兒子,剛剛平複下心情的歐陽豔突然拉開嗓子,趴在傭人身上放聲大哭。

    康子義被歐陽豔突然而來的一嗓子,嚇得站在原地跳了幾下,奔過來,邊哭邊搖著康子仁的胳膊,“哥,哥哥......那些人把爸爸拉進去了......哥哥是教授,哥哥快去救爸爸!”

    康子仁眸中一痛,把手抽出來在康子義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沒事,子義,爸爸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轉眸微怒地看向管家王柳,王柳一顫,忙恭敬地走過來,彎腰道,“大少爺,二少爺自己非要跟來......我,我攔不住啊,當時老爺情況也危急,就,就一起都過來了。”

    王柳說話時一直不敢抬頭看康子仁,心裏直怕他那能冰封掉人的眸子能把自己冰凍住。

    十年前,二少爺7歲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腦子就受了傷,智商永遠停留在了7歲。而且特別怕生人,這些年幾乎從不走出康宅,即使出門,也是家人,傭人,家庭醫生隨從。二少爺自小就依賴大少爺,崇拜大少爺,而大少爺更是疼愛這個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弟弟。但即使他是名醫,也依然治療不好二少爺的腦子,所以一直非常照顧弟弟,每次都要給傭人們強調,二少爺膽子小,盡量不要讓他去人多的地方,更不要晚上出門。

    可今天的情況實在特殊,他一個管家,手忙腳亂把老爺送上車的時候,才發現二少爺也跟了過來。

    “行了,把二少爺看好!”康子仁沒理會仍在那裏哭哭啼啼的歐陽豔,淡淡地囑咐了一句管家,就轉身去了更衣室。

    眾人見他很快去了手術室,皆舒了一口氣。

    康子義臉上還掛著眼淚,看到哥哥進去立刻高興地走到歐陽豔身邊拍著她的胳膊,“媽媽,有哥哥在,爸爸不怕......”

    歐陽豔在康子仁進了手術室就停止了哭喊,視線一直空洞地看著手術室的門。

    半個小時之後,康子仁率先走了出來,一句話沒說,卻隻掃了一眼趙剛和李博超,“你們倆,跟我去我辦公室。”

    “好!”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兒子,你爸爸怎麽樣了啊!”

    歐陽豔正要追上去問,手術室門被全部打開,醫護人員推著手術床走了出來,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剛剛搶救的王醫生恭敬地對歐陽豔說:“董事長夫人,董事長由於腦部出血較多,手術風險大,您兒子康教授決定不手術,所以采取了保守治療,目前經過搶救,董事長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要留下後遺症。”

    “後遺症?什......什麽後遺症?”歐陽豔眼裏布滿震驚和恐懼,扶著小兒子的手和聲音一起在顫抖。

    “主要是偏癱和運動功能障礙!”王醫生猶豫了一下,說,“所以需要專人照顧,不過後麵如果配合中醫和理療,或許可以有好轉。”

    “有好轉是什麽意思?能痊愈嗎?”歐陽豔急迫問道。

    王醫生遺憾地搖了搖頭。

    歐陽豔登時暈倒在手術室門口,眾人又亂作一團。

    康子仁辦

    公室。

    腫瘤科住院部值班的護士見到康子仁這麽晚去了辦公室,殷勤地送來水果,可是在看到辦公室裏還有另外兩個一直低著頭的大男人,而整個辦公室的氣氛似乎不太妙的時候,忙放下手裏的果盤連忙退了出去。

    康子仁換上了自己的白大褂,坐在椅子裏,視線落在桌上的台曆上,深邃的眸子裏此刻陰沉一片,冷冷地開口:“說吧!到底怎麽迴事?你們一進康家大門沒幾分鍾,董事長就成了這樣!”

    趙剛和李博超再次麵麵相覷了一下,李博超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趙剛,趙剛咬了咬牙,抬眸對康子仁說,“總裁,康氏......康氏現在陷入到了幾十年來最大的危機。”

    聞言,康子仁深深地閉上眼,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逐漸用力。

    果然如此!如果不是跟康氏有關係,老爺子怎麽會突然中風這麽嚴重!

    “到底怎麽迴事?”康子仁轉眸看向那兩個人,語氣沒了冷意,卻聽著有股頹然無力的味道。

    “我們在臨市投資了十幾個億的一塊地皮,被當地政府一句話令下,現在幾乎成了廢地......而我們本來打算在那裏建造高檔別墅群的,客戶的預付款都收了,地基都快打好了......可是新政策,不讓在那裏建造各類住房,即使我們現在把地皮賣掉,所獲利也遠遠不及當時買來的價錢,而且加上要賠付客戶的錢,已建一半建築的損失......”趙剛猶疑了一下,把頭低得更低之後,說:“我們要損失近十個億!”

    聽到這裏,康子仁眉心處的鬱結更緊,良久,才開口低聲問:“不能建商業住房,還可以投資別的項目,為什麽就斷定會損失?”

    趙剛歎了一口氣之後,突然抬眸看向康子仁,篤定地說:“康總,康氏這次是被人算計了!所以董事長才一時氣不過中了風。”

    vip034.主持大局

    “怎麽說?”康子仁狐疑地問。

    “投資之前,我們要先賠付。而且,買這塊地的時候,董事長幾乎動用了康氏能動的所有流動資金......即使投資,我們也得依靠外援。可這事如果明天公開出來,不僅沒人願意投資,康氏的股票可能也要崩掉......”趙剛越說聲音越低。

    沉默了幾秒鍾,康子仁問他:“什麽原因不讓建住宅?”

    “他們市不是自從前兩年換了新領導之後,一直在做整體城市規劃,修路,填湖,擴林,圈地.

    .....看似都在搞發展,但計劃和發展方向似乎又毫無章法,誰都不知道下個重點項目在哪個領域。董事長年初得到確切消息,他們的整個城市要先往東城發展,而且事實上,各路開發商果真都已經開始在城東鄰郊的地方做投資。加上這塊地當初招標的時候,確實吸引了國內很多具有建築開發業務的集團公司。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政策下來不許在城東新建各類商業化住房......”

    說到這裏,趙剛也是又急又氣,懊惱地不斷抓腦袋。

    康子仁終於聽明白了:老爺子投資失利了!

    “所有項目先暫時停止吧,一切等董事長醒來再做決定!”康子仁站起身子,做了決定。

    “這......”

    趙剛看了一眼李博超,李博超連忙上前急切地對康子仁說,“老大,這可等不及啊!我們當然希望董事長盡快好起來,可是這天一亮,董事會那邊要是知道了地完蛋了,董事長也......董事會那些老股東們要是知道董事長倒下了,那豈不是要亂套啊!這個時候,我們集團急需一個站出來主持大局的人啊!”

    李博超說到這裏,趙剛也上前附和道,“對,康總,您不能坐視康氏不管啊!”

    康子仁頓時腳步,咬了咬牙,瞳孔微微一斂,沉聲道:“董事長很快就會醒來,你們不要自亂陣腳才好!”

    說完,雙手插在白色製服的口袋裏,大步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腳步聲在夜半寂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沉重。

    走出辦公區,他來到與腫瘤科住院部走廊直通的露台上,站了良久,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放在嘴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帶火,於是又把煙拿在手裏輕輕揉捏。

    大約是淩晨1點左右的光景,身後的住院部的護士站裏雖然還時不時傳來病人唿叫護士的提示音樂,但比起白天的喧鬧,此刻的醫院安靜了很多,像是也進入到了睡眠裏。

    康子仁轉過身,靠在身後15層樓高的護欄上,兩隻胳膊搭上去,慢慢後仰腦袋,仰望起星星並不是很多的星空。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好久,他才直起身子把手機摸了出來。

    在看到是童心打來的時候,他眉頭微微一蹙,接了起來,“怎麽這麽不聽話,什麽時間了,還不睡!”

    雖然像是在責備,但語氣中明顯含著嗔怪,而且聽起來聲音極其疲憊。

    “我都睡了一覺醒來了,還不見你迴來

    。情況怎麽樣了?康董事長沒事吧?”電話裏,童心聲音急切。

    “搶救過來了。”康子仁望著遠處電視塔上不斷閃爍的信號燈,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但是還沒醒來。我就不迴去了,就在辦公室休息會,天亮了直接上班了。”

    電話裏,童心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安慰他,“你也不要過分擔心,既然搶救過來了,就一定會很快醒來。”

    “嗯。你快點休息吧,我今天上午就一台手術,忙完就迴去陪你。”康子仁淡淡應了一聲。

    “哦......不用陪我,你在醫院多陪著家人。”童心有點心虛,她沒聽他的話找陸文昊辭職,他要是半途迴來發現她不在家,是不是會去陸氏把給她拎迴來怒罵一頓。

    “嗯。睡吧,等我迴去。”

    康子仁掛了電話,又抬頭看了看月朗星疏的夜空,轉身大步離開了露台。方才站立的腳下留下了那根已經被他揉碎的香煙,夜風輕輕一吹,煙絲瞬間消散。

    康天逸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被送進了vip病房,但是醒來還需要時間。即使醒來,也會像大部分中風患者一樣,會給身體留下或多或少或輕或重的後遺症。

    康子仁來到病房的時候,司機已經把康子義和歐陽豔帶了迴去,病房裏隻剩下了一個傭人和管家王柳。

    “大少爺。”見他進來,王管家忙上前招唿。

    “家裏麵,怎麽通知的?”康子仁掃了一眼床上的人,問王柳。

    “老太太那邊瞞不住的,因為老爺是在家裏中風的,所以剛才第一時間先告訴了老太太老爺搶救過來了。老太太說,有您在濟仁醫院,她放心。”王管家匯報道。

    “嗯。你們去外間的沙發上休息會吧,這裏有我。”

    “可是少爺,您也需要休息啊,還是讓我在這裏等老爺醒來吧。”

    “不用,出去吧。”

    康子仁大手一揮,製止了還想說下去的管家,自己徑直坐到了康天逸病床邊的小沙發上。

    管家無聲地歎口氣,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傭人,兩個走出了病房。

    康子仁坐下來良久,才把視線慢慢投向床上的人。

    康天逸手上還掛著點滴,鼻孔裏插著鼻氧管,頭頂上的供氧器“噗噗噗”不斷地冒著水泡。他麵色蒼白,嘴唇上毫無血色,隻是進了一趟手術室而已,康子仁發現他像是一夜之間憔悴了不少。尤其是

    看到他頭上狼狽的花白頭發時,不由地皺緊了眉。

    難道是他平時都染了黑發?他竟然從來沒發現他那表麵黑亮的頭發,發根處竟然已經全部灰白。

    康子仁定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深邃的眼睛裏流轉著複雜的眸光。

    良久,他似是淡淡地勾唇苦笑了一下,輕聲說:“看來,你真的是老了。叱吒商界這麽多年,今天怎麽也會犯這麽幼稚的錯誤?傾家蕩產的賭注你也敢做!”

    一直到上午九點左右,病床上的康天逸才慢慢醒轉,而當他醒來看到自己的老母親和妻子、小兒子都站在跟前,唯獨不見大兒子康子仁的時候,心裏一急,想開口去問的時候,才發現他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了,“啊啊”地著急喊了兩聲之後,康子義倒是先叫了起來,“奶奶,奶奶,你看,你看爸爸的嘴巴歪了......啊,不好了,眼睛也是歪的......”

    聽到康子義的哭喊,眾人仔細看去,果然,康天逸雖然睜開了眼睛,但口眼歪斜,臉上是著急想說話的表情,但是嘴裏隻能發出“啊......嗯......嗚嗚”的聲音。

    圍在病床前的所有人雖然已經做好了接受他留下後遺症的心理準備,但當真真切切看到的這一瞬間,還是不能適應,全都心疼擔憂地皺起了眉,低頭難過。

    歐陽豔邊抽泣邊讓護士去喊醫生,隻有老太太從始至終淡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從慢慢醒轉到此刻的喪失語言。

    坐在兒子跟前,老太太一隻手拄拐杖,另一隻手拿起兒子還夾著脈博器的手,慈祥地看著他,“兒子,沒事,你暫時說不出話而已。但是,你應該能聽見我們大家說的話。如果是的話,你點點頭讓媽看看。”

    “嗯嗯嗯。”康天逸果然點了點頭,可眼睛裏還是因為交集恐慌流出了眼淚。

    康子仁從手術台上下來,麵無表情地簽完字走出手術部,剛取下口罩,一直等在外麵的李博超連忙上去匯報,“康總,董事長醒來了。”

    康子仁沒有理會,繼續往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著,李博超快步跟上,繼續說:“但是,真的癱了,不能走不能說,醫生說隻能用輪椅......”

    “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李博超的話還沒說完,康子仁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冷地質問他,讓他差點撞上他。

    “您,您,您是醫生。”忙諂媚地笑著答。

    “那還需要你在這裏給我囉嗦!”康子仁微怒的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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