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還算太平,隻除了一支人類俑兵團,百餘騎士唿嘯而過,每匹馬後都綁著個異族婦女,唿喝叫喊響成一片,鐵蹄到處,留下滿地狼藉。

    “這年頭怎麽了?為什麽獵奴行為又開始了?”老伊雷在穀中呆得久了,不知道外麵已經亂成什麽樣子。

    破劍無視老頭,裝著什麽也沒聽見,人妖尷尬的看了埃爾格大人一眼,沒有迴答。

    兩個精靈從頭到尾一聲也不敢吭,精靈族說起大陸通用語,有著優美而濃重的精靈口音,對於常年和獵奴者打交道的俑兵來說,極好辨認,不要說穿著鬥篷,就是穿著神官袍也沒用,照樣抓了去販賣。

    艾米也被謹慎的精靈換上了小巧的鬥篷,被眾人團團護在中間。半妖精比精靈更要值錢,人類的貪婪,比之幾百個亡靈屍武士同時到來還要可怕得多。

    老伊雷早在破劍與亡靈相鬥時就用鷹之瞳與老狐狸聯係過了,老狐狸知道事態緊急,偏生又幫不上忙,半獸人在同盟隻是普通村民,如果突然拉出大隊半獸人戰士,同盟高層絕對會把他們視若企圖造反,到那時別想再有安穩日子可以過了,可是少量的戰士遇上屍武士根本就和送死無異,隻好在遠方向偉大的聖天主祈禱,保佑破劍們平安歸來。

    破劍知道這事後,把老狐狸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忘恩負義,做完懺悔不要神甫,天生過河拆橋的貨。老狐狸在遠方突然連著打了幾十個噴嚏。

    沒有亡靈,人妖的實力終於顯露出強悍之處,一個人打發了四波強盜,三夥土匪,一柄細劍到處,殺得想要搶劫的變成了被搶的。

    老伊雷不知什麽緣故,對於人妖的實力沒有半點吃驚,一直泰然自若,一派大家氣象!隻是破劍一想到當初初聞屍武士踏足亞武裏亞時老頭的那股慌張,心中愈加鄙視。

    迴去比來時走得艱難,好在一夥人隻是畏懼亡靈的追襲,其他的並不怎麽放在心上,見識過人妖的實力後,連兩個戰戰兢兢的精靈都放鬆下來。

    人妖隻說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不要告訴保羅自己的實力,一眾人賴他保護,何況也沒什麽難辦,不就是暗戀聖堂麽,人家私事少管為妙,全都一口答應。隻有破劍知道這貨其實不是個母的,同蠢驢一起惡心良久。

    不幾日,終於迴到了哈密拉大祭壇,抬頭仰望嵌在山壁中的古舊神廟,兩個精靈發出一聲驚歎:“這是古代完美的藝術!”常年風化的黃褐色粗大石柱,麵目不清的坎帕斯神像,寸草不生的荒漠之地,凸顯了神廟的滄桑。

    破劍橫看豎看也沒看出美在哪裏,就那神廟的濫俗布局,生拉硬套的奇怪石雕,殘破不堪的外表,怎麽能配得上美這個字眼?根本就是個流民窟。破劍自己雖俗,卻不逼著別人和它一起俗,對於精靈瞎了眼睛的扯淡評論,沒有反駁。

    老狐狸接到報告,喜氣洋洋的率領著一群流民下山來迎,和伊雷訴舊,對兩位精靈的到來表達了最最熱忱的歡迎,裝著無比的慈愛吻了艾米的臉蛋,差點沒把可憐的小妖精嚇哭。

    當看到破劍,老狐狸滿臉的皺紋都在笑,笑得破劍一身雞皮疙瘩,這可怕的笑容在看見亡靈屍武士時徹底卡了殼,變成吃飯時噎住了,捶胸拍背拚命咳嗽。

    破劍沒有理會老狐狸一連串精彩的表演,抱著亡靈徑直上山。

    晚飯後,其他人圍在一起說話商量,破劍沒興趣聽,抱著亡靈來到溫泉室。

    “維夫特,你丫有三千年沒洗澡了吧!他娘的這麽臭,今天老子幫你洗洗!”不由分說脫光了亡靈的全身鎧甲,露出可怕的腐爛肌膚。

    破劍精神堅韌,隻是呆呆的看著,伸手輕輕撫過,蠢驢倚在溫泉裏,看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幕,又是同情又是惡心。

    “三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子本來不急著去想起,現在看來,是老子失算!老子一定要找迴失去的記憶!”破劍惡狠狠地發了一個小小的誓言:“如果不成功,老子就做那個什麽聖天主的小弟弟!”

    蠢驢實在看不過去,出言提醒:“是小弟,小弟!不是小弟弟!!!”

    “閉嘴!”沒看見老子在發誓麽?

    “老大,在人類的規範裏,小弟和小弟弟不是一迴事!”破劍覺得有必要申明清楚。免得下迴又聽見這個汙染耳朵的說法。

    “有什麽不同!反正是他娘的糟糕,糟糕一點和糟糕兩點,還不就是這麽迴事!”這輩子不會理解了。

    不再聽蠢驢的解釋,抱起亡靈,投入溫泉裏。

    等幫渾身泥土苔蘚的亡靈清洗幹淨,已經過了很久,破劍難得做的這麽仔細,連右手的白骨也擦洗得亮橙橙的反著幽幽的乳色光芒。

    神廟裏的溫泉是活水,不然這麽一洗,從此真的就不能用了。等到水流自行衝刷幹淨,破劍自己也跳了下去,閉上眼睛享受。

    不知道過了多久,霧氣中一個身影緩緩站起,看著自己的身體發呆。

    “你醒了嗎?維夫特!”破劍依舊閉著眼睛。

    “你是。。。大人!”亡靈武士維夫特很驚奇。

    “嗯!”破劍睜開眼,也站起了身。

    “大人,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我又怎麽會變成這樣?”維夫特看到自己的白骨右手,差點沒暈過去。

    “什麽?維夫特?你自己不知道嗎?”破劍走上前兩步。

    “我,我的腦袋很亂,我什麽也想不起來了!”維夫特隻是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為什麽,為什麽我哭不出來?”

    “維夫特,你真的什麽也記不起來了?”破劍感到心在往下沉,自己久遠的記憶就等著詢問亡靈武士才能揭曉答案,可是他居然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他娘!老子難道真的要做那混蛋天主的小弟弟?”破劍心裏有些急了,連忙心靈聯係蠢驢:“你丫的說小弟弟和小弟不一樣,那麽哪個好些?”破劍打定主意選個說得過去的,反正一字之差,也許聖天主他老人家耳背,分辨不出來呢。

    蠢驢還沒來得及迴答,維夫特突然大吼起來,已經死亡的身體吼不出任何聲音,平時說話隻靠精神能量震動嗓壁,沒有唿吸沒有氣,怎麽能吼得出來呢。

    “維夫特,冷靜!你還記得什麽沒有?”破劍上前按住亡靈的肩膀。

    “我隻記得大人您,還有,還有羅塞洛斯大人,還有。。。我的魔法武技。”亡靈被破劍按住,眼眶中兩道青焰劇烈跳動。

    “除了這些什麽也想不起了?”破劍最後的希望。

    “。。。 。。。我什麽也不記得了,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泡在水裏怎麽沒有水流衝洗的感覺?”亡靈接近崩潰邊緣。

    希望徹底破滅了。破劍苦笑著在心裏道:“那個什麽天主大人,老子來做你的小弟弟了。”

    “一針居然就把他的記憶給打沒了,老子下手實在沒有輕重!”當時小看了那根繡花針的威力。

    亡靈開始混亂了,破劍死死壓住他:“維夫特,你認識老子吧?”

    “嗯!”亡靈很老實。

    “你冷靜些,聽老子給你說!”破劍歎口氣,想問的人反而變成了說故事的,真他娘倒黴。

    等到破劍把前幾日發生的事情全部和亡靈屍武士講完,維夫特已經變成了裂痕累累的雕像,輕輕一碰,恐怕就會散成灰隨風而去。

    亡靈開始幹嚎,兩碧青焰幾乎要哭出來燒著破劍的頭發,破劍隻是拍著他的背無聲安慰,蠢驢看的有些羨慕:“老大偏心啊!”

    “扯淡!你丫的有天也變成亡靈,老子保證一視同仁,同等待遇伺候!”破劍一句話將了蠢驢的軍。

    “維夫特,你以後打算怎麽樣!”破劍問。

    “當然是跟著大人,可是,可是,我已經死了。。。”又想哭出火焰來。

    “蠢貨!活著死了不是看有無生命才能決定,隻要存在,就是他娘的活著!你現在隻是以另一種形式活著罷了!老子一定要找迴記憶,看看到底什麽事情,弄得我這麽狼狽,搞得你這麽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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