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大天亮,算是這些日子睡得最好的時候了。


    不過,南煙剛一睜開眼睛,就聽見外麵又嘰嘰喳喳說話的聲音,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也有些癢酥酥的,讓人莫名的生出一點不耐煩的感覺。


    她伸了個懶腰,翻身下了床。


    外麵的人聽到裏麵的聲音,急忙走了進來,若水和彤雲姑姑送來了熱水毛巾,服侍她起床洗漱。等洗漱完畢,南煙坐到梳妝台前讓若水給自己梳頭的時候,便問道:“剛剛外麵,在吵什麽?”


    若水一邊給她梳頭,一邊說道:“是各宮的娘娘們,說是好久沒來向娘娘請安了,今天一大早,全都來了。”


    “哦……?”


    南煙微微挑眉。


    她看著銅鏡裏,若水似乎要為自己梳一個複雜的發髻,原本還想說不用那麽麻煩,但接著,若水就說道:“奴婢看娘娘難得睡個好覺,就先請他們迴去,讓他們晚些來。如今他們肯定知道娘娘已經起身,隻怕過一會兒,就都要來了。”


    “哦。”


    這一下,南煙不再說什麽了。


    雖然昨晚,兩個人長談了一番,若水也接受了她的一些說法,可是,在後宮擺出貴妃的款兒來終究不錯。


    畢竟,經過了這次這件事,她也知道,貴妃的威儀在前朝後宮,有多管用。


    於是便任由她給自己梳了一個精致的發髻,還特地拿了金釵出來妝上。


    彤雲姑姑在旁邊看著,也笑道:“若水姑娘手巧,這發髻梳得好看。娘娘倒也是許久沒有這麽打扮過了。”


    南煙笑道:“今天把心平和成鈞都給本宮看好了。”


    “怎麽了?”


    “他們兩一來,本宮一顧上他們,鬧不了一會兒頭發就得亂。”


    彤雲姑姑和若水聽了,都笑了起來。


    也難怪一些女子,生下孩子之後就不太打扮了,也不是不願意打扮,實在是辛辛苦苦梳妝半天,孩子一把就給薅了,誰能不心疼呢。


    不一會兒,頭發梳好了。


    若水還特地繞過來看了看南煙的正麵,笑眯眯的說道:“娘娘這麽梳著,看上去精神多了。奴婢再為娘娘施一些胭脂吧。”


    南煙搖頭道:“你啊,皇貴妃才剛過世,別給本宮弄得這麽濃妝豔抹的。”


    聽到她這麽說,若水才想起來。


    的確,雖然皇貴妃的靈柩已經被送去了皇陵,但畢竟,人才剛剛過世。


    她便住了手。


    彤雲姑姑走到門口遠遠的看了一眼,說道:“娘娘,奴婢看著其他各宮的娘娘們好像又來了。”


    南煙道:“請讓他們進來吧。”


    說完,便由若水扶著,自己慢慢的走到外間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會兒,各宮的嬪妃便走了進來。


    畢竟還是在皇貴妃的喪儀期間,他們自然也不會穿紅著綠,更不敢濃妝豔抹,可正如若水昨晚說的,一個個還是打理得非常精致,隻是素潔,而絲毫沒有憔悴的影子。


    而且,畢竟一個個都年輕。


    哪怕穿著樸素,走進來,也像是滿堂的錦簇花團一般。


    永和宮也許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這些人進來,立刻嘰嘰喳喳的將房頂都要掀翻了似得,先由宜妃黎盼兒領著上前來向南煙行禮。


    “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扶著椅子扶手,一隻手抬起來,做了個起身的手勢。


    道:“都免禮吧。”


    “多謝貴妃娘娘。”


    眾人這才站起身來,南煙吩咐道:“賜座。”


    聽福早就帶著兩個小太監搬了幾把椅子過來,按照位份,大家紛紛落座。南煙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微笑著說道:“前些日子,京城出了大事,本宮為了後宮姐妹的安全,讓你們都待在各自的宮殿裏不能外出,如今,皇貴妃又過世,諸位姐妹還要為她守靈,這些天都辛苦你們了。”


    宜妃黎盼兒急忙起身說道:“娘娘這話,眾姐妹愧不敢當。”


    “是啊是啊。”


    “分明是娘娘最辛苦。”


    “我們聽說,娘娘忙得好幾天都不能合眼,隻恨妾等沒有本事能幫到娘娘。”


    “娘娘這樣辛苦,妾等也實在是無能為力,都心疼娘娘得緊呢。”


    聽見他們這樣七嘴八舌的,雖然知道也沒有太多真心,但南煙隻當真話聽了,也算受用。


    不過,在所有人都關切的說著奉承話的時候,隻有僖嬪阮眉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她雖然也算是吃了虧,這些日子低調了不少,可真性情卻不是那麽容易改的,心裏有事,直接就擺在了臉上,連遮都遮不住。


    等到彤雲姑姑帶著人來為他們都奉上了熱茶,南煙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後,慢條斯理的說道:“不過,聽說你們一大早就過來了,隻是為了給本宮行禮嗎?”


    “……”


    “本宮看來,應該沒這麽簡單吧。”


    眾人聽到這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連宜妃都不好直接說什麽。


    倒是那阮眉,早就不耐煩,這個時候索性站起身來說道:“貴妃娘娘,妾等就是覺得這京城亂了這些日子,後宮也大亂了,有的人做事越發的沒了尊卑,更沒了規矩,想來請娘娘你做主呢!”


    南煙轉頭看向她。


    微笑著說道:“僖嬪說的是誰?誰做事沒了尊卑,沒了規矩啊?”


    阮眉道:“還能有誰!有誰敢在皇貴妃的喪儀期間——”


    她原本也是心直口快的人,過去就得罪了不少人,雖然要改也沒改多少,可到底還是多了一點心眼,這話隻說了一半,她就想起自己曾經做的事,在仁孝皇後的喪儀期間跟沈憐香爭搶功勞,最後還被削了封號的事。


    立刻咬住舌頭,將話截住了。


    坐在她後麵的幾個嬪妃,忍不住捂住了嘴。


    阮眉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


    南煙輕咳了一聲,拿手帕擦了一下嘴角,倒是宜妃黎盼兒說道:“僖嬪妹妹這話,也是有理。娘娘,妾等倒不是拈酸吃醋之輩,隻是,還在皇貴妃的喪儀期間,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冒尖出頭,還想留皇上過夜。這樣的人,有什麽德行配在宮中侍奉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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