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上前,輕聲道:“薛太醫來了,想求見娘娘。”


    “……”


    “奴婢怕吵著娘娘休息,所以先來看看。”


    “啊……”


    南煙這才想起,在之前離開的時候,薛運就說了,有話要跟她說,隻是當時他們已經要出發了,沒來得及,隻說等迴來再說。


    現在迴來,自己倒忘了。


    急忙說道:“快讓她進來。”


    “是。”


    若水出去傳話,不一會兒,就看見薛運從外麵走進來,輕輕的對著南煙俯首行禮:“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笑道:“薛太醫來了。”


    “是。”


    “本宮在路上有些累了,迴來隻顧著休息,都忘了薛太醫這件事,怨本宮。”


    薛運忙說道:“是微臣不好,打擾了娘娘休息。”


    “……”


    “看娘娘的臉色還是不太好,要不,微臣還是明天再來吧。”


    “無妨無妨,”


    南煙說著,捶了捶自己的腿,說道:“本宮也就是身上累乏些,倒也不困。你來咱們說說話也好的。”


    說著,讓若水搬了把椅子過來,賜她座。


    薛運告罪後,斜斜的坐在椅子的一角上。


    南煙又讓若水送上了熱茶,便讓她退下了。若水退出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屋子裏就隻剩下他們兩了。


    迴頭看了看薛運,見她兩隻藏在袖子裏的手一直交握著,像是內心很糾結似得。


    南煙笑了笑,說道:“先喝茶。”


    說著,自己先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


    薛運應了一聲,卻沒動,而是看見南煙都喝了一口,又看向她的時候,她像是才反應過來,兩隻手騰挪了一會兒,伸手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


    “嗯……”


    她喝了那茶,像是感覺到什麽,低頭看著杯子裏清澈的茶水。


    還有在茶水裏漂浮著的,重新盛開的杭白菊。


    南煙道:“怎麽了?”


    薛運說道:“娘娘這茶,不單放了杭白菊,還有一點點的冰糖,對不對?”


    “沒錯。”


    “難怪,微臣喝著就感覺入口有迴甘。”


    “薛大人倒是個行家。”


    “不,微臣並不是品茶的行家,隻是,”她抬頭看了南煙一眼,輕聲說道:“微臣家中,也這樣泡茶的。”


    “哦?”


    南煙聽了,倒是有些訝異。


    她說道:“這茶,也是本宮教給若水他們如此泡製的。不過,法子是從家裏帶來的。”


    薛運也感到一點訝異:“娘娘家中也這麽泡茶?”


    “是啊,本宮已經過世的老祖母,她過去就這樣喝茶。尤其是天熱的時候,這樣的茶消暑,她最長喝了。”


    薛運笑道:“沒想到,天下還有這樣巧合的事。”


    “……”


    “微臣家在西北,聽聞娘娘入宮之家,家在南方,居然會喝一樣的茶。”


    南煙想了想,說道:“也許,也未必就是巧合。”


    薛運抬頭看向她:“啊?”


    南煙道:“本宮的老祖母,年輕時曾經跟著祖父四處遊曆,走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聽說,還去過西域,說不定,她曾經到過白龍城呢。”


    “……”


    “若她真的到過白龍城,以你們薛家在城中名望,說不定她和祖父曾經拜謁。”


    “那就是微臣家族的福氣了。”


    薛運說道:“隻怕這茶的製法,就是老夫人帶到微臣家中的,也未可知。”


    南煙笑道:“未必就是她帶去的,說不定是在薛大人你家中學來的呢?你家世代行醫,懸壺濟世,對這些自然是更了解的。”


    薛運隻笑了笑。


    南煙又接著說道:“若真是這樣,那就真的更巧了。”


    “……”


    “誰能想到,多年之後,本宮會與薛大人坐在一起品茗呢。你說是不是。”


    薛運低著頭,賠笑道:“是,是。”


    她到底也不傻,原本來就是為了說之前沒說完的話,可南煙卻拉著她品茗,還東拉西扯了一大堆,聽起來像是閑談,可她心裏透亮的,這是貴妃在拉近兩個人的關係。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兩個人之間就算不是齟齬,但多少也有些心結。


    盡管貴妃為人不錯,可因為她對皇帝的心意的關係,兩個人的相處一直都是磕磕絆絆的。


    而南煙剛剛那些話,憑空就把兩個人的關係拉近成了“世交”。


    薛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貴妃做事,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


    突然這樣拉近他們之間的關係,莫非,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這時,南煙又問道:“說起來,薛太醫你從小就一直在白龍城中,除了這一次跟著本宮和皇上之外,有沒有離開過哪裏?”


    薛運一愣。


    抬頭看向南煙:“娘娘的意思是——”


    南煙道:“比如,你有沒有去過倓國啊?”


    薛運的臉色一變。


    南煙也隨之目光一沉。


    卻見薛運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印象中是沒有的。不知娘娘為什麽問起這個。”


    南煙笑了笑,說道:“也沒什麽,隻是最近咱們這邊跟倓國的來往密切,本宮白問一句罷了。”


    薛運低著頭道:“微臣家中的事,相信娘娘也知道的。”


    “……”


    “家母管教甚嚴,這些年來,甚至連家門都不太讓微臣出的。”


    “哦……”


    南煙點點頭。


    這倒也是,當初她跟著祝烽一起去東西堂求醫,見到薛夫人就有那種感覺,她把這個“兒子”護得太好,幾乎有些禁錮的意思了。


    不過,看剛剛薛運的說法,她跟倓國的人,是沒有往來的。


    那為什麽,修筠會問起她來?


    這件事在南煙心頭仍舊未解,但既然薛運這邊沒有線索,便隻能作罷了。


    她微笑著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對了,之前離開的時候,薛太醫就說有話要跟本宮說。你要跟本宮說什麽啊?”


    薛運遲疑著看了她一眼。


    南煙感覺到,她的目光中,仿佛在糾結掙紮著什麽。


    南煙道:“嗯?”


    “……”


    又過了一會兒,隻見薛運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奉到了南煙的麵前,輕聲道:“娘娘,這……微臣奉上了。”


    南煙微微蹙眉,接過來打開一看。


    裏麵,是一粒赤紅發黑的丹藥。


    南煙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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