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突然又問道:“那這一次,帶薛運去嗎?”


    祝烽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的說道:“去那邊,帶她做什麽?”


    “……”


    “她也跟著朕在外麵熬了一天了,畢竟是個女人,讓她歇歇吧。”


    “哼,”


    南煙立刻說道:“皇上也是會憐香惜玉的嘛。”


    祝烽又看了看她,都懶得理她似得,起身準備走到臥榻那裏坐下休息,南煙也立刻起身走過來,坐在臥榻邊上,說道:“妾也要去。”


    “嗯?”


    祝烽原本已經閉上眼睛了,聽到這話,又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看到的,就是她眼中的紅血絲。


    沉聲說道:“你昨晚就是沒睡吧。”


    “……”


    “這樣熬了一夜,還想跟著朕出去?這一次出去可不是坐馬車,仍舊是騎馬,你受得住嗎?”


    “……”


    “乖乖的留在都尉府吧。”


    南煙急忙說道:“妾哪裏那麽弱了?再說了,昨晚也眯了一段時間的,根本沒事。皇上讓妾去吧。”


    “……”


    “皇上次次都帶薛運去玉練河,可妾來了罕東衛,一次都沒跟皇上出去過。”


    “……”


    “到底她是貴妃還是妾是貴妃?”


    “……”


    “皇上也太偏心了!”


    聽到這話,祝烽又好氣又好笑,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臉:“你又跟朕來這一套是不是?”


    南煙被他擰得嘴都咧到了一邊。


    卻還是堅定的說著:“皇上偏心!”


    祝烽氣得都笑了起來,但別說南煙昨晚沒睡,其實他在外麵,也是一夜沒睡,這個時候實在有些困了。


    便指著桌上的飯菜說道:“你先去把飯吃完了,朕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說。”


    南煙沒辦法,隻能自己迴到桌邊,草草的將剩下的半碗飯給吃了。


    再迴頭看時,祝烽已經躺在臥榻上睡著了。


    正好幾個侍女進來收拾碗筷,她立刻做出了噤聲的手勢,眾人一時間都不敢動,她輕聲道:“都小聲一點,別驚著皇上。”


    眾人應著,小心翼翼的將碗碟收走。


    門,也關上了。


    南煙躡手躡腳的走迴到臥榻邊,低頭看了看祝烽,他睡得很沉,顯然昨晚跟自己一樣,隻怕連眯都沒眯一會兒,一大早起來,還要騎馬趕迴來,難怪會累成這樣。


    南煙輕歎了口氣,喃喃道:“誰說皇帝是九五至尊的?”


    “……”


    “皇帝,分明是天底下第一大苦差事啊。”


    她走到門口,低聲跟外麵的若水交代了兩句,然後走迴來坐到一旁,輕輕的打了個哈欠。


    昨夜幾乎沒睡,她也很困了。


    索性趴在臥榻邊上,將祝烽的一個衣角捏在手裏,也沉沉睡去。


    大概半個時辰後,原本沉沉睡著的祝烽像是感覺到什麽似的,一下子睜開眼,立刻迴頭看了看窗外的天光。


    已經申時一刻了。


    差不多到時候了,再準備一下,該出發了。


    這樣想著,他正要撐起身來,但立刻就看到身邊的南煙,自己坐著一旁的小凳,上半身趴在自己的身邊,正沉沉的睡著。


    而自己的一邊衣角,還被她捏在手裏。


    一看她這樣,祝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喃喃道:“心眼兒還挺多的。”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帶著她,聽她那樣的抱怨,帶著她倒也無妨,這丫頭這些年來的騎術隻比過去更好,斷然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可看她睡得這個樣子,是真的困了。


    按照陳紫霄派出的暗探探迴的消息,蒙克安營的地方離這裏比玉練河還遠——當然,畢竟是兩邊對壘,不可能安營在對方的攻擊範圍內。


    他們這樣過去,少說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到了。


    這樣一來,還不累她個半死。


    這樣想著,便輕輕的將衣角往外抽,打算不弄醒她,自己離開。


    可就在這時,門外卻響起了若水輕輕的敲門聲,小心的說道:“娘娘,申時一刻到了。奴婢來叫你了,娘娘醒了嗎?”


    祝烽氣息一沉。


    都來不及伸手捂住南煙的耳朵,她已經猛地從臥榻上彈起來,人還有些迷糊的:“呃?走了?”


    祝烽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


    “皇上?”


    南煙一看他已經醒來了,自己還有些懵,但再一低頭見他正在扯自己的衣角,立刻清醒過來,說道:“皇上果然要丟下妾!”


    門外的若水聽到裏麵的聲音,立刻不敢動了。


    祝烽搖頭笑道:“好了,算朕強不過你。起來吧,該走了。”


    南煙又瞪了他一眼。


    這才起身,讓若水進來服侍他們稍稍的梳洗一下,一邊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幸好妾早有準備,讓若水看著時辰過來叫醒妾,要不然,皇上鐵定丟下妾一個人走了。”


    祝烽拿冷水洗了個臉,因為天氣太幹的緣故,若水還特地奉上了擦臉膏,他本不想要,但南煙接過盒子來,摳了一大坨在掌心抹散了,再塗到他的臉上。


    祝烽一邊躲,一邊嫌惡的說道:“朕要這個做什麽?”


    南煙道:“皇上得用的,西北風沙大,再這麽吹下去,臉上就要裂口子了。”


    “裂就裂,又不是什麽大事。”


    “那不行。”


    南煙好不容易在他的阻撓下給他勉強抹勻了,又看了看他的臉,笑眯眯的說道:“皇上生得這麽好看,臉上裂了口子妾會心疼的。”


    祝烽聽得又好氣又好笑。


    皺著眉頭道:“你都是哪裏學來的這些?”


    “嘿嘿。”


    “好看?朕不用好看。”


    南煙輕哼了一聲,又轉頭對著銅鏡也往自己的臉上抹了一層,呢喃道:“這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好看的人從來都不在意自己的臉,不好看的還一層一層的塗脂抹粉,氣死人了。”


    祝烽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的閑話越來越多了。”


    在迴來的路上,他已經交代了行程,兩個人梳洗完畢,一出門,英紹已經帶著人在外麵等候了。


    所有的將士,全都著白衣輕甲。


    一個個的臉上才真的被風沙吹得滿是口子,但遠遠看著,一個個英朗無比。


    陳紫霄等人此迴並不隨行,但都站在了都尉府的門口。


    薛運也來了。


    看見南煙走過來,她愣了一下,輕聲道:“娘娘也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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