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祝烽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聲音更是低沉陰鷙:“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憐香跪坐在地上,汗如雨下。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祝烽又轉頭看向南煙,平靜的說道:“你今天要查的,應該不隻是康婕妤到底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事這麽簡單吧。”


    南煙沉聲道:“是。”


    祝烽的目光微微閃爍,道:“是跟心平有關嗎?”


    南煙微微一怔,看向他:“皇上怎麽——”


    祝烽平靜的說道:“這些事情,都發生在心平溺水昏迷之後,尤其是你剛剛說了,嚴查後宮這件事,是為了引蛇出洞。如果隻是康婕妤做出了不軌之舉,你犯不著搞出那麽大的陣仗。”


    “……”


    “你是為了心平,對嗎?”


    “……”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該跟朕說實話了吧?”


    當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低沉了起來,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南煙深吸了一口氣。


    到了這個時候,她自然也不打算再隱瞞下去。


    於是輕聲說道:“妾的確是為了心平。”


    祝烽的眉頭一皺:“她,怎麽了?”


    南煙說道:“心平昏迷之後,妾發現了她的後脖頸上,有幾道禦痕,也讓薛太醫看過,薛太醫診斷,那是她在落入水中之後,被人用手掐著脖子,用力的按在水中不斷掙紮,導致皮下出血所致。”


    “什麽?!”


    祝烽一聽,整個人都怒了。


    他的手,原本被南煙抓在手心裏,這個時候一下子攥成了拳頭,指尖已經凝結的鮮血又一次湧了出來,刺痛鑽心。


    可在這一刻,他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南煙的話,更像是一把刀,生生的紮進了他的心裏。


    他咬著牙,眼角都掙紅了,一字一字的道:“你說,有人掐著心平的脖子,讓她溺水?”


    “是。”


    “是——誰?!”


    禦書房中的人,原本都以為公主的落水隻是失足,卻沒想到,竟然中間還有這樣的曲折,也全都驚呆了。


    而皇帝的這兩個字,從牙縫裏迸出來,帶著無比的怒意和恨意。


    隻聽著,都感覺他的聲音刮過骨頭。


    令人不寒而栗。


    大家連唿吸都屏住了。


    祝烽又握緊了拳頭,狠狠的在桌上一捶,震得桌案上的書冊都彈了起來,紛紛落在了地上。


    “是誰!”


    南煙咬著牙,眼睛竟也有些發紅。


    她沉聲說道:“心平溺水昏迷的事,因為沒有目擊的人,如果貿然將這件事說出來,隻會打草驚蛇,讓兇手更加小心謹慎,那樣一來,就更抓不到真兇。所以,妾一直沒有告訴隱而不宣,也,也要求薛太醫不能告訴皇上。”


    說到這裏,她跪了下來。


    薛運也急忙跪了下來。


    祝烽的臉上仍舊怒意蒸騰,不過,那怒意倒並沒有對著他們,隻是陰沉的說道:“為什麽連朕都不說?!”


    南煙說道:“皇上為朝政日夜操勞,妾代掌鳳印,理當讓後宮寧靜,為皇上分憂。可是,可是自從仁孝皇後過世之後,後宮風波不斷,都是妾之過。”


    “……”


    “這一次,心平又出了這樣的事,讓皇上傷心。”


    “……”


    “妾,實在不忍再用這件事來擾亂皇上的心思,皇上的精力,應該放在前朝,而後宮的事,理當由妾來處理。”


    “……”


    祝烽眸色沉沉的看了她好一會兒。


    許久,才出了一口氣。


    隻說道:“起來吧。”


    南煙低著頭道:“謝皇上。”


    說完,她才站起身來,薛運也跟著站了起來。


    祝烽接著問道:“那,傷害心平的人是誰,你查出來了沒有?”


    南煙道:“妾通過薛太醫和劉大人的話,查出了心平可能偷窺到了養性齋中發生的事,令康婕妤對她起了殺心,事實證明,也的確是康婕妤,在那天眾人遊園的時候,趁著大家都不注意,迴到了湖邊,將心平推落湖中。”


    此言一出,眾人都大吃一驚。


    順妃新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的說道:“娘娘,你是說,心平公主是康婕妤加害的?”


    南煙看著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說道:“這件事,本宮早已經審問出來,康婕妤在證據麵前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最終,觸柱而亡。”


    “啊?”


    僖嬪也嚇得哆嗦了一下。


    她說道:“她,她不是因病暴斃啊?”


    南煙平靜的說道:“‘因病暴斃’,隻是本宮掩人耳目的說法。”


    “為什麽要掩人耳目?”


    “因為,真正的兇手,還沒有抓到。”


    祝烽的眸子一沉:“真正的兇手?”


    “……”


    “康婕妤推落了心平下湖,但她還不是真正的兇手?”


    “是,”


    南煙說道:“在康婕妤臨終之前,承認了一切,可是她說,她隻是推落心平落水,並沒有去扼住心平的脖子將她按入水中。”


    “……”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她承認了自己曾經在薛太醫最後一次為她診治的時候有過不軌之舉,也承認了謀害公主,這已經是死罪了。”


    “……”


    “她沒有必要,還隱瞞扼住公主脖子的事。”


    “……”


    “所以,妾可以斷定,在她推心平落入湖中之後,還有一個人出現,扼住了心平的脖子,將她按入水中,要置她於死地。”


    聽到這裏,祝烽的臉色鐵青了起來。


    而他充血通紅的眼睛,慢慢的看向了跪在地上,已經癱軟成了一灘爛泥,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的沈憐香。


    一雙手握緊了拳頭,指關節都掙得發白。


    而南煙站在一旁,通紅的眼睛也緊盯著沈憐香。


    卻並沒有對她說話。


    隻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芙兒,她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南煙說道:“已經到了這一步,該說實話的,就說實話。”


    “……”


    “隱瞞本宮,謀害公主,都是死罪。”


    “……”


    “但欺君之罪,罪不容誅!”


    話音剛落,芙兒一下子從地上彈了起來。


    她飛快的跪在南煙的麵前,連連磕頭:“娘娘,貴妃娘娘,皇上,奴婢都說,奴婢什麽都說!加害公主殿下的,就是靜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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