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眼中的絕望,也讓她的心揪了一下。


    可她還是淡淡說道:“誰讓你不是兒子呢。你是個女兒,娘也讓你做女兒該做的事,嫁人,難道不好嗎?”


    “……”


    這時,薛運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連眼神都已經冰冷了。


    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的轉過身去,用沒什麽問道,也沒什麽感情的音調說道:“天色不早了,母親去休息吧。雲想——”


    雲想急忙從外麵走了進來。


    薛運問道:“房間收拾好了嗎?”


    雲想急忙道:“為老夫人準備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就在前麵。”


    “好,你扶老夫人去休息吧。”


    “是。”


    雲想說完,走到韋氏的麵前,輕聲道:“老夫人請。”


    韋氏皺著眉頭,看著女兒背對著自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心如死灰的樣子,雖然有些不忍,但她心裏也明白,大局比一個人的喜怒要重要多了。


    於是,又說了一句:“你好好準備吧。”


    說完,便跟著雲想走了。


    薛運一直沒動,就這麽一個人站在那裏,消瘦的身影更給人一種形單影隻,仿佛天地間都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感覺。


    天色,越來越黑。


    夜色,仿佛要慢慢吞噬什麽似得,一點一點的浸染著這個天地。漸漸的,整個大廳淪入黑暗當中,而她,也漸漸被黑暗包圍……


    |


    雖然皇帝給了兩天時間搬動,但為了讓貴妃娘娘早些安置下來,小順子帶著人,隻花了一天時間就把東西都搬到了永和宮。


    傍晚時分,一切已經打理得妥妥當當。


    南煙走進去,看著這個原本空曠安靜的宮宇被填塞得滿滿當當的,一時間,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這時,小順子走到了她的麵前,輕聲道:“娘娘。”


    南煙這才像是迴過神似得,低頭看著他。


    “順公公。”


    “娘娘看看,還有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奴婢再讓他們接著弄。”


    “不必了,本宮看這裏就很好。”


    “那就好,娘娘早些休息吧。”


    說完,小順子便要轉身離開。


    南煙想了想,又抬頭叫住了他:“順公公請留步。”


    “嗯?”


    小順子停下來,迴頭說道:“娘娘還有什麽吩咐嗎?”


    “……”


    南煙的目光閃爍著,像是想要問什麽,但遲疑了半天,就是問不出口。


    看著她的臉色,小順子也苦笑了起來。


    雖然之前,皇上讓他帶人來收拾好永和宮,他心裏知道是怎麽迴事,還為貴妃娘娘高興了半天,可不知怎的,兩個人突然又鬧了起來。


    要知道,貴妃現在不僅是貴妃這麽簡單,雖然沒有正式冊封,可她代掌鳳印,如今又搬到了永和宮,身份已經跟繼後差不多了。


    帝後不和,這可不是好事。


    尤其像他們這樣跟在身邊服侍的,隻希望帝後和睦,萬事順暢,若兩個人不和,還不知道後宮一些不安分的人要鬧出什麽事來呢。


    所以,人心惶惶的。


    他想了想,索性直接走到貴妃的跟前,輕聲說道:“沒吃,也沒睡。”


    “……”


    他這話,自然是說皇帝的。


    南煙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咬了咬牙,才沉聲道:“本宮又沒問這個。”


    小順子一聽,隻能賠笑道:“是。”


    “……”


    “那,不知娘娘要問什麽?”


    南煙想了想,終究還是問道:“皇上昨天說,要給薛太醫一個名分,這件事頒旨了嗎?”


    “還沒有。”


    “還沒有?”


    “是,不過,已經讓人去薛太醫府上傳話了。”


    “哦,”


    南煙的氣息微微的顫了一下,道:“她,薛太醫怎麽說。”


    小順子苦笑道:“正是這個奇怪呢。”


    “什麽?”


    “薛太醫這兩天一直沒進宮。說是辭官了,可在吏部那邊還沒除名,具體怎麽樣,奴婢也不清楚。”


    南煙沉默著,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辛苦了,你也迴去休息吧。”


    “那,奴婢告退了。”


    說完,小順子便帶著幾個小太監離開了永和宮。


    等到他們一走,剛剛站在旁邊,聽到他們兩對話的彤雲姑姑和念秋等人一下子就圍了上來,念秋睜大了眼睛,驚愕的說道:“娘娘,剛剛你說——皇上要給薛太醫一個名分?”


    南煙看了她一眼。


    也不說話,隻慢慢的走到臥榻前坐下。


    永和宮跟她的翊坤宮和皇帝的寢宮的格局不太一樣,窗子比較高,臥榻雖然也擺在床邊,可是外麵的光不能直接照在她的臉上,反倒,投下了一道陰影。


    那陰影在她的臉上,如同一片陰霾似得。


    她淡淡道:“不錯。”


    大家都驚了一下。


    難怪昨天貴妃娘娘迴來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原來是——


    眾人麵麵相覷。


    看來,他們之前就一直擔心的事情,果然成真了。


    念秋輕聲說道:“小玉姐姐一直就提防著這個女人,沒想到這麽提防她,還是防不住。她居然手腳這麽快就爬到龍床上去了。”


    “……”


    “一天到晚哆哆嗦嗦的,就跟沒骨頭似得,做出那幅弱柳扶風的樣子給誰看?”


    “……”


    “看著她就心煩,沒想到,還真是個——”


    “婊”字差一點就出口,南煙看了她一眼,她也迴過神來,自己上次已經被貴妃嗬斥過一次,隻能立刻閉上了嘴。


    這個時候,南煙也沒力氣嗬斥她,隻淡淡說道:“少說些。”


    “娘娘……”


    彤雲姑姑眉頭緊皺,輕聲道:“皇上怎麽會突然要冊封她呢?”


    “……”


    “而且,給她一個名分,給什麽名分呢?”


    若水在一旁,歪著腦袋想了半天,說道:“奴婢剛剛搬著盒子過來的時候,聽人說,娘娘如今住進永和宮來了,就跟皇後一樣了。若皇上要讓咱們娘娘當皇後,那是不是要讓她當貴妃呀?”


    念秋立刻道:“若是這樣,這個皇後不當也罷。”


    “……”


    “誰稀罕呢?”


    “……”


    “這倒像是給她騰地兒似得,她算什麽東西?”


    彤雲姑姑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道:“念秋,你又忘形了。”


    南煙卻沒有立刻說話,隻沉默著看著他們。


    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若皇上真的要冊封她為妃子,你們說,本宮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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