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她的麵色有異。


    南煙道:“你們……發生什麽事了嗎?”


    冉小玉的臉色不由得一熱,但立刻說道:“什麽都沒有發生。就隻是遇到他了而已。娘娘,你到底注意力在哪裏呀!”


    聽見她這麽抱怨了,南煙才猛然迴過神來。


    對了,許世風!


    冉小玉竟然在那家玉石店鋪外見到了許世風!


    她立刻警惕了起來,說道:“你遇到他,他是來做什麽?是要去問那送子觀音的事?還是他跟蹤你?”


    冉小玉微微蹙眉,說道:“他,他並不是。”


    “嗯。”


    “他隻是替他那個大哥許世宗,去那玉石店鋪的對麵,一家叫做‘雅意齋’的書店裏去拿書。”


    “許世宗?去書店拿書?”


    南煙的眉頭也擰了起來,說道:“這,這是他的皇子嗎?”


    冉小玉道:“奴婢也是這麽懷疑的,正好他拿的那套書落在地上弄髒了,他說,他大哥平時最是愛惜書的,這書弄髒了就不能給他了。所以,就帶著奴婢又迴了那個雅意齋。”


    “那,怎麽樣?”


    “奴婢趁著他跟著夥計去庫房拿書的時候,特地跟那店老板打聽了,據說,那套書是那許世宗幾個月前就預定下的,這兩天才到。”


    “幾個月前?”


    “對,說是鬱遠書院新勘定的《竹書紀年》,說是在南方都斷市了。因為許世宗是他們的大主顧,所以他們想辦法幫他弄了一套,順帶也給店裏帶了一套,正好就又賣給了許世風。”


    “……”


    聽她這麽說,南煙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她喃喃道:“這麽說來,許世風會到那個地方去,也隻是偶然?”


    “是的。”


    “幾個月前,幾個月前,也沒有人會想到如今會發生什麽事,對吧?”


    冉小玉想了想,說道:“若那許世宗真的能預測到幾個月後,咱們可能會懷疑他,那他得是個什麽樣的神人啊。”


    “……倒也是。”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看來,隻是湊巧而已。”


    冉小玉道:“那,是不是可以證明,送子觀音的事,跟他們許家的人沒什麽關係了?”


    南煙道:“現在看來,應該是的。”


    “……”


    “從明天起,你也不必再去了。隻傳話讓他們早一點把新的送子觀音雕好,送到許家去,把這件事暫時敷衍過去。不然,本宮還一直欠著他們一尊觀音像呢。”


    “奴婢知道了,奴婢已經催促過了。”


    “嗯。”


    南煙點點頭,又靠躺迴臥榻上,冉小玉輕聲問道:“那,娘娘,這件事還用告訴皇上嗎?”


    南煙想了想,說道:“罷了,這麽一件小事,就不必告訴皇上了。”


    “……”


    “近日,他忙於要將皇後的靈柩送入皇陵,前朝還有許多大事要辦,就不必再讓他心煩了。”


    “是。”


    |


    此時的祝烽,正坐在禦書房中的桌案後。


    桌麵上,擺放著堆積如山的奏折和文書,這幾天都免朝,他也一直待在幾筵殿,國務果然就堆積了起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在他伏案工作的時候,外麵傳來了一陣很輕很輕,輕如落雪的腳步聲。


    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這腳步聲,對他而言,已經是非常熟悉的了。


    正在書寫的禦筆一停,就聽見門口傳來了一個低低的,輕輕的聲音:“皇上,微臣求見。”


    是薛運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輕柔,隻是今晚,好像帶著一點鼻音。


    祝烽道:“進來吧。”


    大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薛運穿著官服,肩膀上背著藥箱,大概是從太醫院那邊走過來,一路都沒什麽遮掩的緣故,她的頭頂和肩膀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雪。


    站在門口稍微的撣了撣,然後上前來對著祝烽叩拜道:“微臣拜見皇上。”


    祝烽隻看了她一眼,繼續伏案疾書。


    “起來吧。”


    “謝皇上。”


    “這幾天,聽說你告假,去辦私事了?”


    “……是。”


    “你在京城,有私事?”


    “……是。”


    感覺到她迴答得有些勉強,祝烽抬頭看了她一眼。


    薛運站在他麵前,隻低著頭,雖然剛剛從冰天雪地裏走過來,但她的身上是熱的,尤其是見到祝烽之後,臉頰也有些發燙,但她一直低著頭,不與他對視。


    也生怕,他再繼續追問。


    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私事,但這麽說,已經是欺君之罪了。


    幸好,祝烽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追問。


    隻說道:“做你該做的事吧。別把正經事落下了。”


    “是。”


    薛運好像鬆了口氣,但心裏,又有些悵然若失。


    但這隻是她自己的心事,別人——尤其是祝烽,自然是不會在意,更不會明了的。


    她稍事準備了一下,然後走到了祝烽的身邊,輕聲說道:“煩請皇上將手給微臣。”


    祝烽抬起了左手臂。


    薛運道:“是右手。”


    “……”


    祝烽這才想起,上一次施針是在左手上,這一次,該輪到右手了。


    這樣一來,就沒辦法做事了。


    他隻能放下禦筆,將右手交給了薛運,而因為在肩膀上也有一處穴位,薛運將他的衣衫褪下一半,露出了左邊的肩膀和胸膛。


    祝烽抬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隻見薛運的手指在他的肩上上按壓了幾下,找到了穴位,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銀針刺了進去。


    針尖冰冷,讓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


    他這才感覺到,薛運的手,有些熱。


    不,不是熱,是燙。


    她的手指碰到自己肌膚上的時候,就像是被點燃的香頭觸碰到一樣。


    兩個人這些日子,也不止接觸過一兩次,他知道薛運的手指從來都是涼涼的,但這一次,卻燙得讓人意外。


    再抬頭看她,發現薛運的臉,有些紅。


    雖然燭光下,人的臉都會有些發紅,但她慣常臉色蒼白,被燭光映照著,也隻是淡淡的一層紅。


    可今天,卻是滿麵緋紅。


    眼神,反倒有些渙散。


    而且,紮了一根針之後,再接下去,她卻好像有些看不清,伸手捂著額頭,用力的搖了搖頭。


    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迷茫了起來,抬頭看向祝烽。


    “皇……”


    祝烽微微蹙眉:“你,怎麽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眼前的人軟軟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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