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路上,果然看見了前方,有雪塵揚起。


    李來急忙問身邊的士兵:“前麵的動靜,是否就是皇帝陛下的車駕?”


    那士兵也抬頭看了一眼,便說道:“當然。”


    “……”


    “皇帝陛下這一次親自率領人馬出兵熱月彎,一定要將那沙匪的大本營夷為平地。”


    李來笑道:“是,皇帝陛下神威蓋世,必定能馬到成功。”


    周圍的人也都興奮不已,紛紛的策馬揚鞭,大家的速度越來越快,其中一個副將見此情形,對策馬疾馳的楊黛說道:“楊大人,我們原定的計劃是最晚要在戊時之前趕到熱月彎,現在看來,大概酉時三刻就能趕到。”


    楊黛往周圍看了一眼。


    群情激昂。


    他點了點頭,又說道:“絕對不可以放鬆,早一點到達熱月彎,我們就能早一點發動進攻,跟大家說,加快速度!”


    “是!”


    周圍的人應著,更是全速前進。


    李來騎著馬,在人群當中也是全速前進著,冰刀一般的寒風不斷的刮過他的臉龐,而他看著前方那隱隱約約出現的身影,眼中寒光閃爍。


    嘴角的一絲笑意,漸漸的變冷。


    “走吧,走吧……”


    他在心裏喃喃的說著:“這樣,你們就能乖乖的走進熱月彎裏了。”


    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馬蹄陣陣,在荒原上揚起了大片的雪塵,遮天蓋日,將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都遮蔽住了。


    天色,變得陰了。


    同樣的一片天空下,龍霆雲正抬頭看著天色。


    這樣的天氣,說不上好,也不說上不好。


    前幾天一直都是晴天,連風中都帶上了一點暖意,將熱月彎裏的積雪全都吹化了,最讓烏倫擔心的那條路的冰麵也融化了不少,常人無法行走。


    可今天……


    原本一大早,眼看著都是晴天的,但這個時候,卻變成了陰天。


    不冷,也不熱。


    當然,隻要不冷,對他們而言,就已經是好消息了。


    至少這樣的天氣,不會讓那條路上的冰麵再度加厚,這樣一來,隻要派一支人馬過去隨便看守一下,就能全無後顧之憂。


    他笑了笑。


    而就在他的笑聲剛止,身後的大堂上,就傳來了胡塞黑憤怒的聲音——


    “什麽?!”


    龍霆雲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大堂上,烏倫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胡塞黑,後者的臉色頓時陰黑得就像是此刻的天色,他咬牙道:“老大,你不是不知道,今天沙州衛那邊已經行動了。”


    “……”


    “那個皇帝帶著他的人馬,朝我們熱月彎殺過來了!”


    烏倫道:“我當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要讓我去守那條路?”


    “……”


    “你明知道,那條路根本就不是——”


    “老二,”


    烏倫擺出語重心長的模樣,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道:“你怎麽還不明白哥哥的意思?那條路上次就已經是皇帝他們集中攻擊的目標,這一次,他們怎麽可能放鬆?”


    “……”


    “我將你安排到那條路,是信任你,讓你去對付他們的主力。”


    “……”


    “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啊。”


    胡塞黑怒道:“放屁!”


    他這一聲怒吼,如驚雷一般,震得整個大堂都震蕩了起來,周圍的人見他這樣暴怒,都有些緊張,紛紛站起身來。


    “大當家的……”


    “二當家的,不可造次啊。”


    “兩位好好說。”


    烏倫見他這樣口出狂言,臉色也寒了下來,冷冷的看著他,隻見胡塞黑怒道:“誰不知道,他們上次已經走過了那條路,知道是怎麽迴事,這一次怎麽可能還走?他們這一次一定會集中兵力到江趣給的那條路上!”


    “……”


    “老大,你明說,是不是不信任我?”


    烏倫也冷笑了起來,道:“你要我信任你?很簡單,今天你把那條路守好了,我就信任你。”


    “……”


    “若有一兵一卒通過那條路,那我熱月彎,就沒有你這個二當家了!”


    兩人對視,目光交集,幾乎都有火花迸出。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胡塞黑狠狠的一跺腳,帶著他的人轉身走了。


    當他走出大堂,路過龍霆雲身邊的時候,陰狠的目光又瞪向了龍霆雲,卻見後者晃著手中的鵝羽扇,自在閑適。


    兩縷老鼠須,隨風微微的飄動著。


    “哼!”


    胡塞黑轉身走了。


    龍霆雲這才冷冷一笑,然後慢慢的走進大堂,與烏倫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隻點了點頭。


    烏倫又道:“去,把三當家的給我叫來。”


    |


    “小玉,給我去院子裏擺上香燭,還有蒲團——沒有蒲團,就擺個墊子罷。”


    聽到南煙的吩咐,冉小玉愣了一下。


    她原本在為南煙沏茶,這個時候放下手中的茶壺,將杯子送到她手裏,輕聲道:“娘娘,你要做什麽?”


    南煙喝了一口茶,說道:“你去做就是了。”


    “……哎。”


    對南煙的吩咐,她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


    所以很快就擺了一張小幾在院子中央,放了一個香爐,裏麵插了兩支蠟燭,自己又點燃了三支香。


    剛剛做好這一切,南煙走了出來。


    說道:“把香給我。”


    冉小玉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香遞給了她。


    南煙接過那三支香,又看向頭頂灰蒙蒙的天空,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跪在了冉小玉擺在她麵前的軟墊上。


    雖然天氣大體的轉暖,但地麵還是冰冷的,她這一跪下去,立刻就感到膝蓋下冷硬的地麵,磕得她唿了一聲。


    冉小玉道:“娘娘,你要祝禱什麽,還是讓奴婢來吧。”


    南煙搖了搖頭:“不能的。”


    “……”


    “我求什麽,隻能我自己來。”


    “……”


    “別人都替代不了的。”


    說著,她高舉著手中的三支香,對著陰暗的天空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冉小玉急忙過去,接過三支香,插進了香爐裏。


    但南煙卻並不起身。


    她仍然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默默的祝禱。


    冉小玉道:“娘娘,你求什麽呢?”


    南煙閉著眼睛,低聲說道:“我,我求一陣風,我求一場雪。”


    也許,這是奢望。


    但,我希望,上天聽到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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