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祝烽和南煙都愣住了。


    剛剛是要花費千金,而且進來之後,還跟他說了半天的話,他才肯出手為南煙診脈。


    但現在,他竟然主動要為祝烽診脈。


    甚至,不惜將那千金的診金原數奉還!


    祝烽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


    身為皇帝,他不喜歡自己被人窺探,不管是自己的心思,還是自己的身體。剛剛讓這薛運給南煙診脈,一來是原本他就擔心她的孕體,二來也是要探一探薛運這個人的虛實。


    但現在,他無緣無故的要給自己診脈,就讓他生出了警惕之心來。


    不過,他也並不發怒,隻問道:“你要給我診脈?為什麽?”


    那薛運仍舊看著他。


    雖然從一開始,祝烽和南煙上樓之後,大家都是在對視著,打量著對方,談話間也試探著對方的虛實深淺,這個薛運自然也是打量著他們兩,但從剛剛給自己診完脈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注視在祝烽的臉上,幾乎沒有離開過了。


    這個時候,他更是目光灼灼。


    看著祝烽,然後微笑著說道:“剛剛公子說,為了尊夫人腹中的孩子,萬金也無妨。那,公子身為其父,自然也是尊貴無比。”


    “……”


    “在下為公子診一脈,又何妨?”


    祝烽道:“無緣無故,多此一舉。”


    薛運看他始終有拒絕之意,想了想,便說道:“好吧,在下就實說了,在下觀公子麵色有異,想要為公子診一脈。”


    聽到這話,南煙的心沉了一下。


    急忙說道:“真的?”


    雖然祝烽的身體向來強健,也沒見過他有什麽病痛,但到底是人吃五穀,難免一病,若他的身體真的有什麽問題,那可就是關係天下的大事了。


    頓時有些擔心:“他,我夫君的身體不好嗎?”


    祝烽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麽,這些庸醫的話你也信?”


    “皇……夫君!”


    南煙頓時對著他軟聲叫了一聲。


    要知道,祝烽對她撒嬌什麽的,向來是沒什麽抵抗力。


    聽到她這麽一叫,雖然還是皺緊了眉頭,但臉上的神情已經軟了一些。


    南煙道:“夫君不要諱疾忌醫,若真的有什麽不適,讓大夫看看又如何?總是有好處的呀。”


    “你——”


    祝烽簡直快要被她氣死了。


    原本隻是來找解藥,見到這個薛運之後,直接問清楚解藥的事便可以了,沒想到這個薛運突然提出要給自己診脈,而這個小女子,竟然就真的入套了一般,傻傻的跟著別人來勸自己。


    自己的身體這麽強壯,還用診脈嗎?


    放在眼前打死一頭老虎都沒問題的!


    平時覺得她算是聰明的,遇事也能冷靜的解決,怎麽這件事上,笨成這樣?


    他又好氣又好笑,手都有些習慣性的癢癢了,恨不得從她臉上擰下一塊肉來。


    但,又不能真的在外人的麵前伸手去擰她的臉。


    隻能瞪了她一眼。


    然後轉頭看向薛運,隻見對方微笑著看著自己,不過,就在自己剛一轉頭對著他的時候,祝烽鷹隼般的眼睛敏銳的捕捉到了,薛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近似於迫切的情緒。


    “……!”


    不過,他掩飾得很好。


    當祝烽一看向他的時候,他又立刻恢複了平常的樣子,甚至還微笑著看著他,就隻像是一個濟世救人的醫者。


    祝烽的心突然一動。


    對了,他隻顧著跟南煙生氣,卻忘了一件事。


    薛運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診脈?


    他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花費已經到手的千金來做一件無用之事,而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來窺探皇帝的身體。


    所以——


    自己的身上,難道真的有什麽問題。


    或者說,自己的身上有什麽真相,是薛運想要知道的。


    祝烽沉吟了一番,而薛運內心有些急切,臉上雖然不能露出來,話語間卻不由自主的透出了一點急切來。


    “公子,你意下如何?”


    “……”


    “可不要諱疾忌醫啊。”


    “……”


    祝烽聽到這話,才慢慢的抬起頭來,嘴角微微的一勾,道:“你想要給我診脈,也不是不行。”


    “真的?”


    薛運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


    他剛要上前一步,卻聽見祝烽又道:“不過,這千金既然我已經給了,就不會收迴,你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即可。”


    聽到這話,薛運的目光也閃爍了一下。


    顯然,他也從祝烽的話語中感知到了什麽。


    兩個人,都不在乎那千金。


    兩個人的心裏,也都有比那千金更重要的東西。


    而祝烽所在乎的,除了他夫人腹中那個胎兒之外,似乎還有別的東西。


    薛運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黃公子要什麽?”


    一直聽到這裏,南煙才有些醒悟過來似得。


    才發現,剛剛自己一聽到薛運說祝烽的麵色有異,就隻顧著關心他的身體去了,完全忘了他們的目的是前來尋找解藥的事,更是完全被薛運牽著鼻子走了。


    而祝烽這話,顯然就是要把薛運往他們的道上引。


    不由得在心裏倒抽了一口冷氣。


    幸好幸好,幸好祝烽還是清醒的。


    而且,他也不做虧本生意。


    想到這裏,她心虛的看了祝烽一眼,似乎感知到她的目光,祝烽也迴頭,卻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南煙立刻低下頭去。


    這時,薛運想了一會兒,說道:“看起來,黃公子這一次前來,還不僅僅是為了尊夫人的孕體啊。”


    祝烽看著他,心如明鏡的道:“你對診金,也並不在意。”


    薛運笑了笑。


    尋常人在麵對祝烽的時候,難免在氣勢上輸一頭,不過,他始終保持著這樣淡淡的微笑,顯得那麽柔和,反倒並不讓人覺得他兵敗如山倒。


    南煙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隻見薛運笑道:“不知黃公子有什麽條件?”


    祝烽對著南煙使了個眼色。


    南煙會意,立刻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張紙條,正是之前薛靈交給她的線索,她展開,送到了薛運的麵前。


    薛運一看那紙條,頓時臉色大變。


    他一把將那紙條搶過來,再看了一眼,然後用力的攥緊在手心裏。


    抬起頭來,啞聲道:“我妹妹在你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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