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高玉容伸手攔住她繼續說下去,然後看向秦若瀾,笑道:“你也不必介懷,我今天過來,不過是從——寧妃,那裏迴來,順路來看看你,倒也並不指望著你以禮相待。”


    她故意加重了“寧妃”兩個人,果然如願的看到秦若瀾的表情震蕩了一下。


    秦若瀾咬了咬牙,冷笑道:“你還想說什麽?”


    “……”


    “如果你想要來刺激我,那你的目的也達到了,現在,可以走了?”


    高玉容笑了兩聲,雖然她的笑聲向來都非常的悅耳,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她都靠依附著人生存,笑聲,是她的一把保護傘,也是她生存的力量。


    她說道:“秦娘子何必如此針鋒相對呢?”


    “……”


    “難道,我們過去為敵,現在就一定要繼續為敵不成?”


    “……”


    “在這個後宮,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更好,這一點,我還是很明白的。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敵對下去,所以交你一個朋友,對我們來說,不算損失。”


    秦若瀾仍然滿心戒備的看著她。


    高玉容微笑著說道:“你這麽看著我,是不相信我了?”


    “……”


    “既然如此,那——我想要告訴你的消息,怕是就不用說出口了。”


    說完,她竟然就轉身要走。


    可她這樣一說,秦若瀾的心就激蕩了起來,她皺著眉頭,沉聲說道:“消息,你要跟我說什麽消息?”


    畢竟,她已經不是寧妃,也不具備在宮中隨意走動的資格,對外麵發生的事,她幾乎是一無所知,也沒有什麽消息來源,一整個成了瞎子和聾子。


    高玉容這才停下腳步,迴頭望著她。


    目光卻又看了看旁邊的宮女們。


    秦若瀾道:“你們都下去。”


    聽她的吩咐,弄琴和小憐立刻退了出去,高玉容也讓跟著自己的宮女退出了左殿。


    秦若瀾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高玉容這才笑著轉過身來,慢悠悠的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太要緊的消息,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剛剛去建福宮的時候,看到在那裏服侍的小多子領命在往外跑,我讓人去問了一下,你猜,他要去做什麽?”


    她雖然一臉笑容,但秦若瀾卻是麵色嚴肅,甚至有些陰沉。


    高玉容也不計較她的“不上道”,掩著嘴,笑道:“居然是讓他出去打聽,這宮中和民間,有什麽生兒子的方子,哈哈哈哈……”


    “……!”


    秦若瀾的臉色頓時一沉。


    高玉容還在笑,但這個時候,她的笑聲就不像之前那麽悅耳了。


    反倒,透著一點生冷和刺耳的尖銳。


    刮在她心裏,生疼。


    不過,秦若瀾也並沒有因此就說什麽,沉默了半晌,隻冷冷的說道:“這算什麽消息?這宮中又有誰不想生兒子的?你麽?”


    她這話,也刺了高玉容一下。


    高玉容的臉色微微一沉。


    這也是她自己心裏的一陣痛,雖然心中很明白,自己不過是國公安排在吳菀身邊的人,保護她,協助她,所以這一生都不是屬於自己的,所以,這宮中來來去去,那麽多人登高跌重,甚至,連馮千雁都侍寢了,懷了龍種,而自己在這宮中,仍然隻是一個安嬪。


    也許,從一開始,到最終,自己也隻能是個安嬪。


    她的心裏湧起了一陣酸楚,而迅速的轉圜成了一點不能為人所知的怒意,她冷冷的看著秦若瀾,冷笑道:“也對。”


    “……”


    “這宮中,誰都想生兒子,連貴妃也是,隻是,她沒福氣。”


    “……”


    “有福氣的,反倒是寧妃。”


    “……”


    “隻不過——”


    “不過什麽?”


    高玉容冷笑道:“隻不過,懷不懷得上是一迴事,能不能保得住,又是另一迴事了。”


    “……!”


    秦若瀾被她這句話說得驚了一下。


    雖然這句話在後宮,已經成了一個真理,人盡皆知,可這話卻不能明著說出來,否則就是在詛咒懷孕的宮人。


    她竟然,在自己麵前這麽說了!


    見秦若瀾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高玉容卻一點都沒有“失言”的驚惶,反倒微笑著說道:“不然,寧妃也不會那麽小心翼翼,還特地去向皇上和皇後娘娘請旨,希望能離魏王遠一些。”


    “你說什麽?!”


    一聽到魏王,就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秦若瀾差一點跳起來。


    “她說什麽,要魏王離遠一些?什麽意思?”


    “你還不知道嗎?最近皇後娘娘過於繁忙,無暇顧及心平公主,這一路上,小公主都是跟在魏王身邊的,現在,兩兄妹形影不離,倒是比跟在皇後娘娘身邊還親近些。”


    “……”


    “可那丫頭——也不知怎麽的,一見到寧妃就大哭大鬧,有一次,還差一點撞到寧妃。”


    “……”


    “所以,寧妃隻能這麽去請旨了。”


    秦若瀾的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疙瘩。


    祝烽原本就不喜歡魏王祝成軒,若再讓他不能靠近,那兩父子豈不是要更加疏離?


    這,根本就是寧妃的陰謀!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而這時,高玉容已經撣了撣衣裳,慢慢的站起身來,說道:“好了,說了那麽久我也累了,也該迴去了。這些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


    而這一次,秦若瀾沒有阻攔她,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也消失在陰霾的天色下。


    秦若瀾的眼睛,更陰暗了一些。


    她沉聲道:“生兒子……冊封皇子……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


    迴到重華宮,吳菀正坐在座位上喝茶,見高玉容走進來,抬了抬眼皮:“迴來了?”


    “娘娘。”


    “怎麽樣了?”


    “一切都按計劃,寧妃就算這兩天不動,她也按捺不了多久。”


    “嗯,這就好。”


    聽她這麽說,吳菀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讓身邊的宮女給高玉容也奉上了茶點,讓她坐下。


    高玉容俯身行禮:“謝娘娘。”


    便坐下了。


    吳菀看著她喝了一口茶,又說道:“她那邊雖然已經埋了個根,不過,貴妃那邊,也不要太放鬆了。”


    高玉容抬頭看她:“娘娘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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