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內,小棋子來迴報了成國公剛剛到達金陵的消息,吳菀沉著臉,說道:“皇上沒去見父親嗎?”


    小棋子縮了一下脖子,生怕她生氣,小心的說道:“沒,沒有。”


    “……”


    “翊坤宮那邊的消息說,皇上說了,誰也不見。”


    “……”


    吳菀一隻手用力的抓著茶杯,小棋子生怕她一生氣,又要拿著茶杯亂摔砸人,但吳菀深吸了一口氣,卻忍耐了下來。


    一旁的高玉容也急忙說道:“行了,娘娘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小棋子鬆了口氣,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重華宮中又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種安靜,是一種緊繃得讓人無法唿吸的寂靜,坐在一旁的徐婕妤和王選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輕易開口。


    隻有高玉容,她看著吳菀,輕聲說道:“娘娘,貴妃她——”


    “她!”


    吳菀將這個字用力的咬在牙尖,恨不得咬碎了:“她可真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啊!”


    高玉容坐在一旁,看到她麵色鐵青的樣子,自己的心裏,也翻湧著一點怒意。


    她很清楚,當初自己是跟隨吳菀嫁人燕王府,隻是一個附屬品。


    所以,她做不得主,也爭不得寵。


    可是,就算不能做主,不能爭,雨露均沾輪不到她,漏也應該漏一點到她的頭上;但這幾年,不要說她了,後宮裏的這些娘娘們,連見一麵祝烽都難得。


    更不要說什麽雨露。


    而司南煙,在北平的時候明明已經被打入冷宮,皇帝卻還天天的往冷宮跑,現在,她居然又懷上了龍種!


    這種情況,怎麽能讓人不氣惱呢?


    不過,也有一點奇怪,若是平時,吳菀早就已經在重華宮中大發雷霆,不是打人就是罵人了,這一次,她倒是很能忍,直到這個時候,還沒有發火。


    似乎之前,成國公找機會跟她談了一次之後,她就不像之前那麽衝動易怒了。


    這時,徐婕妤陪笑著說道:“娘娘,那這一次國公來是做什麽的?”


    吳菀又重重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後天不是要開啟大慈恩寺了嗎?”


    “是。”


    “到時候冠蓋雲集,金陵所有的名流,包括江南一地的名人都會到場,那個場麵可大了。”


    “……”


    “這種情況下,父親怎麽能不到場呢?”


    “是啊是啊,國公可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呢!”


    王選侍也說道:“其實,娘娘也不用生氣,不管別人蹦躂得多高,可國公畢竟是國公,跟小門小戶的可不一樣。”


    “就是嘛。國公才剛剛為皇上弭平叛亂立了大功,皇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了國公的。”


    這句話,讓吳菀的心中的怒火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但,也隻是一點而已。


    她咬著牙說道:“可是,本宮實在是不想看到那個女人再得意下去了。”


    “……”


    “也不能讓她一直,這麽得意吧。”


    一旁的高玉容聽到這話,像是想起了什麽:“娘娘——”


    可話說到一半,又顧忌著坐在一邊的徐婕妤和王選侍,便又咽了下去,倒是他們兩人有眼色,一見康妃和安嬪似乎欲言又止,便知道自己在這裏礙了事,立刻起身道:“康妃娘娘今天也累了,我等就不打擾娘娘休息了。”


    “妾告退。”


    吳菀淡淡的一擺手:“都下去吧。”


    兩人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等到他們都走了,高玉容才壓低聲音說道:“娘娘,那個人——”


    吳菀冷笑了一聲:“她現在,怕是還在做夢,自己能想辦法爭得皇上的寵愛吧。這些法子若是能管用,咱們還用看著那個司南煙得意嗎?”


    “那娘娘對她——”


    “等著吧,”吳菀道:“知道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她自然會來求我。”


    |


    重華宮那邊陰雲密布,而在翊坤宮中,卻是甜得發膩。


    祝烽靠坐在臥榻上,而南煙就窩在他懷裏。


    雖然天氣很熱,兩個人靠在一起更熱,全身都是汗津津的,可她就是舍不得離開。


    祝烽也舍不得放手。


    南煙還抓著她兩隻手,用自己纖細的指頭繞著他粗大的手指,好像在玩什麽有趣的玩具。


    這麽大了,也已經是個當娘的人了,卻還這麽天真的樣子。


    而祝烽陪著她卻一點都不膩,還用自己的手指去夾她的手指。


    “南煙。”


    感覺到耳朵被他唿出的氣吹得微微發癢,南煙縮了一下脖子:“什麽?”


    “你說,這是個兒子嗎?”


    南煙忍不住笑了,迴頭看了他一眼:“皇上就那麽想要一個兒子嗎?”


    “當然,”祝烽低下頭,將臉埋在她的頸項上微微的摩挲了一下:“朕就想要一個兒子,你和朕的兒子。”


    南煙笑了,慢慢的仰倒在他懷裏。


    “妾,也希望啊。”


    就在他們兩低喃細語的時候,外麵卻又不合時宜的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太醫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皇上。”


    祝烽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想任何人來打擾他們,於是說道:“什麽事?”


    “臣等一同來為貴妃娘娘請脈。”


    “……”


    他們兩對視了一眼。


    剛剛在禦花園的涼亭中已經請過脈了,這個時候怎麽又來請脈。


    不過還是南煙反應的快。


    後宮的嬪妃懷有身孕是一件大事,不可能隻有一個太醫來診過一次就算了,尤其自己是貴妃,他們必然都要過來護持才行。


    於是輕聲道:“皇上讓他們進來吧。”


    這個時候祝烽也反應過來,便放開了她,起身理了理衣裳,然後說道:“進來吧。”


    門推開,果然太醫院的太醫全都來了。


    他們有的為南煙奉藥,有的又來給南煙請脈,還有人熏蚊帳,處理翊坤宮中一些禁忌之物,忙得不亦樂乎。


    而太醫院院使汪白芷為南煙請過脈之後,捋著花白的胡子,眉心微微蹙了起來。


    一看他這表情,祝烽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怎麽了?”


    汪白芷急忙起身,對著祝烽說道:“皇上,貴妃娘娘這一胎,一定要小心。”


    “……”


    誰都知道嬪妃懷孕要小心,這話簡直就是廢話。


    可他這樣鄭重的說出來,顯然另有原因。


    南煙急忙問道:“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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