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的鼻子一酸,說道:“既然如此不知所謂,那簡二公子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


    聽到她這樣問,簡若丞的臉上浮起了一絲複雜的神情。


    “你不知道?”


    “……”


    南煙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不知道什麽,剛要問,他卻又自問自答似得,輕輕的說道:“你不知道。”


    他的聲音,顯得非常的孤獨。


    “……”


    看著他孤獨的神情,不知為什麽南煙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她輕聲道:“二公子……”


    她好像從他寂寞的眼神中讀到了什麽東西,正要再說什麽,卻見簡若丞沉默了一會兒,再抬頭看向她,臉上又恢複了以往那熟悉的“簡若丞的微笑”,溫潤而溫柔,輕聲說道:“也好。你不知道,最好。”


    “……”


    這個時候,雖然心裏有許多的疑惑,但南煙知道,他是什麽都不會說了。


    像簡若丞這樣的人,是最平和溫柔的。


    但,當他打定主意什麽都不說的時候,任何人,任何力量,都不能撬開他的嘴。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好,我不問。”


    “……”


    “但我總可以問,你們把我劫出宮中,是想要做什麽吧?”


    “……”


    “難道,就是為了拿我當一個人質嗎?”


    說到這裏,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淒然:“可你們應該知道,我在大祀壇說過那些話,已經是一個戴罪之身,不管是對前朝還是對後宮,我都沒有任何價值。”


    “……”


    “甚至,有些人會想要殺我。”


    聽到這句話,簡若丞沉靜的雙眼中微微一蕩,激起了一絲漣漪。


    他看向她,聲音仍然溫柔:“那這樣,對你來說,不是——也好嗎?”


    南煙一愣。


    “我知道後宮,還有前朝,有人想要殺你,有人想要取你而代之。”


    “……”


    “你在冷宮,其實是危機重重。”


    說到這裏,他長舒了一口氣,道:“那也許,寧王殿下將你劫走,反倒是救了你。”


    南煙皺起了眉頭。


    雖然話是沒錯。


    她知道自己這個貴妃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將自己除之而後快,若不是如此,冉小玉也不會要緊跟在自己身邊,連她都知道,自己被貶入冷宮之後,四周危機四伏。


    可是,現在被寧王劫走,就安全了嗎?


    不過是出了龍潭,又入虎穴罷了。


    南煙皺著眉頭看向他,而簡若丞也安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柔聲說道:“不管怎麽樣,既然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太擔心。”


    “……”


    “寧王……暫時不會動你。”


    “……”


    “你就當出宮避禍吧。”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而就在他走到門口,伸手要推開大門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迴頭看向床上的南煙,沉默了一下,說道:“其實,寧王的封地上,風景是不錯的。”


    “……”


    “你以前總是來去匆匆,都沒有去過吧。”


    “……”


    “這個時候,就當是遊玩,看看寧王封地的風景,也不錯。”


    南煙坐在床頭,聽到他這句幾乎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莫名其妙的皺起了眉頭。


    什麽意思?


    現在,不是自己要考慮自己的生死,還有朝廷的安危的時候嗎,他卻反倒說,讓自己去寧王的封地看風景。


    那裏的“風景”,有什麽好看的。


    她皺著眉頭,半晌迴不過神來。


    而簡若丞已經推門走了出去,不過他剛剛走出去關上大門,卻看見之前已經離開了那個房間的寧王祝煊,這個時候正抱著雙臂,靠在外麵屋簷下的一根柱子上,手裏捏著一把扇子。


    一副優哉遊哉的神態。


    簡若丞一看到他,倒是一愣,但立刻說道:“殿下原來還沒走?”


    祝煊微笑著說道:“本王是擔心,不知道若丞你會對她說什麽。”


    “怎麽,難道殿下覺得,若丞會跟她說你的秘密嗎?”


    “……”


    “若丞現在已經是殿下的幕僚了,殿下的秘密,我自然不會對外傳的,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一點,還望殿下銘記。”


    “……”


    祝煊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原本這種話,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但簡若丞這樣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就好像在當麵的諷刺——我是真心待你,可你對我的懷疑,卻讓我的真心蒙塵一般。


    讓他有點尷尬。


    祝煊立刻微笑著說道:“若丞,你誤會本王了。”


    “哦?”


    “本王是覺得,你總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


    “……”


    “什麽時候,才能抱得美人歸啊?”


    “……”


    簡若丞的眉頭又是一蹙,挺了挺腰背,沉靜的說道:“殿下這話可以不必再說。美人,是別人的人,若丞隻想要保護她,並不想要得到她。”


    “你這話,本王可不同意。”


    祝煊晃著手中的扇子,慢慢的走到他身邊,戲謔的笑道:“花開當折直須折。既然現在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不貞,也離開了後宮,被後宮除名,那是遲早的事。”


    “……”


    “甚至有可能,會被殺。”


    “……”


    “你這麽做,是救她,不是害她。”


    “……”


    “再說了,”祝煊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聲音中帶著幾分尖銳,說道:“你到本王身邊,不圖名不圖利,連女人也不圖,那本王就真的要懷疑,你到底圖什麽了。”


    “……”


    “對本王而言,有欲望的人好控製,因為本王可以控製他的欲望。”


    “……”


    “沒有欲望的人,讓本王如何相信,自己能控製他呢?”


    簡若丞的目光一閃。


    祝煊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好好想想吧。”說完,慢慢悠悠的走了。


    簡若丞眉頭緊鎖,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眉宇間,浮起了一絲陰霾。


    而同樣的陰霾,也飄過了北平城中,皇宮內,昏迷不醒的祝烽的臉上。


    許妙音正站在門口,聽見小順子從外麵傳來的消息。


    她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麽,冷宮那邊出事了?貴妃被——”


    就在這時,守在床邊的鶴衣突然沉聲道:“皇上!”


    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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