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被那隻溫熱的,厚重的大手觸碰,輕輕的撫摸著肩膀的時候,南煙覺得自己的夢更沉了。


    有一種想要清醒,卻被更深的拉進夢中的感覺。


    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卻睜不開。


    想要唿喚,可是,剛一開口,就被一個溫熱,又柔軟的東西堵住了。


    但是,淚水不斷的滴落下來。


    漸漸的,鹹澀的淚水流淌在了唇齒之間,她好像嚐到了自己的眼淚的味道,而那種味道,讓身邊的一股氣息更加沉重了起來。


    在夢中,她隻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很溫暖的地方。


    恍惚間,好像是一個懷抱,又好像是其他的什麽,她分辨不清,隻能任由自己沉溺下去。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南煙很晚才醒過來,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一室通明。


    她有些愣愣的,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流淚的關係,眼睛幹澀得有些發疼。


    流淚?


    她突然想起來,急忙迴過頭去。


    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房間裏,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而已。


    祝烽呢?他走了嗎?


    南煙下意識的起身,而外麵的人聽到了聲音,才小心的走進來,是念秋和彤雲姑姑,因為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他們在門口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娘娘。”


    南煙問道:“皇上,他人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兒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彤雲姑姑走過來,服侍南煙穿上了衣裳,然後說道:“不過,聽他們說,皇上好像去書房那邊了。”


    雖然船上的空間有限,不可能像在金陵的皇宮中那樣,樣樣具備,甚至,有些嬪妃的房間小得讓她們直發火——昨天的麗嬪就大發雷霆,但皇上該有的,還是一樣都不能少。


    比如禦書房,聽說就非常的寬大。


    而且,還是魏王殿下親自為皇上布置的,彤雲姑姑隻在服侍的時候路過了那裏一下,看到裏麵的擺設,非常的景致典雅,香爐裏燃著的香,升起嫋嫋青煙,整個書房當中,都彌散著一股迷人的味道。


    一聽說祝烽是去禦書房了,南煙倒也鬆了口氣。


    而看著床榻上,兩邊分明的枕頭和被褥,彤雲姑姑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輕聲說道:“娘娘昨夜——”


    “……”


    南煙聽了,迴頭看了一眼。


    床榻,的確幹淨得什麽都沒有。


    因為整整一晚,祝烽根本沒有碰過她。


    當然,這也是她求之不得了,在這個時候,她也實在不願意侍奉他,即使在很多人看來,也許侍奉他一次,就意味著皇帝可能重新寵愛自己。


    但那種寵愛——


    她寧肯不要。


    想到這裏,南煙深吸了一口氣,淡然說道:“沒什麽。”


    “娘娘……”


    “沒事了,服侍本宮梳洗吧。”


    “是。”


    彤雲姑姑無奈的歎了口氣,走過來服侍她洗漱。


    隻有念秋,因為皇帝來了一夜,就高興得不得了,一邊整理床榻,一邊笑著說道:“這一次北上,一定有好事發生。你們看,才第一天上船,皇上就來寵幸娘娘了呢。”


    “……”


    南煙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彤雲姑姑也隻能苦笑。


    但,在梳頭的時候,她還是對著南煙輕聲說道:“娘娘,話也沒錯啊,皇上都好久沒來了,好不容易,又想起了娘娘,娘娘應該對皇上……再好一些。”


    南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對他好一些?”


    還能怎麽好呢?


    自己,已經把一切都給了他。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給他什麽了。


    念秋收拾完了床榻之後,又高高興興的走迴來,說道:“說不定,今天皇上還迴來。娘娘,奴婢去通知禦膳房,讓他們中午多準備一些飯菜吧。”


    南煙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本宮連早飯還沒吃呢,你就想到午飯了?”


    “呃——”


    念秋抓了抓腦袋,也笑了起來。


    南煙輕輕的搖了搖頭。


    但,心裏,又不由自主的燃起了一點火星,讓她已經冰冷的心裏,感覺到了一點暖意。


    祝烽,真的會迴頭嗎?


    之前祝成軒說,他可能是受到了一些藥物的影響,那這一次,祝成軒給他的那些香,是真的發揮作用了?


    他,是已經清醒了嗎?


    念秋說道:“娘娘,奴婢現在去禦膳房給娘娘傳早飯。不過——午飯還是跟他們說一聲,好不好呀?”


    “……”


    南煙嗔了她一眼。


    念秋笑嘻嘻的出去了。


    禦膳房送來的早飯,南煙簡單的吃了一些,其實,也是因為她最近本來吃東西就沒什麽胃口。


    但是,念秋卻在旁邊,笑嘻嘻的說道:“娘娘少吃一點也好。”


    “為什麽?”


    “中午皇上肯定會過來,娘娘留著肚子,中午和皇上一起吃飯啊。”


    “……”


    南煙已經拿這個丫頭有點沒辦法了。


    但,看著她從一大早開始,眼睛就笑得彎彎的,幾乎睜不開的樣子,也知道,她的確是真的在為自己高興。


    而自己,也應該高興嗎?


    如果,祝烽不是“迴心轉意”。


    而是,祝成軒的香起了作用;而是,他真的從某種迷藥的控製當中恢複了迴來。


    就像是真應了念秋的話,南煙早飯沒吃什麽。


    上午,倒也很快就過去了。


    在船上,大家能做的事就更少,南煙沒有去甲板上看風景,因為最近身體不太好,她怕著涼,就隻待在房間裏,在窗邊看了會兒風景。


    時間,像江水一樣流逝,很快,中午就到了。


    念秋一趟一趟的從這裏,往禦書房那邊跑。


    不一會兒,又迴來一趟。


    “娘娘,皇上還沒出來。”


    “娘娘,禦書房裏還是沒有動靜。”


    “娘娘……”


    在她一邊一邊的稟報聲中,午飯的時間也到了,禦膳房自然送來了之前她招唿好了的菜肴,一碟一碟的,豐盛得要命。


    而南煙坐在桌邊,對著這些菜肴,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自己,是不是有點……


    怎麽會就這麽答應了呢?


    但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念秋噠噠噠的腳步聲,她高興的跑進來,說道:“娘娘,皇上從禦書房出來了,他往咱們這邊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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