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顧亭春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急忙說道:“這件事,這封信,其實我們都一無所知。”


    “哦?”


    “現在問起老夫人,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


    南煙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她之前也想過,這封信之前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就連過去顧亭春那樣的虐待她,罵她是“野種”的時候,也沒有要把她趕出司家。


    顯然,她還是認為,自己是司仲聞的女兒的。


    隻是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生的。


    而現在才知道——


    這時,一旁的司慕雲說道:“要我說,可能那封信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隻怕就是慕蘭那丫頭胡編亂造。”


    “……”


    “娘娘不要再介懷了。”


    顧亭春急忙說道:“是的是的,昨夜皇上召見,我也是這麽說的。”


    “……”


    “依我看,皇上也不信那信上的話。”


    “……”


    “娘娘,還是司家的女兒……”


    “哦……”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南煙淡淡一笑。


    看昨晚祝烽的神態,她也知道,顧亭春沒有亂說話,也沒有落井下石。


    當然,現在看來,不管他們怎麽說,祝烽要做的事,都不會改變,他隻是想要尋求一個真相而已。


    於是說道:“母親不必害怕,本宮也隻是想要弄個明白。”


    “……”


    “母親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本宮不會忘的。”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突然從外麵抱迴來一個孩子,任哪個女人都不能平心靜氣的接受。


    顧亭春到底還是把自己養大了。


    雖然,她那些欺淩,甚至逼著自己進宮,這些做法,南煙到現在,仍然覺得很過分。


    可是,關鍵時刻,她到底還是清醒了一點。


    南煙又看了他們三個人一眼,然後說道:“大哥最近,一直在簡老府上?”


    司慕雲立刻道:“是的。”


    南煙點了點頭。


    然後轉頭看了外麵一眼,道:“天色也不早了,本宮就不虛留你們。迴去之後,還望好好的照顧祖母,若有機會,本宮會再向皇上請旨,與你們相會。”


    “是。”


    三個人立刻起身行了個禮,便要轉身走出去。


    剛走到門口,南煙突然又道:“舅父。”


    顧亭秋急忙停下腳步,迴過身來:“娘娘還有何吩咐?”


    南煙微笑著看著他:“舅父這些日子就留在金陵,暫時不要離開了。免得奔波勞累。”


    “……”


    顧亭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立刻俯身行禮:“是,多謝娘娘。”


    說完,跟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外麵風一吹,三個人都感覺身上一陣徹骨的涼意,才發現,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個小太監走在前麵,領著他們出去。


    顧亭春有些瑟瑟的道:“她——貴妃,到底是怎麽想的?”


    “是啊,”司慕雲皺著眉頭道:“她問我是不是在簡老府上,但又不說什麽。”


    “……”


    “她是什麽意思呢?”


    顧亭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好好的在簡老府上呆著吧,要不了多久,皇上應該就會用得著你了。”


    “真的?”


    司慕雲驚喜不已,又猶豫著道:“那,她剛剛為什麽不說?”


    顧亭秋道:“這裏是後宮,前朝的事,她能直說嗎?”


    “……”


    “今天在奉天殿前,你們也看到了,吳應求跟康妃這樣前朝後宮的勾結,皇上是怎麽說的。”


    “……”


    “既然貴妃娘娘已經冊封成功,用你是肯定的,但娘娘不想背上一個外戚的帽子。”


    “……”


    “所以,慕雲,你也要謹慎行事。”


    “……”


    “皇上會用你,是看在娘娘的麵子,和這一次冊封的事情上,你沒有亂來。但若你出了事,依娘娘跟你的情分,她可不會保你。”


    司慕雲又出一頭的汗。


    他輕聲道:“我明白了。”


    顧亭春又道:“那剛剛,她讓你不要離開金陵,又是什麽意思?”


    “……”


    這一次,顧亭秋沒有說話。


    他隻是迴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祝烽說的每一句話。


    然後,淡淡的笑了笑。


    從小到大,他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但周圍的聰明人,實在是太少了。


    甚至連自己的親姐姐,在他看來,也蠢鈍不堪。


    倒是她嫁的那位鴻臚寺卿,是個非凡的人,可惜英年早逝。


    原本以為,司家,就此沒落。


    卻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能在這個時候力挽狂瀾,不管她是不是司家的女兒,但因為她的崛起,司家總算不會就此沒落。


    接下來,除了自己被重用之外——


    顧亭秋更想知道,司南煙的將來,會如何。


    |


    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南煙的神情並沒有就此放鬆。


    事實上,她的心情比之前更沉重了一些。


    因為,她在想那封信。


    以司慕蘭的腦子,想不出憑空造一封信來誣陷自己,再說那信封發黃的程度,這封信,應該是真的。


    怪就怪在,司仲聞是前朝鴻臚寺卿,他是個非常精明的人,可他留下的這封信,卻顯得很——無聊。


    就是無聊。


    什麽都沒說清楚,隻是說了一個簡單的事實,自己並非他親生。


    還有自己名字的來曆。


    其他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難道,不是應該寫清楚自己的身世,甚至,至少寫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倓國人。


    也好過現在,讓自己胡思亂想,卻找不到出口。


    這封信,簡直就像是點燃了一個火藥桶。


    ……!


    想到這裏,南煙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這個想法,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啊,以司仲聞的精明,他怎麽可能留下一封沒頭沒尾,看上去無聊至極的信給自己。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留下這封信,故意告訴了自己這個模糊的身世,故意給自己一個虛緲的線索。


    然後,讓自己去探知真相。


    真的會是這樣嗎?


    他留下這封信,真的是要自己去探知真相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封信要讓自己去探知的,會是什麽樣的真相?


    有什麽,在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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