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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天以兒孫多聞名,家族半政半商,根係龐大,盤根錯節的關係強硬。【最新章節閱讀】自打去年桐城家族的格局衝洗洗牌之後,裴家算是又晉級了一大步。這一到過節,裴家的人無論國內國外都陸陸續續地迴了老宅子,二三十個人都聚在了一塊,幾乎全數到齊,滿滿一堂的人。


    裴海天今晚真是很久都沒有心情這麽好過了,特地換了一身暗紅色的唐裝,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又看看自己子孫滿堂,笑的幾乎合不攏嘴。


    哪知道,傅家突然派人送來了年貨,小山似地擺在了客廳,刺眼的很,幾個小輩偷偷地捂著嘴笑了。


    “這傅家也是蠻搞笑的麽,先發製人來那麽一招,憑空就讓我們裴家把臉給丟盡了不說,現在還有臉派人過來送東西,好像我們裴家缺一樣,不知道安的什麽心。我啊,前兩天打麻將還被幾個富太太問起呢,哎呀,早知道還不如我們先說呢,也不至於這麽丟人了,你說是不是呀,清妍~~”顧琴仿佛不經意的幾句感歎,驟然使得桌上已經氣壓低沉的氣氛徹底僵住。


    裴海天豁然站起身,大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巨大的力道震得桌上的餐盤和碗筷相碰叮當作響,“吃頓飯還不消停!”


    裴海天心氣就高,原本就憋著一口氣呢,這頓年夜飯自然是沒了心情,轉身上了樓,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幾個懂事的孫輩的都相繼站起來,快速跟著老爺子上了樓。


    “你也真是的,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裴彥風指責身旁多嘴的顧琴,轉身向喬清妍母子道歉。雖說裴彥舟在賭桌上猝死了快五年,可他留下的那些股份,以及喬家的勢力…讓喬清妍母子在裴家的地位幾乎是無人可撼。


    “怎麽了嘛,我說說也不行了啊?都是自己人,都不能說了啊?”顧琴也不甘示弱,“啪”的摔了筷子,看著自己老公向喬清妍母子低頭哈腰的樣子就火大,在身後拉了他一把,“裴彥風,你道歉什麽,我們也是之晟的長輩,怎麽就不能說幾句了?”


    “看來這頓年夜飯是吃不下去了,那我們先迴去了!”座位上一直不曾開口的喬清妍放下筷子,緩緩站起身,優雅地扶了扶華貴的毛領,向其他人微微頷首。


    經過裴彥風夫婦時候,突然轉身看向顧琴,聲音冷淡,“論起來我是得叫你一聲嫂子,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可以衝著我來。可我兒子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說完,喬清妍冷哼了一聲,也不看周遭任何人臉色,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


    裴之晟放下筷子,冷然地看了裴彥風夫妻倆一眼,“爺爺估計還在氣頭上,那我也先迴醫院了。你們慢慢吃。”


    “我怎麽了啊?他們母子股份多就那麽厲害啊?現在不也就是個破醫生!裴家累死累活的還不是我們幾個人!他們就坐等著收錢!”顧琴還在嚷嚷著,惹得其他幾個人幹脆也陸續起身離座。


    “你給我閉嘴!”裴彥風額際有青筋暴動,看著自家老婆不分場合地亂開口,他終於忍無可忍。


    顧琴見自己的老公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罵她,頓時臉色鐵青,冷哼了聲甩頭離開。


    ……………………………………….


    裴之晟在晚上九點的時候迴到了醫院。心外科留守不迴家過年的幾個小護士都暗自興奮,今天沒有他的夜班,還是除夕夜!幾個小姑娘笑嘻嘻地趕緊去端咖啡,還有人激動得立刻掏出手機來發短信,告訴其他部門的同事裴醫生來醫院陪她們過年呢。


    裴之晟換上醫生袍,十二層的辦公室望出去,黑壓壓的天空中,白雪如羽毛般簌簌落下,樓下白茫茫一片。


    他伸出手,接住了幾片雪花,融雪有些微微刺疼,他想起那天她通紅的掌心。


    ………………………….


    市一院不論何時都人滿為患,這種除夕更是,每隔半個小時就有來急診的病患。還不到淩晨,病房全滿了,有些病患甚至被臨時安放在了走廊。


    裴之晟剛從急診室那邊迴來,兒科那邊突然轉來一個特殊的病人,一個10周大的新生兒:心髒跳動過快,有雜音,小孩唿吸很吃力,胸膛微弱地起伏著,個頭小,幾乎沒什麽頭發,嘴唇青紫。


    裴之晟仔細看了看心電圖和x光片,眉頭緊緊皺起:“心髒上麵有個大洞,下麵有個小洞,明顯的先心,怎麽現在才來,孩子出生的時候醫生就應該檢查得出的。”


    李醫生一邊抹汗一邊也是歎氣:“外頭的小孩媽媽已經哭得快暈過去了,農村來的,超生,這是第四個了,估計都是在家裏偷偷生的,這兩天小孩突然唿吸困難,才趕忙送來了醫院。”


    “我懷疑這孩子還存在主動脈縮窄。”


    “那…”


    “得立即手術…”


    “啊,這麽小的孩子,哎,真是作孽啊…”一旁的小護士惋惜道。


    “我出去給家屬解釋吧。”裴之晟戴上眼鏡,走了出去。


    小孩的媽媽已經哭得沒有了力氣,裴之晟隻能試著跟孩子的父親解釋。


    “大夫,那手術需要多少錢?”


    “保守估計是三、四萬左右。”


    “這兩天做了那麽多檢查,已經花了我們上了千了…”眼前的男人黝黑,摩挲著粗糙的手掌:“這手術是必須麽?有沒有可能吃藥啊?”


    “懷孕沒有做任何檢查,生產之後也沒有立即來醫院,孩子太小,非常危險,必須手術,否則,可能活不過這幾天…”非常公式化的迴答,淡漠的聲音宣判了結果。


    原本在發呆望著天花板的孩子媽媽這一聽,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麽就那麽命苦啊…”哭聲唿天搶地,在樓道間迴蕩,引來了不少病人的圍觀。


    “可我們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錢,我們現在手頭上也隻有一萬多。”男人踟躕了半晌,喏喏地開口。


    “孩子先轉移到保溫箱,你們先去交一下住院費,72個小時之內必須手術…”


    說完便走進了辦公室,揉了揉太陽穴,門外的哭聲還在繼續,隱約著夾雜著爭吵:“哭哭哭,哭什麽哭,生了三個賠錢貨,好不容易有個兒子,還是個賠錢的無底洞,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生出來就直接掐死,再生一個都比這個便宜…”


    “哪有這樣當父母的…”跟在後麵的新工作的小護士恨恨地說,“我真想衝出去踹他們幾腳!”


    裴之晟沒有說什麽,這種事情在醫院見的太多,悲歡離合,生死離別,在心外這邊每天都在上演,以至於才幾年,他或許也已經麻木。


    “裴醫生,你有那麽多病人…你確定自己真的隻是把我當作一個普通病人?”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那抹清脆的聲音,她的很多問題他無法迴答。


    突然,一連驚天動地的巨響轟隆傳來,時針指向十二點,外頭的煙花突然全部湧上天,天地明亮如白晝。


    本應該是合家團圓的日子,裴之晟扯了扯嘴角,安靜的辦公室裏冷清寂寥,隻有一杯咖啡冒著嫋嫋熱氣。


    …………………


    外麵的天空還是灰蒙蒙的,連夜的積雪的反射,讓光線格外明亮,建築物上逐漸有了淡淡的金色。


    裴之晟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聶雲深趴在他的辦公桌上睡著了。光潔的臉頰,頭發高高挽起,露出美好的頸項,一身橘色呢大衣襯得她膚色更為雪白。


    他承認自己想起過她幾迴,還看了兩次還是三次手機信息。可真的看到她出現的這一刻,也有點恍惚。


    手指撩起她垂落在頰邊的發絲,輕輕地捋到她的耳根後。


    熟睡中的聶雲深感覺有一道黑影籠罩著自己,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她大概也沒有料到會見到這樣一個裴之晟,眼裏都是細細的血絲,嘴唇有些發白,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渣,整個人透著股憔悴頹廢的氣息。


    “你不是在靈城麽?”整整一個通宵,他總算結束了最後一場手術,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這樣的拚命。


    “厄…不小心睡著了,”聶雲深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眨了眨眼,抬頭,“昨天微信群裏的小護士說你除夕夜都在做手術,元姨她做了挺多菜,還包了餃子,我就送來了。”


    “你半夜就出來了”墨黑的眼緊緊地盯著她,眉間的褶皺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


    聶雲深被盯得頭皮有些發麻,心虛地嗬嗬笑了兩聲,看他那凍死人的眼神就明白現在立即走人才是上策。


    “春節隻有淩晨晚一班車。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就放下東西就走,還有,你真得多笑一笑,不然好無趣的,再帥小姑娘都會被你嚇跑的。最後,裴醫生,新年快樂!”


    剛轉身,她的肩頭一沉,就看到一件白大褂披到自己的身上。


    她轉頭,發現他線條堅毅的下頜柔和了幾分。


    “我去洗臉。”


    …………………………………………


    幾下輕輕的敲門聲傳來,聶雲深瞥了一眼,沒打算去開門,打開保溫瓶,將裏麵的湯小心翼翼地倒在了碗裏。


    外麵敲門的人似乎不放棄,持續了將近半分鍾。聶雲深見裴之晟還沒有出來,隻好走去開門。


    清晨的陽光沿著窗簾縫隙照了進來,朦朧的視線裏映入一道嬌小的身影,清秀美麗的臉上是羞澀的笑。


    “之晟哥,新年好~”嬌軟的聲音,真是悅耳。在看見開門的人之後立即垮下了臉,甚至呆愣了幾秒才迴過神來。


    “你是?”白以薇不緊不慢地打量著開門的女人,裴之晟辦公室裏怎麽有個女人裴老夫人前天堅持出院,一定要迴家過年,加上傅*明令她不能再亂出門,她便再無借口來醫院。今天幾乎是瞞著所有人偷偷從家裏趕過來的,就是聽說裴之晟昨晚一直在醫院!醫生?可是這個女人身上明顯偏長的醫生袍,居然掛著裴之晟的醫生牌!


    “不好意思,那個裴醫生在麽?”白以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著唇瓣,眼底有難堪羞惱,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扭捏。


    女孩眼裏的情意她自然是一眼就懂,聶雲深看著白以薇微微瞪圓的眼眸,唇角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之晟在洗澡,請問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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