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明白現在的他對四叔和嚴家來說,是個多大的威脅!」


    嚴楚斐緩緩說道,聲音冷若三九寒冰。


    嚴甯聞言,心底慌亂更甚。


    她突然很後悔,後悔剛才毫無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訴了哥哥。


    可他是她的親哥啊,是這個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啊,如果連哥哥都不能相信的話,她還能相信誰呢?


    因為她知道哥哥是疼她愛她的,所以她才會選擇對他坦白。


    而且就算她不說,哥哥也是可以查出來的。


    隻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她在心裏衡量過,覺得主動坦白比哥哥去查對霍冬更有利一點點……


    畢竟她主動坦白的話,可以稍微把事情說得委婉點,那樣哥哥對霍冬或許就會少一點成見。


    若是哥哥去查,白字黑字不帶絲毫感情的調查結果,會更容易激發哥哥內心「保家衛國」的激亢情緒。


    嚴甯天真地以為,隻要向哥哥說明一切,自己就可以掌控局麵,然而她好像忘了,哥哥疼她愛她不假,但並不疼霍冬啊……


    撇開了她這層關係,霍冬之於哥哥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感情還算不錯的兄弟而已。


    可像他們這種身份的人,一生中會經歷太多太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己,再怎麽深厚的兄弟情,一旦對立,都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畢竟事情一旦惡化,後麵會牽扯一大波的人……


    所以若真出現什麽萬一,不管是哥哥還是她,都必須以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四個字,說直白點就是犧牲個人感情,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嚴甯突然有種自己可能會害死霍冬的感覺……


    心慌意亂之下,她張口急喊,「可是哥,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他手上不止有四叔的把柄,也有貝宗雲的……」


    打倒反派,四叔穩固江山,或者反派得逞,四叔倒台……霍冬成了關鍵人物。


    現在的霍冬,既是香饃饃,又是威力超強的不定時炸彈。


    貝宗雲想拉攏他,也想除掉他。


    四叔若知道這一切,隻怕亦然。


    所以即便像她這種雙耳不聞窗外事的米蟲,也知道此刻的霍冬其實有多麽的危險。


    嚴甯心裏很清楚,此刻的哥哥和貝宗雲是一個想法,能把霍冬據為己用,自然是最好不過,如若不然,便要將霍冬除之而後快……


    若事情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霍冬不管最後站在哪一邊,他都非常危險。


    那個笨蛋,把自己置於懸崖峭壁之間,上下不得,進退兩難。


    這些日子,她反覆的想過,霍冬若站在貝宗雲那邊,必然死路一條。


    若能放下仇恨繼續忠於四叔,他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所以,思來想去,她決定給霍冬生孩子,把他拉過來,既能幫四叔剷除亂黨,又能阻止他自掘墳墓。


    兩全其美的辦法,一個孩子就可以搞定,挺好的。


    嗯,挺好的!


    嚴楚斐看著妹妹,冷冷一笑,「他願意交出來嗎?」


    「……」嚴甯啞然。


    「他若不願意交出來,怎能算是『朋友』?」嚴楚斐不屑冷嗤,陰測測的語調聽起來格外瘮人。


    嚴甯緊蹙著眉頭,心髒狠狠收緊,「哥……」


    「七仔,你不是三歲小孩了,你已經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應該明白這件事一旦失控後果會有多嚴重!」嚴楚斐臉色冷凝,義正辭嚴地輕斥道。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正在努力控製局麵……」嚴甯忙不迭地猛點頭,焦急解釋。


    哪知她話沒落音,就聽見哥哥輕蔑冷笑,「就你?」


    「哥你瞧不起我!」嚴甯頓怒,腰杆一挺,對著哥哥不悅大喝。


    嚴楚斐淡淡睥睨著妹妹,沒承認也沒否認,抿唇不語。


    嚴甯不服氣,狠狠咬了咬牙,對哥哥憤憤說道:「他現在對我言聽計從好麽!」


    「那你叫他把所有東西都交出來試試!」嚴楚斐唇角的冷笑更甚,懶洋洋地吐出一句。


    「……」嚴甯小臉一紅,尷尬又窘迫,被噎得啞口無言。


    她早就試過了啊,他怕她拿到那些東西就翻臉不認人,不肯給她啊!


    也不得不說,他挺了解她的。


    嗯,他的疑慮是對的,她若得到那些東西,的確不會再這樣乖乖受他擺布……


    他若不是這樣威脅她,她此生都不可能會嫁給他。


    還生孩子?


    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嗯?」見妹妹不說話,嚴楚斐慵懶地發出一聲鼻音,看好戲般淡淡催促。


    「那個……我……其實……」嚴甯心慌意亂,急得語無倫次。


    「對你言聽計從?」嚴楚斐看著「心虛」二字已掛在臉上的妹妹,毫不客氣地嗤笑一聲,「嗬!」


    「我會讓他交出來的!」嚴甯被哥哥笑得惱羞成怒,狠狠咬著牙根對哥哥大喊道。


    「多久?」嚴楚斐氣定神閑,與妹妹的氣急敗壞完全是兩個鮮明的對比。


    嚴甯蹙眉咬唇,想了想,對哥哥豎起兩根手指,「兩個月!」


    她想,隻要她和霍冬努力點,兩個月的時間應該可以懷上吧……


    嚴楚斐,「一個月!」


    「不行!一個月來不及!!」嚴甯惱火地大叫。


    「你要做什麽,一個月的時間還不夠?!」嚴楚斐輕挑眉尾,目光銳利地盯著妹妹。


    「就是不夠!必須兩個月!!」嚴甯臉頰微微泛紅,不敢正麵迴答哥哥的問題。


    嚴楚斐默了默,然後淡淡吐出一句,「七仔,夜長夢多。」


    他的語氣很輕,卻壓力十足。


    「不會的!哥你信我一次,我一定能讓他把那些東西交出來的!我跟你保證!!」嚴甯自然聽得懂哥哥是在提醒她,急得緊緊抓住哥哥的手臂,嚴肅認真地保證著。


    其實哥哥的顧慮她都懂,也知道哥哥的想法才是正確的,可是……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像哥哥那樣「灑脫」,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一個仇人心慈手軟,反正她就是……做不到。


    嚴楚斐不說話。


    「哥,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嚴甯討好地輕輕搖著哥哥的手臂,近乎乞求地望著沉默不語的哥哥。


    哥哥一不說話她心裏就不踏實,就害怕。


    麵對妹妹的乞求,嚴楚斐不置可否,隻是抬手輕撫妹妹的頭,「七仔,你是我妹妹,我當然信你。」


    「哥……」聽哥哥說信她,嚴甯以為哥哥答應了,心裏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


    緊繃的心鬆緩下來,她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因為她剛才真的很害怕,怕哥哥一意孤行……


    嚴楚斐抬腕看表,然後起身,「好了,我還有事,得走了。」


    「哦。」嚴甯立馬跟著站起來,討好地跟在哥哥身後,送哥哥出門。


    「有事給我打電話!」出門之際,嚴楚斐停下,親昵地捏了捏妹妹的臉蛋,略顯愧疚地柔聲叮囑。


    他最近是真忙,不僅工作繁重,甚至還後院起火,簡直搞得他身心疲憊。


    「嗯嗯,好。」嚴甯忙不迭地用力點頭,乖巧應答。


    她像送瘟神似的,巴不得自家哥哥快點滾蛋。


    即便哥哥對她和顏悅色,她依舊緊張得不行,壓力山大。


    若說嚴謹堯是隻老狐狸,那麽嚴楚斐就是隻當之無愧的小狐狸,雖然他三十多也不小了。


    所以精明如他,又豈會看不出妹妹恨不得把他攆走的急切心情。


    但他什麽也沒說,最後目光複雜地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然後才闊步離開。


    嚴甯努力保持微笑,站在門口目送哥哥進入電梯。


    直到電梯門關閉,下降,她才轉身進屋。


    呯地一聲。


    略重的關門聲,泄露了她的慌亂。


    背靠著門板,嚴甯緊蹙著眉頭,腦海裏像是有一台複讀機,不停地迴蕩著哥哥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心,始終不能平靜,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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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


    嚴甯盤腿窩在單人沙發裏,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不在焉。


    腦子裏亂糟糟的,好像想了很多,可集中精神去迴想卻又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在隔壁度了幾天假的八戒終於捨得迴家,在麻麻的腿邊蹭啊蹭,撒嬌求抱。


    「走開!」


    嚴甯本就心浮氣躁,被八戒蹭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腳尖將小傢夥輕輕一腳踢開,不耐煩地喝道。


    八戒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前一竄,跳到兩米開外的茶幾上,然後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麻麻。


    看著八戒一副想靠近她又怕靠近她的可憐模樣,嚴甯有些心軟,正想召喚小傢夥到自己身邊來時,外麵響起了開門聲。


    聽見門響,八戒立馬快速地往外跳去。


    開門的人自然是霍冬,前兩天他強行拿走了她的備用鑰匙。


    看著八戒歡快地朝外跑去的小身影,嚴甯暗暗齜牙,畜生就是畜生,再有靈性還是不可能分辨得了人類的善惡美醜。


    對八戒來說,隻要誰對它好,誰就可以做它的粑粑和麻麻。


    嗯,它就是這樣一隻沒有節操的鬆鼠。


    其實嚴甯是很羨慕八戒的。


    如果可以,她寧願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動物。


    累了睡,餓了吃,冷了躲窩裏,一生雖然短暫,可幸福無比。


    多好啊!


    而做人太累,人生路上有太多太多艱難的選擇和深深的無奈,還有太多太多不可避免的傷害……


    嚴甯靠躺在沙發裏,多愁善感地感慨人生艱辛,盡可能地忽略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優雅從容地走進臥室裏來,八戒一點都不調皮,乖乖蹲在粑粑的肩上。


    「又困了嗎?」


    霍冬走上前來,半蹲在單人沙發前,伸手輕輕抓住霍太太微涼的雙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柔聲問道。


    雖說昨晚他很克製,但還是消耗了她不少體力,所以她是不是睡眠不足才這樣無精打采的?


    嚴甯麵無表情地搖了下頭,然後轉眸繼續看著窗外,對他愛答不理。


    「我把買來的菜放隔壁了,我們今天去隔壁和舅舅一起吃個飯,好不好?」他用商量的口氣輕輕說道,徵求她的同意。


    舅舅袁超出獄已經好幾天了,他們還沒有坐下來正正經經地吃過飯。


    幾次見麵,都是不歡而散。


    雖說分開三十年舅甥之間並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但親人始終是親人,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能說斷就斷。


    嚴甯聞言,眉頭一皺,淡淡看他。


    過去吃?


    跟他那個陰陽怪氣憤世嫉俗的舅舅一同用餐?


    哦漏!她會消化不、良的好吧!


    她沒有明確拒絕,但一臉不願。


    霍冬等了幾秒,見她沉默不語,便起身欲走。


    「你幹嗎?」


    他剛一轉身,就聽見她急喊出聲。


    他迴頭看她,輕輕說道:「我去把菜拿過來。」


    既然她不願意去,那他肯定是不捨得勉強她的。


    見霍先生如此善解人意,霍太太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於是她想,其實與他舅舅吃個飯也沒啥的對吧,雖然他舅舅很討厭,但畢竟她和他已經是夫妻了,身為他舅舅的袁超自然也就變成了她的長輩。


    她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飯她若不去吃,袁超一定又會藉機在霍冬麵前說她壞話,那樣她豈不是就落實了「沒教養」這個罪名麽。


    那可不行!


    「我有說不過去嗎?」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哼哼。


    霍冬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開心,折迴來繼續蹲在她的麵前,噙著溫煦如風的笑柔聲問她,「那你是現在跟我過去還是一會兒飯做好了我過來接你?」


    嚴甯嘴角抽搐。


    就隔著一堵牆而已,還接?


    沒等她迴答,他像個討賞的孩子一般雙眼放光地看著她,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今天的蝦很大隻,你想怎麽吃?油燜、清蒸還是紅燒,或者椒鹽?算了,你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還是清蒸吧。」他給她選擇,然後又自顧自地決定,決定之後又想起該徵求她的同意,於是連忙又討好般輕輕補上一句,「好不好?」


    嚴甯哭笑不得,覺得眼前這男人簡直有點人格分裂了。


    他在她麵前的樣子,與他在其他人麵前的樣子真的是完全不一樣的,讓她都搞不清到底哪個樣子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了。


    嚴甯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


    「你就沒有別的什麽想問我?」她微微蹙眉,斜睨著他淡淡地問。


    「比如?」他反問。


    「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跟我哥說了什麽嗎?」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嚴甯狠狠磨牙,心裏又氣又急,她真不明白他怎麽就可以做到如此淡定,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還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霍冬搖頭,「不好奇。」


    嚴甯差點被他雲淡風輕的三個字給活活氣死。


    「為什麽?!」她騰地坐直身,氣急敗壞地瞪他。


    他說謊!


    她才不信他真的一點都不好奇!


    他是豬嗎?!就不怕他們兄妹倆合起夥來算計他甚至謀害他嗎?


    霍冬輕輕一笑,抬手輕拍霍太太被氣得急促起伏的胸口,幫她順氣,同時低低道:「不想為難你。」


    我問了你也不會願意告訴我,那樣隻會害得你浪費腦細胞想藉口來騙我,又何必?


    「……」嚴甯唿吸一窒,心髒莫名狠狠一抽。


    她看著他,已經不知自己是該不屑還是該感動了。


    可他越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她就越是著急。


    她總覺得他這是在破罐子破摔。


    「霍冬,紙包不住火的。」嚴甯狠狠咬了咬牙,忍不住舊事重提。


    現在事情始末已經被哥哥知道了,那麽距離四叔知道還遠嗎?


    如果四叔也知道了,事情就會變得更加棘手的……


    「有火讓它燒便是,為何要包?」霍冬無所謂地淡淡一笑,牽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啄。


    「你——」嚴甯氣結,攥緊拳頭想揍他的心都有了。


    氣得狠狠甩開他的手,她惱火地沖他叫道:「你不是答應過要跟我好好過的嗎?」


    「我們現在不正在努力的『好好過』嗎?」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語調平靜,不急不緩。


    「你覺得每天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真算得上好?」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都裝的什麽豆腐渣。


    提心弔膽……


    「你怕我死?」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一雙黑眸飽含著期待和驚喜,一瞬不瞬地凝睇著她。


    嚴甯想一腳踹死他。


    他的關注點能放在正事兒上麽?


    沒見她此刻所說的話題有多嚴肅嗎?!


    「嗯?是不是?」他的雙眼亮晶晶的,急切地追問。


    嚴甯氣急敗壞,對他狠狠切齒,「霍冬,你這是在作死!!」


    她雖然不肯承認,但看她越是著急,他心裏越是歡喜。


    「放心吧霍太太,我答應過你的事,絕對不會食言!」霍冬噙著笑柔聲安撫,然後頓了頓,向她保證,「那些東西,該給你的時候,我會毫不保留的全部給你!」


    「『該給我的時候』是什麽時候?既然你要給,為什麽就不能現在給?」嚴甯緊蹙著眉頭不耐煩地叫道。


    他沉默,深深看著她,但笑不語。


    嚴甯越想越著急,越著急就越生氣,「我都已經答應你絕對不會過河拆橋的了,你還要我怎樣?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的話我們還怎麽做夫妻?」


    霍冬抿了抿唇,正欲說話……


    叩叩叩。


    卻在這時,門外大門被人輕輕敲響。


    「哥,準備好了,可以炒菜了!」


    同時薑小勇的聲音飄了進來。


    「吃完飯再說好不好?」


    霍冬緩緩站起,大手伸向冷著臉生氣的小女人,半哄半求地問她。


    嚴甯站起來就朝著門口走去,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她已經被氣得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


    嚴甯憋著一肚子火,哪知去了隔壁之後,心裏直接被澆了一桶油……


    「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在霍冬和薑小勇去廚房炒菜的時候,袁超對嚴甯如是說道。


    冷冰冰且帶著命令的語氣,一聽就知道來者不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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