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鬱淩恆狠狠揪住雲裳的頭髮,將她往卡宴拖行過去。


    「啊……」


    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緩解頭髮拉扯的劇痛。


    鬱淩恆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將雲裳狠狠推進副座,動作毫無憐惜之意。


    然後自己坐上駕駛座。


    「裳裳……」黎望舒艱難地爬起來,腳步踉蹌地朝著卡宴撲去。


    可鬱淩恆油門一踩,卡宴便像箭一般往前射去。


    黎望舒連車門都沒摸到。


    眼睜睜看著雲裳被抓走,剛剛有了點希望的黎望舒哪裏肯就此放棄,沒有一絲猶豫,他捂住劇痛的胸口,趔趄著奔向自己的車。


    上車,狂追而去。


    雲裳頭暈目眩,不知道是不是他剛才那一巴掌的後遺症,這會兒她整個大腦都是懵的。


    疼,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


    最疼的,是心……


    因為她狠心傷害了身邊這個深深愛著她她也深深愛著的男人。


    心裏很清楚,她和黎望舒吻在一起的畫麵對他來說有多殘忍,他的心,一定被她傷透了。


    他對她有多愛,那麽此時此刻他對她就有多恨,從他失控給她的這一巴掌就完全可以看得出來!


    她的臉頰,已經腫得發亮。


    心裏難過,但也默默鬆了口氣,最艱難的這一步,她終於跨出來了……


    接下來,隻要他們迴到家,她再刺激他一下,讓他再對她動手……


    然後她「口不擇言」將他傷到徹底,逼他在氣頭之上與她離婚。


    若他不離,那她就走最後一步,告他家暴……


    一切,她都計劃好了。


    隻是雲裳萬萬沒料到,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車子在急速前進,車內溫度直逼零下,她轉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臉色陰寒的男人。


    「老公,對不起……」她悲傷啜泣。


    一是想再傷他,二是自己真的愧疚。


    雖未真的背叛他,但讓他這樣傷心,她又怎能不愧疚呢!


    「閉嘴!!」


    極盡陰森的兩個字,從鬱淩恆的齒縫裏迸射出來。


    恨她,恨到極致!


    更恨聽到她說「對不起」三個字!


    他那麽愛她,她卻給他這樣的恥辱,他真是恨不得殺了她!


    「老公……」


    「我叫你閉嘴!!」他勃然大吼,呯地一掌狠狠拍了下方向盤。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她掩麵哭泣,雙肩顫抖不止。


    「雲裳!你別欺人太甚!!」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整個人已在崩潰的邊緣。


    她又是道歉又是認錯,鬱淩恆已經被她逼得幾近失控。


    她的道歉和認錯就等於親口承認了對他的背叛!!


    他接受不了!


    喉中腥甜,心口劇痛,他死死盯著前方,眼底盡是恨意和絕望……


    痛得受不了,他覺得連吸氣都變得那麽艱難,吸進去的氣像刀子般刮著他的喉嚨,又像一雙無形的手在撕扯著他已經支離破碎的心……


    他不甘心,亦恨得入骨,咬著牙根發出來的聲音顫抖微哽,「雲裳!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你告訴我,你的心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做的!!」


    「我對你不好嗎?我對你真的不好嗎?雲裳!我他媽恨不得把心挖給你!我他媽對你還不夠好嗎?!我他媽這輩子就沒對哪個女人像對你這樣掏心掏肺過!!


    「為了討好你,我還不夠委曲求全嗎?我還不夠低聲下氣嗎?


    「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啊!你到底還要我怎麽樣!!」


    他悲憤嘶吼,裏麵飽含著多少委屈,天知地知,她也知!


    聽著他一聲聲的控訴,雲裳也痛得撕心裂肺,眼淚從指縫間溢出,她哭得不能自製,「對不起……」


    「他不就是你的初戀而已,他不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而已,真有那麽難以忘懷嗎?!啊!就真有那麽難以忘懷嗎?!」


    他吼得聲嘶力竭。


    他不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而已……


    雲裳放下雙手,在淚眼朦朧中,轉頭看著他。


    他說什麽?


    第一個男人?


    她的第一個男人不是他嗎?他怎麽會以為是黎望舒?


    他居然以為她的第一次是給了黎望舒?


    他怎麽會這樣以為?!


    不其然的,腦海裏浮現出他們發生關係後的第二天,他對她的態度突然變得陰陽怪氣……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是她不懂,她的第一個男人明明是他,他為什麽會以為是黎望舒?


    雲裳驚訝得忘了哭,怔怔地看著他布滿恨意的臉,想不明白。


    若是換在幾天前,她一定會跟他據理以爭討個清白,可現在……


    讓他就繼續那樣以為吧!


    「老公,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她啜泣著,顫抖著手去輕觸他的手臂。


    「別碰我!!」他狠狠揮開她的手,唾棄怒吼,「雲裳!你讓我噁心!!」


    他說,你讓我噁心……


    這明明就是她要的結果,可當真被他厭惡嫌棄,她又覺得心如刀割……


    突然,鬱淩恆猛地往左打方向盤。


    「啊……」


    雲裳嚇得尖叫,身體隨著他轉動的方向傾斜。


    倉皇間朝著車窗外定睛一看,是黎望舒追了上來,想要逼停他們。


    她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濃烈的不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身邊的男人發出陰森森的冷笑,「你愛他是不是?」


    「你想幹什麽?」她的心髒一顫,意識到了什麽,驚慌大叫:「鬱淩恆你別亂來——啊……」


    呯!


    雲裳話音未落,白色卡宴就狠狠撞擊了黑色寶馬的車頭。


    黎望舒的車被撞得往邊上偏移,剎車聲急促刺耳。


    鬱淩恆唇角噙著冷笑,極盡蔑然地冷睨著被撞得變形的寶馬車頭。


    油門一踩,車頭同樣受損的白色卡宴繼續快速前行。


    黎望舒不肯放棄,也跟著踩下油門,繼續追。


    雲裳要瘋了。


    黎望舒的緊追不捨,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兩輛車這樣亡命追逐,太危險。


    「黎望舒!你別再追了!聽到沒有!別再追了!!」她扒著車門,頭探出去對後麵追上來的黎望舒嘶聲大吼。


    黎望舒不止不停車,甚至還將油門踩到了底。


    雲裳嚇到了,深知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吼不住黎望舒,她隻能淚眼婆娑地哀求身邊的男人,「鬱淩恆,你別開這麽快,求你了,你別……啊……」


    白色卡宴再次狠狠撞上黑色寶馬的車頭。


    黑色寶馬被撞得往左歪,差點與一輛迎麵而來的越野撞上。


    這不是單行道,來往都有車輛,極其危險。


    雲裳越是哀求,鬱淩恆越是妒火中燒。


    認定了她是在擔心黎望舒,自然對黎望舒更是恨之入骨。


    「怕死?」他陰森森地冷笑,轉頭看了她一眼,蔑然嗤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就算現在死了,有我給你陪葬,你不虧!」


    他一副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嚇到她了,頓時麵無人色,恐慌大叫:「鬱淩恆,你瘋了嗎?你有鬱家有嶸嵐,你怎麽可以死?你沒資格死!」


    「啊,我知道了!」他已經懶得去猜測她的關心是為了誰,一邊控製車子與黑色寶馬互相擦撞,一邊又轉頭看她,嗤笑譏誚:「你是不想跟我一起死對不對?你想跟他死在一起對不對?那我們三個一起死,你看怎麽樣?!」


    「鬱淩恆!!」雲裳怒叫,內心已恐慌到極點。


    「嗬!」


    隨著他一聲冷笑,車子已到十字路口,直行的綠燈隻剩一秒。


    若為安全起見,本應停車,可鬱淩恆卻將油門踩到了底。


    沖了過去。


    黎望舒的車在他們後麵,見白色卡宴在綠燈的最後一秒沖了過去,他擔心等了紅燈就再也追不上他們了,所以顧不得危險,毅然決然地也把油門踩盡,闖紅燈,追上去。


    嘭!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闖紅燈的黑色寶馬被一輛正常行駛的大卡車攔腰撞上……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劃破長空,黑色寶馬後半部被大卡車碾壓在前輪下……


    那聲巨響,狠狠敲在雲裳的心上,她下意識地猛然迴頭去看,正是看到寶馬被大卡車碾壓的瞬間……


    唿吸,窒住。


    她雙眼瞠得巨大,不敢置信地盯著那慘不忍睹的畫麵,失聲喃喃:「停車……」


    鬱淩恆從後視鏡也看到了那慘烈的車禍,俊臉陰沉,無動於衷。


    保持車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停車!!」


    雲裳勃然大吼,驚恐的淚水開始瘋狂地往下掉。


    鬱淩恆置若罔聞,仿若她不存在一般。


    「我叫你停車!!」雲裳像瘋了一般去搶方向盤,歇斯底裏地哭喊著,「停車!停車!停車!!」


    呯!


    在她不要命的搶奪中,白色卡宴撞上路邊的樹,車頭嚴重變形,冒出青煙。


    撞擊太狠,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暈眩和痛楚。


    待神智恢復,雲裳顧不得疼,推開車門撲下車去,跌跌撞撞地往十字路口狂奔。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那慘烈的畫麵,多麽希望永遠看不清,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


    黎望舒你不能有事,黎望舒你不能有事,黎望舒你不能有事……


    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複,一遍一遍地祈禱,祈禱老天不要那麽殘忍……


    黎望舒,你真的不能有事,你若有個好歹,我可怎麽原諒我自己啊!


    「黎望舒……黎望舒……」


    踉踉蹌蹌地跑到車禍現場,她一邊顫聲喃喃,一邊朝著寶馬的駕駛座跑去。


    黎望舒滿臉鮮血,了無生息地趴在方向盤上。


    「黎望舒!黎望舒!!」


    她哭喊著,衝上去拉車門。


    寶馬被碾壓,嚴重變形,車門卡住,難以拉開。


    可雲裳像是豁出了命一般,死命地扒車門,即便把指甲摳翻了都不肯停下。


    指甲斷裂,血流不止,她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她的所有感官都被恐懼占滿,她害怕,害怕黎望舒有個三長兩短……


    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唿喊,黎望舒的雙眼緩緩睜開,他的臉貼著方向盤,看著車窗外淚流滿麵的她,唇角若有似無地動了動,幾不可聞地喃喃,「裳裳……」


    此時此刻,黎望舒除了痛,已再無其他感覺。


    他甚至覺得,連痛,似乎都在慢慢地離他遠去……


    終於,雲裳拉開了車門,想要救他出來,可看到他整個人卡在車裏,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黎望舒你撐住,我救你出來……嗚嗚嗚……你一定要撐住啊……」她已經被嚇得麵無人色,陷入崩潰。


    「裳裳……我不疼,你……別哭……」黎望舒動不了,就那樣趴在方向盤上看著她,竭盡全力地扯出一抹笑,極盡艱難地吐字,安慰她。


    他已經變成這樣了,全身都是傷,幾乎成了一個血人,怎麽可能不疼?


    雲裳悔恨交加,哭喊得聲嘶力竭,「你為什麽要這麽傻?你為什麽要這麽傻!我叫你不要追了啊,我都叫你不要再追了啊!!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因為……我愛……愛你啊……我不……不能再……再錯過你……你了啊……」黎望舒斷斷續續地說,目光深情又溫柔,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此生最後一次好好看她一般,眼神充滿了眷戀和不舍。


    她彎腰進去,抱住他的上半身輕輕往外拖,可是試了幾次才發現,他的一條腿被死死卡住了。


    憑她一己之力,根本不能把他救出來。


    很多人圍觀,卻無一人敢上前來幫忙。


    卡車司機也嚇得不輕,正在不停地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通知保險,根本無暇來幫她。


    「黎望舒,你撐住,求求你撐住,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黎望舒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嗚嗚嗚……」


    她將他的上半身拖出了車外,緊緊抱住他,哭得悲痛欲絕。


    「別哭……裳裳,別……哭……」他想抬手去幫她擦眼淚,可他已經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正是無助到極點時,雲裳看到那個滿身煞氣的男人如地獄之王般穿過圍觀的人群,站在人群之前,在幾米開外位置,冷眼旁觀。


    她淚流滿麵地望著他,悲傷絕望地向他求助:「阿恆,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把他救出來,求求你了……嗚嗚嗚,求求你了……」


    她求他!


    那麽可憐那麽無助地求他!


    卻是——為了別的男人!!


    鬱淩恆整顆心都涼透了,一動不動地站著,唇角噙著陰冷的笑意,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


    幫?


    他為什麽要幫一個背叛他的女人?


    救?


    他為什麽要救一個有著奪妻之恨的敵人?


    他恨不得他死!!


    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現在老天爺幫他動了手,他開心都來不及!


    黎望舒該死!


    隻有他死了,鬱太太才會真正死心,隻有他死了,鬱太太才會隻屬於他一個人!


    所以,他不會救!


    黎望舒不想雲裳向鬱淩恆求助,他怕鬱淩恆會趁機提要求,「裳裳,別……別求他……咳咳……」他一時著急,氣血翻湧,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啊!」雲裳嚇慘了,顫抖著兩隻手慌忙去幫他擦拭不停從嘴裏湧出來的血,哇哇哭喊:「黎望舒!黎望舒你別嚇我……啊……你別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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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萬字更新完畢~~~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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