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進了大廳,看到大廳裏坐滿了人如三堂會審時,她的內心是崩潰的……


    鬱家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似乎全都到齊了。


    老祖宗鬱嶸獨霸正對著門的一麵沙發,神色肅冷坐如鍾,威嚴十足。


    左側是杜若藍以及鬱蓁夫妻,沙發扶手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是鬱蓁的兒子畢楓林。


    鬱晢揚坐在左側沙發最末端,低著頭玩手機。


    右側是鬱正則夫妻,鬱零露站在沙發後麵。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似乎在聊什麽有趣的事,而鬱淩恆和雲裳的出現,打破了這和諧溫馨的氣氛。


    從他們進屋的那瞬,所有人的目光像是經過彩排一般,不約而同地轉頭朝他們投射過去。


    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神色各異。


    見這架勢,雲裳的雙腳突然就挪不動了,心裏莫名升起怯意。


    她突然停下,鬱淩恆微擰著眉不解地轉頭看她,看出她的不安,他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給她無聲的鼓勵。


    她抬眸,對上他情意綿綿的目光,極盡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


    這麽久了,她今天才真正有種臭媳婦見公婆的緊張和忐忑。


    以前和鬱淩恆沒感情,所以對他家人的態度就比較隨意,可現在她想跟他過一輩子,心裏自然就會希望他的家人都能喜歡她,尤其是在他心裏分量極重的太爺爺,她迫切渴望自己能討得老人家的歡心……


    隻有他的家人滿意她,她才能在鬱家站住腳,而他也不用夾在她和他的家人中間左右為難。


    她那麽愛他,自然是捨不得讓他為難的。


    所以討好老祖宗,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


    「怎麽才迴來?」


    最先開口的,是杜若藍,一貫溫和的聲音輕輕打破詭異的沉默。


    「路上有點堵車。」鬱淩恆迴道,拉著雲裳的手徑直朝著老祖宗鬱嶸走去。


    夫妻倆雙雙站在老祖宗的麵前,雲裳始終低著頭,不敢與老祖宗銳利又冰冷的目光接觸。


    「叫人。」鬱淩恆見鬱太太傻愣愣的站著不說話,連忙捏捏掌心裏的小手,低聲提醒她。


    雲裳如夢初醒,連忙抬頭看著老祖宗,緊張得舌頭打結,「哦,太太……太爺爺好……」


    鬱嶸沒說話,隻是淡淡看著眼前局促不安的雲裳,眼神極具穿透力。


    老祖宗的氣場太強大,雲裳被看得頭皮發麻,手心不由自主地沁出一層冷汗。


    見老祖宗不說話,氣氛有點僵,鬱淩恆連忙出聲打圓場,「老祖宗,您怎麽突然迴來?」


    「阿恆,怎麽說話呢,老祖宗迴來還得經過你的允許啊?」


    鬱嶸還沒開口,右側的鬱蓁就搶先說道,聽似玩笑話,實則語帶挑撥之意。


    「姑姑,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鬱淩恆立馬就冷了臉。


    「哎喲你這孩子,我開玩笑呢,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呀?」鬱蓁撲哧一聲,意有所指地笑道。


    「我的反應有大嗎?是姑姑你太敏感了吧!」鬱淩恆也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尖銳反駁。


    很顯然,姑侄倆三言兩語就槓了起來。


    換做平時,麵對鬱蓁的挑釁鬱淩恆是不屑搭理的,可今天老祖宗迴來了,他擔心在姑姑的煽風點火下,鬱太太會被刁難……


    所以關心則亂了!


    聽出鬱淩恆話裏有話,鬱蓁麵子有點掛不住,臉上的笑不由自主地僵在嘴角。


    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這時,琇嫂端了一杯茶來到雲裳的身邊。


    一旁的傭人緊接著又放了一個墊子在雲裳的麵前。


    鬱淩恆悄悄捏了捏雲裳的手。


    大腦一直處於迷糊狀態的雲裳總算機靈了一迴。


    「太爺爺,您……您請喝茶。」


    她從琇嫂手裏的托盤上端起茶杯,雙^腿一曲,直直跪在墊子上,雙手輕輕捏著杯碟,以一種完全尊敬的態度給老祖宗獻茶。


    隻是心裏還是有點緊張,一不注意舌頭就打了結,磕巴了下。


    鬱嶸看了看低著頭姿態謙卑的雲裳,又看了看她用雙手托起的茶杯,沒動也沒說話。


    一旁的管家冬嫂看到老祖宗的目光瞟了眼茶杯,便不緊不慢地伸手去把茶杯接過來,再遞到老祖宗的麵前。


    鬱嶸接過茶杯,揭開杯蓋拂了拂漂浮著的茶葉,象徵性地輕輕啜了一口。


    然後把茶杯又遞迴給冬嫂。


    冬嫂接過茶杯輕輕放在琇嫂的托盤裏,再側身從另一個傭人的托盤裏拿起一個紅包和一個紅色小錦袋,一起遞給雲裳。


    雲裳愣愣地看著紅包和錦袋,忘了反應。


    「接著啊!」


    鬱淩恆揉揉她的頭,有些無奈地提醒她。


    真糟糕!鬱太太今天不在狀態,平時的狡黠聰慧都餵狗了麽?


    「謝謝……謝謝太爺爺!」雲裳忙不迭地伸手去接,對於自己一再失神感到窘迫和尷尬。


    茶敬完了,鬱嶸卻沒有喊雲裳起來,而是淡淡瞟著鬱淩恆受傷的那條腿……


    「你的傷怎麽迴事?」


    雲裳終於聽到老祖宗開口說話了。


    老祖宗的聲音沉穩有力,不急不緩卻自帶威嚴,明明聽起來不是責問,卻讓人倍感壓力。


    而老祖宗這一開口,雲裳心裏的不安就更加濃鬱了一分……


    「哦,沒事,隻是不小心——」鬱淩恆臉色微變,訕訕一笑,試圖避重就輕。


    可他話未落音,唯恐天下不亂的鬱零露就陰陽怪氣地冷笑出聲,「因為家裏來了個掃把星唄!」


    因為雲裳,鬱零露即將被強行送出國去留學,不由懷恨在心,逮著機會自然得往死裏整她。


    「鬱零露!」鬱淩恆臉色瞬時一沉,瞪向鬱零露,極具警告性地喝了一聲。


    鬱零露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不管不顧地叫道:「她本來就是掃把星啊,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她,你怎麽會——」


    「閉嘴!!」鬱淩恆勃然大喝。


    「阿恆,老祖宗迴來了呢!」


    這時,鬱蓁噙著淡淡的笑容,輕飄飄地吐出一句。


    潛台詞是,老祖宗迴來了,這個家裏不再是你一人獨大,老祖宗都沒喊閉嘴呢。


    鬱淩恆咬牙,想說什麽,卻被老祖宗淡淡阻斷,「小露,繼續說。」


    老祖宗的語氣輕緩,聽不出喜怒。


    鬱零露得到老祖宗的允許,立馬告狀:「太爺爺,您別被大哥騙了,他的傷才不是不小心,是槍傷,為了救您麵前那個掃把星他可是豁出命去了——」


    「鬱零露!!」鬱淩恆狠狠切齒,忍無可忍地喝止。


    他受傷的事,是對外封閉的,就算是親朋好友也隻說是扭傷,知道真^相的人並不多。


    有老祖宗撐腰,鬱零露才不怕,越說越來勁兒,「為了一個女人,他什麽都不管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家人,甚至忘了自己肩負著多少責任,居然以身試險,害得自己身受重傷——」


    鬱淩恆氣得想翻白眼,「你怎麽不說我死了,還重傷!!」


    「死」字一出口,鬱嶸眉頭微微一皺,冷冷看了鬱淩恆一眼。


    鬱淩恆心裏咯噔一下,立馬感覺到太爺爺生氣了……


    「匪徒無人性,子彈沒長眼,那麽危險的時候你還要用自己去換她,這本身就是一件對鬱家以及你自己極不負責的行為!」鬱蓁垂著眸欣賞著自己的指甲,狀似漫不經心地幫腔道。


    然後她抬眸看著鬱淩恆,端著長輩的姿態,「阿恆,不是姑姑說你,你也這麽大的人了,孰輕孰重還分不清嗎?你現在是嶸嵐的總裁,鬱家的主心骨,你的一舉一動都關乎著嶸嵐和鬱家的生死存亡,你這樣任意妄為,你太爺爺還怎麽敢放心的把嶸嵐完全交到你手上?」


    聽似關切的一番話,卻字字句句透著不懷好意的壓迫力。


    「這是太爺爺該操心的,姑姑你就歇歇吧!」鬱淩恆冷冷一笑,語帶譏諷。


    鬱蓁臉色微變,有些不悅,有些難堪。


    鬱淩恆一垂眸卻看到雲裳還跪著,他擰眉,伸手去拉她,「怎麽還跪著?快起來。」


    雲裳默默聽著他們姑侄倆唇槍舌劍,聽得心驚膽顫,不知不覺間腿都有點麻了,見他伸來了手,便下意識地反手抓^住他的手臂,欲就勢起來。


    哪知——


    「我讓她起來了嗎?」


    鬱嶸冷冷溢出一句。


    雲裳剛離開墊子的一條腿立馬又咚地一聲落在了墊子上。


    再度跪得直直的!


    「老祖宗!!」鬱淩恆心髒一緊,見太爺爺果然要刁難鬱太太,不由動了怒,冷了臉。


    他情急中音量頗高,鬱嶸布滿皺紋的臉龐麵無表情地看著最引以為傲的大曾孫,目光冷厲。


    鬱淩恆被老祖宗看得心裏發毛,不敢再硬碰硬,可又不能看著鬱太太受委屈,腿一曲,也要往下跪……


    鬱嶸臉一沉,手一抬,拐杖就抵住了鬱淩恆往下曲的膝蓋,「我讓你跪了嗎?」


    「我陪她——」


    「很想跪?」鬱嶸涼颼颼地吐出三個字。


    「……」


    簡單平緩的三個字,連雲裳都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杜若藍和鬱晢揚心生擔憂,鬱蓁和三房則幸災樂禍……


    鬱淩恆咬著牙根默默衡量,這個時候若跟老祖宗對著幹,遭受懲罰的隻怕會是鬱太太……


    無奈,他隻能站直身,垂眸愧疚地看了一眼跪得筆直的小女人。


    對於鬱淩恆受傷一事,老祖宗會生氣已在雲裳的預料之中,而且她也表示理解。畢竟誠如鬱蓁所說,鬱淩恆是鬱家的主心骨,若有個好歹,鬱家必定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對鬱家和嶸嵐都是沉重的打擊。


    而身為害得鬱淩恆受傷的罪魁禍首,她不被老祖宗待見也是很自然的事,換位思考一下,誰要害得媽媽受傷,哪怕是無意,她也必定是喜歡不起來的。


    不過世上既沒有時光機也沒有後悔藥,事情已經發生,誰也無法改變,萬幸的是鬱大少爺沒事。


    所以現在她能做的,便是盡其所能的求得老祖宗的原諒。


    思及此,雲裳悄悄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後,她抬起頭看著老祖宗,說:「太爺爺,對不起!是我太任性連累了阿恆,我保證這樣的事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祖宗還沒表態,鬱蓁就冷笑出聲,「人的生命就隻有一次,哪有那麽多機會給?這次多虧鬱家列祖列宗保佑,阿恆才得以化險為夷,若阿恆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姑姑,這事兒都已經過了,你還要這樣不依不饒的揪住來說是盼著我哥有個三長兩短麽?」


    一旁的鬱晢揚實在看不下去了,忍無可忍地譏諷道。


    最討厭以多欺少了!!


    更見不得平日裏兇巴巴的女人這會兒被欺負得話都不敢說的樣子!


    「晢揚你——」鬱蓁的臉一陣青白交加,氣得不輕。


    坐在鬱蓁身邊的畢海德扯了扯妻子的袖子,示意她少說兩句。


    畢楓林一直沒說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鬱嶸淡淡瞥了鬱晢揚一眼,「你也想跪?」


    鬱晢揚撇撇嘴,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他隻是看不慣姑姑仗勢欺人,可還沒蠢到和鬱家最高領導人對著幹,又不是多大的事兒,沒必要把自己弄成炮灰去壯烈犧牲。


    雲裳才說一句話就引得氣氛更加劍拔弩張,頓時嚇得噤了聲。


    「老祖宗,受傷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裳裳的事,您讓她起來吧!」鬱淩恆放軟態度,近乎低聲下氣地乞求道。


    鬱嶸看著向來驕傲的曾孫,問:「再有下次,你還這樣嗎?」


    「不不,不這樣——」雲裳壯著膽子連連搖頭。


    「嗯!」


    可她話音未落,鬱淩恆就很堅定地發出一聲鼻音。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鬱嶸的目光瞬時冷厲如冰。


    「她是我妻子,護她周全是我的責任!」


    即便知道自己的話會讓老祖宗不高興,鬱淩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喲,阿恆你這意思是,你的責任隻有她?」鬱蓁皮笑肉不笑地看看鬱淩恆,又看看臉色沉冷的鬱嶸。


    鬱淩恆對鬱蓁煽風點火的話置若罔聞,一直看著鬱嶸,言辭誠懇地說道:「老祖宗,我知道我肩上有多少責任,但這跟我想保護自己的妻子沒有任何衝突!」


    「怎麽會沒有衝突?在嶸嵐,我和你三叔什麽事都做不了主,凡事都得靠你拿主意,你對嶸嵐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嗎?」鬱蓁陰陽怪氣地冷笑道,暗諷嶸嵐的生殺大權盡在鬱淩恆手中。


    字裏行間盡是為自己和弟弟鬱正則抱不平。


    鬱嶸沉默了半晌,然後犀利的目光將所有人掃視了一遍,最後落在鬱淩恆的身上,說:「既然受傷了那就好好休息,明天起你姑姑暫替嶸嵐副總裁之職——」


    「老祖宗!!」鬱淩恆勃然喝道,激烈反對:「我不同意!」


    說是「暫替」,可是一旦提升,鬱蓁又豈會輕易下來。


    再說了,這個時候提升姑姑,擺明了就是要分散他的權利。


    「阿恆,雖然你是嶸嵐的總裁,可你別忘了,老祖宗若哪天不想讓你做這個總裁了……」鬱蓁姿態悠閑地靠著沙發靠背,似笑非笑地看著鬱淩恆,語調慵懶,緩緩停頓,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雲裳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著,忍了又忍,終究是忍無可忍——


    「太爺爺,我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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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有加更~~後麵還有喲~~~大家快來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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