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淩恆卻對她充滿憤怒的目光視若無睹,轉眸看著身邊安靜乖巧的沈櫻雪,柔聲問:「吃好了嗎?」


    沈櫻雪一直在努力減低自己的存在感,因為她感覺到他今天很不高興,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他會被趕走,所以一直不敢說話。


    昨晚在餐廳裏被他拋下,她傷心了一整晚,今天一早就打著找閨蜜鬱零露聊天的旗號來到鬱家,本以為他見到她會不耐煩,不曾想他居然沒有給她壞臉色,現在還對她如此溫柔……


    實在讓她太驚喜了!


    他喜怒無常,總是讓她捉摸不定,可越是這樣,她越是對他著迷!


    沈櫻雪怔愣了一秒,然後忙不迭地用力點頭,「嗯,吃好了。」


    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主動關心過她了,沈櫻雪受*若驚,所以就算沒吃好,也必須說吃好了。


    見沈櫻雪點了頭,鬱淩恆直接對冬嫂說:「冬嫂,都撤了!」


    那口氣,仿佛隻要沈櫻雪吃飽就行了,其他人餓死都無關緊要。


    而整個餐桌上,也就隻有雲裳還沒吃,所以要餓死也隻會餓死她一人。


    「我還沒吃呢!」


    雲裳不服,反射性地喊道。


    「遲到的人,就不配上這個桌!」鬱淩恆極盡蔑然地瞥她一眼,冷冷哼道。


    雲裳氣結,筷子往桌上一拍,怒聲反駁,「我遲到還不都是因為你!」


    如果不是他做得她精疲力盡,天快亮都還在她身上馳騁,她至於睡到中午麽?!


    雲裳氣憤填膺的一句話,多多少少有那麽點曖+昧,所有人都轉眸看著鬱淩恆,默默等著他迴答。


    可鬱淩恆根本不屑迴答,像是沒聽見雲裳說的話一般,隻顧著跟身邊的沈櫻雪說話。


    他看著沈櫻雪,「你剛才不是說想去看電影嗎?」


    沈櫻雪一愣,看電影?她沒說過啊……


    但很快沈櫻雪就反應了過來,忙不迭地猛點頭,「嗯嗯!」


    不管他想做什麽,反正她順著他就好,隻要她乖乖的順著他,他一定會像以前那樣寵愛她的。


    沈櫻雪甜滋滋地想。


    「那走吧!」


    鬱淩恆站起來,在沈櫻雪要站起來的時候很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溫柔又體貼。


    雲裳狠狠咬著牙根,眼睜睜看著傭人把午餐撤走,又眼睜睜看著對麵的苟男女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


    杜若藍和鬱正則夫妻率先走出餐廳,各忙各的去了,晚輩的事隻要不鬧得過分,一般都不會幹預。


    而且鬱淩恆身為大房長子,他的事也容不得別人幹涉。


    「鬱淩恆!」


    眼看沈櫻雪親昵地挽著鬱淩恆就要走出餐廳,雲裳騰地站起來,忍無可忍地衝著他高大的背影怒喝道。


    鬱淩恆停下腳步,微微側身,姿態倨傲地冷冷斜睨著她。


    「你什麽意思?」雲裳怒不可遏,一臉彪悍。


    與她的憤怒大相逕庭,他冷冷勾動唇角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什麽什麽意思?」


    「昨晚——」


    氣急攻心的雲裳差點把昨晚的瘋狂衝口而出,可她終究臉皮太薄,緊要關頭急急閉上了嘴。


    「昨晚怎麽了?」鬱淩恆挑著眉,唇角勾著似譏似諷的弧度,囂張無情的樣子像是吃定了她不敢把昨晚的事公諸於世一般。


    雲裳狠狠咬牙,「昨晚我們……」


    「嗯哼?」


    「我們——」


    「淩恆,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下定決心要跟他撕破臉,卻叫沈櫻雪突然開口阻斷了一切。


    沈櫻雪的聲音並不大,甜甜糯糯,明明很溫柔很好聽,卻像一壺汽油澆在雲裳的心上,心火瞬間飆到頂點。


    「好,我們走!」鬱淩恆對沈櫻雪輕輕一笑。


    雲裳氣不過,跑過去拉他,「鬱淩恆你站住!說清楚——啊……」


    她的手剛抓+住他的衣袖,就被他抬手狠狠一揮……


    她本就腿軟,哪經得住他這樣粗+魯對待,往後一踉蹌,整個人就撞到了身後的椅子。


    呯!


    咚!


    兩聲悶響,她和椅子一起倒下。


    頭撞上地板,痛得她眼冒金星,頭暈腦脹……


    鬱淩恆在看到雲裳往地上倒的那瞬,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挽救,可臂彎裏的沈櫻雪微微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他稍一遲疑,就錯過了救鬱太太的最佳時機。


    她的頭撞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他聽得真切……


    看到她捂著頭齜牙咧齒地抽冷氣,他的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在惱她蠢笨,又似是在氣自己……


    雲裳緊緊摁著大腦左側被磕到的位置,狠狠咬著牙根隱忍著痛楚和暈眩,嗤嗤抽氣。


    她抬頭,極冷極冷地看著毫無悔意且冷酷無情的男人,被怒火填滿的心,微微泛疼……


    氣氛僵凝,緊繃又壓抑。


    雲裳如此狼狽,鬱零露本想趁機奚落幾句的,可她看到大堂+哥臉色不善,終究是沒敢出聲,乖乖倚在門框上幸災樂禍地看戲。


    「淩恆,我們該走了。」


    在詭異的沉默中,沈櫻雪輕輕拉了拉鬱淩恆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提醒。


    鬱淩恆狠狠瞪了雲裳一眼,然後帶著沈櫻雪揚長而去。


    鬱零露對雲裳冷笑一聲,盡顯輕蔑和鄙夷,趾高氣揚地跟著離開。


    雲裳跌坐在地上,一邊揉著隱隱作痛的腦袋,一邊苦大仇深地瞪著那男人的背影,簡直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兩個洞來方能解恨。


    靠!


    他這是嘛意思?


    把她吃幹抹淨然後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本來還說睡了他氣死沈櫻雪那朵白蓮花的,結果現在快被氣死的倒成了她!


    見鬼!!


    她可真是偷雞不成還蝕了好大一把米!


    姓鬱的!算你狠!


    「你沒事吧?」


    正在心裏用各種惡毒詞語問候著鬱淩恆,突然身後飄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迴頭,仰起臉,看到鬱晢揚正皺著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雲裳有些沮喪,垂下頭咽了口唾沫,然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搖頭,「沒事。」


    親眼目睹她被大哥和堂姐「欺負」,鬱晢揚心生不忍,本想說點啥安慰安慰,卻又覺得以前曾那麽討厭過她,有點拉不下臉。


    「沒事你還坐在地上幹嘛?」於是本是關心的話一不小心就被他說得硬+邦+邦的。


    雲裳心裏委屈,這會兒聽他這不耐煩的口氣頓時就惱了,沒好氣地沖他怒道:「我腿軟歇會兒不行啊?!!」


    「你吼什麽?!」鬱晢揚幾乎是反射性的用同樣分貝喝道,也委屈了。


    他本是好心,就算詞不達意她也不用這樣不識好歹吧!


    好心當成驢肝肺,哼!


    雲裳又累又餓又難受,實在沒精力跟他吵,唇角一勾,笑得極盡苦澀。


    「我沒吼。」她垂頭喪氣,聲音立馬變得蔫蔫的,苦笑著像是自言自語,「你們都是爺,我哪敢吼你們啊……」


    她爬起來,眼前一黑差點又摔倒,嚇得鬱晢揚連忙伸手去扶她。


    可她側身,避開他的手,踉蹌兩步後才終於站穩。


    好心被拒絕,驕傲的鬱二爺很難得的沒有惱羞成怒。他皺著眉看她,「你……真的沒事兒?」


    「死不了!」她抬起頭來,對他咧嘴一笑。


    明明笑靨如花,卻偏生讓人覺得她的笑容裏充滿了悲傷……


    說完,也不管鬱晢揚有何反應,雲裳揉著腦袋就離開了主樓。


    嗯,她很好!死不了!


    翻臉不認人就不認人吧,她無所謂的,嗯,她無所謂的……


    捂頭的手,突然摁住胸口,那裏,悶悶的,有點疼……


    ……


    ……


    ……


    雲氏。


    叩叩叩!


    「進來!」


    雲裳正在看設計部剛呈交上來的設計稿,聽到敲門聲便揚聲道。


    秘書小陳推門而入,走到她的辦公桌前,「雲總!」


    「說!」雲裳蹙著眉對比著手中的兩張設計稿,頭也不抬地吐出一個字。


    「與我們公司簽訂長期合作的金x礦業今早宣布被收購,對方新任總裁將於三小時後到達c市,要求約見您!」


    金x礦業被收購了?


    雲裳抬頭,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詫異。


    雲氏沒有自己的金礦,所以大部分黃金和玉石都是由金x礦產公司供應。


    沉默了幾秒,她又低下頭去看設計稿,「時間,地點。」


    小陳,「晚上八點,金域星城娛樂會所!」


    「嗯!」雲裳扶著額,淡淡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小陳轉身離去,雲裳看著桌上的設計稿,惆悵萬分。


    看了這些設計稿,雲裳越發覺得雲氏的設計部需要大換血,連她都不能打動的作品,如何吸引消費者?又如何參加今年的珠寶首飾設計大賽?


    哎……


    煩死了!!


    晚,七點五十分。


    金域星城娛樂會所。


    雲裳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到達v6貴賓包房。


    抬手在門上禮貌性地叩了三下,然後她將門輕輕一推。


    抬腳跨進門內,抬眸望去,隻見偌大的包房內燈光迷離,特別安靜,且隻有一人——


    黎望舒!


    雲裳僵在當場。


    四目相接的那瞬間,她仿佛迴到了從前,他依舊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她依舊是天真爛漫的傻姑娘……


    他們相知相戀,懷著美好的憧憬把對方當成永遠……


    看到雲裳的那剎,一直緊張等待的黎望舒騰地站了起來。


    他飽含思念和深情的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身上,甚至捨不得眨眼,就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想她!


    他太想她了!!


    蝕骨的思念,如劇毒滲入了四肢百骸,讓他痛苦,讓他絕望,讓他生不如死……


    「裳裳……」


    他紅了雙眼,深深看著她,一開口已然微哽。


    雲裳轉身就走。


    心,很痛,痛得她忍不住也紅了眼……


    她已經努力淡忘,為何還來打擾?


    她不想見他,真的不想……


    「裳裳!」


    黎望舒大喊,箭步而上,趕在她拉開門的那瞬,張開雙臂從她身後緊緊抱住了她。


    死死的,抱住!


    他們都紅著雙眼,就那樣站在包房門口,俱都輕輕+顫抖。


    幾米遠的另一個包房,突然開了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從包房內出來,隨意抬眸,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俊臉瞬時陰沉可怖!


    「裳裳,別走,求你別這樣對我……」


    黎望舒緊緊抱著雲裳,不敢鬆手,在她耳後苦苦哀求。


    雲裳難過,她害怕聽到黎望舒這樣的聲音,更害怕看到他這副悲傷悔痛的樣子,她寧願他渣到底!


    既然背叛了當初的誓言,又何必不甘?又何必揪住前塵往事不放?


    何必!!


    狠狠咬了咬唇,雲裳壓製著心裏的悲傷,緩緩轉身。


    見她不走,黎望舒欣喜若狂,泛紅的雙眼貪婪地盯著她冷若冰霜的小^臉,一瞬不瞬。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雲裳抬眸看他,語氣冷淡。


    黎望舒微怯,怕她生氣,「我……」


    雲裳,「你收購了金x礦業?」


    他沉默。


    他的默認瞬間點燃了雲裳心裏的怒火,勃然大吼,「黎望舒,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一生氣他就害怕,怕她會甩手走人,他連忙緊緊抓^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說:「我想跟你近一點,我隻是想跟你近一點而已。看不到你我害怕,裳裳,我害怕……」


    是那種無邊無際的恐慌,仿佛再也看不見未來,絕望,深深的絕望……


    雲裳皺著眉,看著黎望舒泛紅的臉和迷離的眼,一顆心又氣又疼。


    「喝了多少?」她冷冷看著他,問。


    黎望舒一怔,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怯怯地結巴,「沒,沒多少……」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在等她的過程中,他很緊張,隻能不停地用酒壯膽……


    雲裳看了眼不遠處的水晶茶幾,一瓶伏特加已經隻剩下半瓶。


    唇角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她苦笑。


    三年前滴酒不沾的男人,現在整日酗酒到底是誰的錯?


    狠狠咬了咬牙,她抬眸看他,冰冷的聲音充滿絕情和冷酷。


    她說:「迴t市吧黎望舒,別再來了!」


    「不!!」黎望舒大喊,雙眼驟然布滿血絲,「雲裳!你真的要逼死我才開心嗎?」


    雲裳狠狠甩開他的手,皺著眉頭後退一步,「現在到底是誰逼誰?!」


    「我隻是想看看你!」黎望舒痛苦嘶吼。


    「你現在看到了,我很好!」她攤開雙手聳聳肩,對他輕輕一笑,說完還注重重複了一遍,「黎望舒,我很好!!」


    潛台詞是:我很好,所以請別再來打擾!


    「我不好!!!」黎望舒的吼聲如身受重傷的困獸,絕望又憤怒,他不管不顧地將她緊緊抱住,在她耳畔痛苦哽咽,「裳裳,我不好啊……」


    他已病入膏肓,而她是他唯一的藥,沒有她,他隻有死路一條!


    雲裳很難過,難過上天捉弄,他們明明相愛,卻終究無緣……


    「黎望舒,你已娶,我已嫁,你好與不好都已與我無關,好嗎?!」她推開他,冷冷說道。


    迴不去了,他們永遠無法迴到最初,唯有斬斷一切,長痛不如短痛……


    黎望舒死命搖頭,「不!雲裳,不是這樣的!我不好是因為我太愛你,你怎麽可以說與你無關呢?你不能這麽狠心!!」


    狠心嗎?


    或許吧!


    可是如果不狠心一點,難道要讓彼此墜入深淵才知道後悔嗎?


    「裳裳,從你走後,我的心每天都好痛,我覺得我快死了……」他紅著雙眼,輕輕拉著她的手,像個被遺棄在風雨中的孩子般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黎望舒,你有點出息好嗎?!!」她終究是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


    她不想看到他如此頹廢,不想看到他把自己折磨成這樣,曾經的他那麽驕傲那麽自信,那麽的意氣風發,他不該是這樣的!!


    「沒有了你,我要出息做什麽?」他笑,笑得悲涼又悽苦。


    他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從她走後他什麽也做不了,連覺都睡不好……


    「你——」雲裳氣結,心髒抽^搐不已。


    他突然捉住她的雙手,微微彎腰用一種卑微的姿態與她平視,急切地哀求,「裳裳,跟我走好不好?我們去國外,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裳裳,好不好?」


    雲裳看著他焦急又充滿希冀的模樣,心裏越發悲傷……


    她不說話,臉色平靜,淡漠的眼神沒有絲毫情緒波瀾,隻是淡淡地看著他,不置可否。


    而她越是這樣冷靜,他的心就越是慌亂。


    仿佛在他們的愛情裏,她已抽身而出,而他還深陷其中……


    他急了,將她狠狠拽進懷裏,死死抱住,「雲裳!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日子太可怕了,我熬不下去了,我真的會死……」


    「那就去死!!」


    一道陰冷至極的聲音,宛若從地獄最深層飄出,讓包房內的氣溫瞬間降至零度。


    雲裳一驚,心髒狠狠一緊。


    這聲音……


    下意識地轉眸,即撞上鬱淩恆陰鷙恐怖的眼神。


    下一秒,還不待她反應,鬱淩恆就將她從黎望舒的懷裏狠狠拽了出來。


    雲裳被拽得腳下踉蹌,差點撞到包房的門上,嚇得她心髒撲通撲通地狂跳。


    黎望舒喝了酒,反應比較慢,當感覺到懷裏的人被搶走時,他下意識地要追去搶迴來。


    鬱淩恆抓著雲裳後退一邊,然後伸腳一勾。


    黎望舒便直接往前一撲,狼狽地摔倒在地。


    雲裳見狀,怒不可遏,雙手撐住鬱淩恆的胸膛就將他狠狠一推。


    然後撲過去扶黎望舒。


    如果鬱淩恆是給黎望舒一拳,她或許還不會這樣生氣,她生氣的是他這種把黎望舒當猴耍的惡劣行為。


    黎望舒雖然背叛了她,但她也無法眼睜睜看他被這樣羞辱!


    鬱淩恆猝不及防,被突然爆^發的雲裳推得往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子。


    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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