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白陽平摸向懷裏,取出一物。


    又是一個密封好了的信封,上麵的考題還是出自三名公證人之手。


    撕開信封抽出信紙,白陽平仔細看了一下上麵的內容,隨之將其大聲宣讀了出來,“咳咳,煉器比試第二場,所煉製的兵器——三翎鏢!”


    所謂三翎鏢,實際上就是暗器的一種,一身黑色,上窄下寬,鏢長八寸三分,由生鐵打造,內中摻鋼,小巧玲瓏,尾端延伸出三根漆黑細長的尾翼,酷似鳥的花翎,三翎鏢因此得名。


    考題一出,西首賓客那裏無不歡唿雀躍,尤其是薛釵的那群狂熱追求者們,更是歡喜地幾近手舞足蹈!


    “嘿嘿,終於開始煉製暗器了,近身武器一場,遠程武器一場,這才公平嘛。”


    “哼,算這三個老家夥識相,若是再偏袒東院,我必定抗議!”


    “哈哈,薛釵穩了!那申屠戟一看就是個笨手笨腳的糙漢子,行事魯莽,脾氣還暴,讓他煉暗器,分明就是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看來這神兵營的後院又得讓西院居住三年嘍。”


    “唉,西院研習劍塚那麽多年都沒個頭緒,這劍塚裏麵,到底有啥啊?”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開始揣測,但都毫無頭緒。


    甘子墨輕撚胡須,一臉得色,眾弟子中,尤以薛釵的煉器實力最為強悍,最後一場比試本是派她出來壓軸,萬沒想到,天公垂憐,連考題都偏向於西院,看來東院這次,是要徹底敗北了。


    秦霜華一臉鐵青,閉口不語,除了鬱悶,她心中更是不服,為何第一場比試的時候會有那麽多人為西院鳴不平?現在倒好,風順輪流,乾坤顛倒,怎麽輪到東院吃虧時,竟無一人提出質疑了?


    不公平!


    轉頭掃了掃甘子墨的身後,秦霜華頓時猜到了一種可能。


    人家西院那裏全是一流水的女弟子,各個年輕漂亮,惹人垂愛,反觀東院這裏,卻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年輕大小夥子,有的還一身黑泥,整的灰頭土臉的,這種性別上的差異,自然能說明一切。


    細眉緊皺了一下,這會兒輪到秦霜華抗議了,抬頭凝視著對麵的白陽平,“白師弟,你確定這次的考題沒有讀錯?”


    “我……”


    白陽平正要說話,一旁的甘子墨卻冷笑打斷。


    “哼哼,白師弟豈會出錯?秦師妹莫非對三名公證人抱有什麽偏見?”


    相同的質問,秦霜華之前譏諷甘子墨的話很快原封不動地彈了迴來,現世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你!”秦霜華氣惱,但卻無言以對。


    “嗬嗬。”甘子墨輕笑攤手,有恃無恐。


    眼瞧著自己的師兄師姐再度掐架,白陽平見多莫怪,索性也懶得勸了。


    領著薛釵和申屠戟走向熔爐,白陽平大聲喝道,“神兵營煉器比試第二場,煉製三翎鏢!”


    “咚咚咚……”


    白陽平話音剛落,急促的鼓點又再度響起,與第一場比試的開場如出一轍,隨著薛釵和申屠戟選好了各自的熔爐,比試正式開始。


    三翎鏢的煉製要比三骨劍的煉製簡單一些,但看選材,便隻有兩種——生鐵和少量的鋼。


    生鐵需要熔化,鋼就不需要了,畢竟都是現成的鋼水,取量多少全憑煉器師自己的想法。


    在熔煉這一環節,三翎鏢隻需熔煉生鐵即可。


    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是收尾的部分,前麵的步驟能快則快,重點在於三翎鏢的“翎”字上麵,得展現出鳥類羽毛的美感。


    作為一種很具有代表性的暗器,所煉出來的三翎鏢不僅要實用,還得美觀,若是不追求外形上的完美,那與一塊鐵疙瘩又有何區別?


    猛拍錦囊取出吹火葫蘆,申屠戟性子急躁,率先有所動作。


    一旁的薛釵滿臉笑顏,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輕輕拍了拍錦囊,她並不急於拿出吹火葫蘆,而是先從裏麵拿出了一個玉雕粉琢的檀木小盒子,把頭上的朱釵輕輕摘下,然後放入了盒子裏。


    此釵名叫九鳳玲瓏釵,是薛釵的生母臨死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寶貝的很,旁人若是想看都討要不到,若是被煉器時所產生的塵屑給弄髒了,薛釵估計能發狂。


    她與生母之間的唯一的寄托,便是這九鳳玲瓏釵,不容許任何東西玷汙!


    薛釵倒是很孝順。


    不過這番舉止,卻引來了一旁申屠戟的不悅。


    拳頭緊握,申屠戟的語氣分外冰冷,“哼,薛師妹,比試都開始了你還不快些動手,莫非你是瞧不起我?”


    薛釵搖頭輕笑,並未應答。


    見對方置若罔聞,申屠戟更急了,低喝道,“薛師妹,你若是因為本次的考題是你最拿手的暗器而故意讓我,會吃大虧的!”


    薛釵不以為意,頭一次說話,聲音溫柔地猶如吹響的塤聲,“吃虧是福。”


    “哼,旦夕禍福,一會兒自有定論,你若繼續閑情逸致下去,那我可就要下手無情了。”申屠戟言閉,說時忽然加大了弱火的勢頭。


    薛釵神情恬靜,每一手的動作都是那麽慢條斯理地進行,看得直讓人狐疑。


    秦霜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樣不急不躁的人能是西院裏頭最為厲害的煉器師?從一開始她便輸在了起跑線上,那後麵的進城,她又該如何追趕?


    百思不得其解,秦霜華索性從旁邊的甘子墨身上找點貓膩,可當她的視線剛剛落到對方臉上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副慵懶愜意的自信滿滿!


    “怪,太怪!”秦霜華心中疑惑,正猶豫之際,練武場上的薛釵那裏,神情赫然大變!


    吹火葫蘆剛剛拿出,薛釵正式煉器時就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臉凝重,玉手輕翻,身體緊撤了兩步,一股青色的靈氣忽的自掌心發出,其上帶起一股不可小覷的遒勁風力,席卷到細嘴上的時如狂風撞柳,直吹得吹火葫蘆的底部火舌鑿鑿,宛若一條陡然睡醒的洶湧火龍,霎時間燃亮了整個爐膛!


    “什麽?”


    申屠戟驚愕轉頭,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自己的爐膛目前還隻是半爐弱火,而反觀薛釵那裏,爐膛卻全然被整個弱火填滿。


    無論是弱火的火勢還是靈氣的調動,薛釵顯然更勝一籌!


    “哼哼……”一聲冷笑,東首座位那裏的甘子墨陡然轉頭,一臉輕蔑地看著秦霜華,笑道,“嗬嗬,秦師妹,你這笨徒弟看來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呐,白長了那麽大的塊頭了,體內才那麽點兒靈氣,也敢出來煉器?”


    秦霜華一臉鐵青,“呸,你徒弟好?她除了胸大還有什麽好得意的?胸大無腦沒聽過麽?”


    耳聽得秦霜華堂堂東院掌門居然說出這番俗氣話來,甘子墨也是毫不示弱,反唇譏諷道,“哼,秦師妹莫要自取其辱了,胸大若是無腦,那像你這樣連胸部都平平無奇的人,豈不更是無腦自虧?”


    “你!”秦霜華氣惱,臉皮漲紫宛如茄子。


    “哼!”甘子墨鼻孔出氣,不置可否。


    ……


    最後一場的比試如火如荼地進行,薛釵起步雖晚,但速度卻是快地驚人,沒等申屠戟煉製好全部的生鐵便率先進入了錘打環節,叮呤咣啷的敲擊聲把三翎鏢打出了一個大致的雛形,放入模具裏暫時擱置,接著進入了下一個環節——做尾。


    做尾要比前麵的環節更加細膩,因為這關乎三翎鏢的美觀問題,薛釵特意放慢了速度,專心致誌地進行。


    熔煉鍛造,鐵鉗拉伸,三根尾翼很快完成,薛釵趁熱打鐵,鍛造時的態度極為認真,那副較真勁兒,倒是在無形中為她平添了一絲成熟的味道,看得不少的賓客目光垂涎,有的甚至連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認真做事的女人,最有魅力!


    尾翼做的稍微帶弧,上麵雕刻了一些清晰深刻的紋路,看上去十分美觀。


    把尾翼和之前的鏢身凝合起來,薛釵開始在磨石上打磨自己的作品。


    鐵屑掉落,磨聲清鳴,刃麵處,一道寒光冷得讓人窒息。


    三翎鏢不僅外形美觀,刃麵更是鋒利,最細膩的煉器師能將刃麵磨合到紙片的厚度,至於其威力嘛,自然不言而喻。


    眼瞧著時間已經過半,薛釵抬頭輕吐了一口氣,把打磨好的三翎鏢鄭重其事地交到白陽平手裏,然後一臉恬靜地擦了擦額頭上的密汗,打開盒子拿出之前的九鳳玲瓏釵插在頭上,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白陽平手持飛鏢仔細看了一眼,遲疑片刻,大聲喝道,“西院薛釵,率先完成煉器!”


    話音一落,人群瞬間歡唿。


    “吼吼!薛釵贏定了!”


    “嘖嘖,顏如玉薛釵,不愧為西院四張狂裏的首席大弟子,這煉器速度,比之前的刀聖傑還快呐!”


    “嘿嘿,都說慢工出細活,我看未必,人家薛釵不僅不慢,煉製出來的三翎鏢更是鋒利,看到那刃麵沒有,我站這麽遠都能感受其上發出來的淡淡寒光!”


    “呸,吹吧你就,你是感受到了三翎鏢的寒光,還是垂涎於薛釵身上的春光?少他媽假正經了,我還不知道你?”


    “哈哈哈……”


    ……


    有人被惡意調侃,人群立刻爆發了一陣哄堂大笑。


    周念聽聞搖頭輕笑,聖武大陸這塊地方,無論在哪裏都不乏某些特愛嘩眾取寵之輩,為博美人一笑而自取其辱的,更是不在少數。


    眼瞧著薛釵已經在一片山唿海嘯般的掌聲中迴到了西院,東院那裏的各個弟子,卻全都鐵青上了臉。


    相同的一幕再度出現,之前刀聖傑在速度上把西院碾壓地體無完膚,如今西院的薛釵,卻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狠狠地打了東院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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