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雷山。


    摩雲洞外。


    牛魔王咬牙切齒,想他出道以來,對待朋友,向來以誠,西牛賀洲,哪個妖王不知牛魔王最講義氣?


    九頭蟲來到西牛賀洲,無處落腳,到他處,他好酒好肉招待,又見他沒個地盤,前些日子還給他和碧波潭牽線,盡管沈倫半路殺出,但牛魔王自問已經仁至義盡。


    哪兒想到,九頭蟲轉眼就把自己金主給打殺。


    牛魔王天天請客吃喝,那些酒、美食、歌姬,一係列開銷,靠搶劫?還不是萬歲狐王每年上貢支援?


    拿了人家的錢財,自然得給予保護。


    偏偏出了這檔子事,九頭蟲的行為,比直接跟牛魔王對著幹,更惡劣,更讓牛魔王憤怒。


    九頭蟲這樣做,牛魔王還有臉見萬歲狐王?還有臉說自己仗義?連金主都罩不住,以後妖王們誰還服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牛魔王氣得都快七竅冒煙了。


    沈倫則算計著自己扇動的翅膀,會給五百年後的西遊,帶來怎樣的變化?


    若萬歲狐王提前死去,牛魔王是否會提前接管積雷山?


    沈倫得出結論,不會!


    相比起和羅刹國聯姻,積雷山的百萬家私,算不得什麽,在他和鐵扇公主的婚姻沒有出結果前,牛魔王不可能亂來。


    牛妖則顫抖著,期盼萬歲狐王複活,否則,他懷疑現在的牛魔王,會把自己撕成七八塊。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縷縷陽光像利劍,刺穿烏雲,落在大地上,照亮積雷山。


    轟隆!


    摩雲洞緊閉的石門打開,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的萬歲狐王從裏邊兒出來。


    “咳咳,牛大王,沈城主!”萬歲狐王拱手道。


    牛魔王羞愧,道:“狐王,你沒事兒了?”


    “總算撿迴條命!”萬歲狐王道。


    “那就好,狐王,你放心,俺老牛現在就去抓九頭蟲,等俺抓他迴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牛魔王急吼吼道。


    “大王,且……”


    萬歲狐王忽地手握拳,堵住嘴巴,一陣劇烈咳嗽,本就不高的身軀,竟是有些駝背了,臉龐疲倦而滄桑,看起來,倒像是行將朽木的老人,而不是修行有道的狐妖。


    牛魔王忙上前,扶住萬歲狐王,道:“狐王,你真沒事?”


    萬歲狐王咳嗽稍止,搖頭道:“暫無大礙,牛大王,窮寇莫追,九頭蟲知道你、我關係,他還出手,血洗積雷山,把摩雲洞劫掠一空,定是下了決心,你若追他,恐上他當,到時……”


    “什麽?九頭蟲還洗劫了摩雲洞,那……”牛魔王瞪大牛眼。


    萬歲狐王搖頭,道:“狡兔尚且三窟,摩雲洞僅有我小半家產……”


    “小半?多少?”


    “古董、字畫、綾羅綢緞等,換算下,也就十幾萬,真正讓我痛心的是積雷山遭此橫禍,元氣大傷,無形中的損失,更大啊!”萬歲狐王歎息。


    十幾萬?


    牛魔王心痛,這麽多年,狐王給他的上貢還不到這個數啊!


    牛魔王抬手,道:“別說了,俺一定要抓九頭蟲迴來,沈兄弟,俺擔心九頭蟲殺個迴馬槍,狐王先拜托你照看,俺去了!”


    萬歲狐王伸手阻攔,才伸到一半,牛魔王已經駕雲而起,眨眼不見蹤影。


    沈倫道:“牛大哥說的不錯,九頭蟲狡詐,積雷山暫不安全,狐王,且先移步碧波潭,休養好身體,待牛大哥捉拿九頭蟲迴來,你再返山不遲!”


    萬歲狐王遲疑,看一眼周圍屍體。


    沈倫道:“這些就交給牛先鋒處理,如何?”


    牛妖立即道:“俺會將此處打掃幹淨,狐王你就跟沈城主去吧!沈城主武藝高強,那次他與九頭蟲較量,俺亦在場!”


    沈倫又道:“我會派些小妖,過來幫牛先鋒!”


    “不用,不用,俺可以!”牛妖忙道,他現在正想著將功補過,若讓別的插手,豈不是少了功勞?


    萬歲狐王能聚起諾大家業,並非優柔寡斷的妖怪,方才遲疑,不過是故土難離,聽沈倫安排好,立即道:“如此,有勞沈城主,牛將軍!”


    “哎,不勞,不勞!”牛妖道。


    碧波潭。


    沈倫帶迴萬歲狐王,玉麵公主見到,撲上來,抱著狐王哇哇大哭。


    萬歲狐王安撫她一陣,她見狐王不時咳嗽,擔憂不已,乖巧的扶著狐王坐下。


    沈倫問道:“狐王可有療傷的丹藥?”


    “有的,我經商多年,身上必備些靈丹妙藥,雖不比天上老君爐裏的金丹,卻也是人間難得的極品。”


    萬歲狐王道:“隻是,我這傷,受不得大補,需靠自己,一點點修修補補,有所緩和,方能服食丹藥。”


    沈倫頷首,道:“狐王在此安心靜養,有需要,跟嶽父說就是。”


    碧波龍王立即道:“賢婿放心,我會照顧好狐王父女!”


    “貓熊大王呢?”沈倫問。


    碧波龍王道:“偏殿!”


    沈倫找到貔貅,那貨喝醉後,睡得正香,沈倫踹他幾腳,他都沒反應,沈倫潑他盆冷水,他才跳起,左右張望,等看清是沈倫,嘟囔道:“你幹啥?”


    沈倫無語,道:“現在碧波潭不平靜,你盯緊點兒!”


    “唉,知道了,知道了,俺盯著呢!”貔貅不耐煩道。


    盯著?


    你明明在睡覺!


    沈倫歎氣,你是國寶,你有理咯!


    讓龍婆帶玉麵公主下去休息,碧波龍王關起門,擔憂道:“萬歲,你現在……”


    萬歲狐王歎氣,道:“最多三百年壽元!”


    “可還有救?”


    “沒得救,禁術反噬,大羅神仙都難救。”


    碧波龍王“唉”一聲,道:“怎麽會這樣,如今我得天庭敕封,你我兄弟,正是大展身手之時,你卻……你不該施展那禁術,若不用禁術,你轉修鬼道、神道,都可以啊!”


    “生死有命,我看得開。我放不下的是玉兒,她尚年幼,於修行一途,又沒什麽天賦,我轉修鬼道、神道,曾經的仇家,貪圖我家財的妖魔,她如何應對?”萬歲狐王道。


    “所以,我要爭取三百年時間,培養她,讓她接手我的生意,待她成長,再給她找個靠得住的男兒,那時她有一技之長,乃賢內助,方可全身!”


    碧波龍王捋須,見昔日兄弟慘況,他不免兔死狐悲,若他沒有遇上沈倫,日後會不會也和萬歲狐王一樣?


    他道:“你選的是牛魔王吧?”


    萬歲狐王頷首,道:“舍他其誰?重情重義,法力高深,武藝高強,神通廣大,西牛賀洲的妖王,論潛力,誰比得上他?”


    碧波龍王道:“有!”


    “誰?”


    碧波龍王得意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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