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辰天月脫離虛擬訓練狀態迴到別墅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深夜。
揉了揉有點發脹的腦袋，辰天月開始由衷佩服麥查德博士。雖然他看上去人有點傻，有點沒正形，但卻是真的非常強大。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依然沒能完全記熟月光的內部構造，這樣複雜的內部物理結構，還要經過變形，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
“天月少爺，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晚？”洛伊跑到門口將辰天月迎進來，關心地問道。
“一個訓練而已，抱歉，讓你擔心了。”辰天月向洛伊笑了笑，然後脫下鞋子往樓上走去。
“晚安，祝您好夢。”洛伊雙手在小腹前握著，然後向辰天月微微鞠了一躬。
路過浴室，看到裏麵的燈亮著，辰天月微微一訝。
今天蘭雅在設施通宵研究，那會用這浴室的就隻有蝶了。可是，為什麽這麽晚才去洗澡？
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經指向了淩晨一點。
心中歎了口氣，辰天月進入自己的房間，拿上換洗的衣服以後就靠在浴室門對麵的牆壁上等待，就如同蝶搬來住的第一晚一樣。
整整半個小時以後，始終持續著的水聲終於停止，隨後，浴室門被拉開，蝶抱著一條垂落的浴巾出現在浴室門口。似乎察覺到有人，她抬起無神的雙目看了一眼，然後就這麽靜止下來，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般目光空洞地與辰天月對視著。
看到蝶那空洞的雙眼，辰天月感到自己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果然嗎，那天給她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很久很久，辰天月就這麽和蝶對視著，不同於蝶的空洞，他的目光總是有些閃躲，但又會馬上被轉移迴來。
終於，蝶邁出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她垂著頭，除了胸前抱著一條浴巾以外渾身不著片縷，就這麽邁著緩慢而勻速的步子從辰天月麵前經過。
“如果……”辰天月垂下目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蝶的腳步停下，沒有抬起頭，似乎是在等待著辰天月的下文。
“如果覺得實在無法承受的話，就不要勉強，沒必要逼迫自己去接受那種殘酷的事情。”辰天月扭過頭，使蝶完全離開自己的視線，有些猶豫，卻又堅定地道：“我可以去和博士說和你解除搭檔關係，然後讓你去後勤部做事，等到查到你的身份以後，就讓你迴家。”
蝶抬起頭，然後慢慢轉過身，看向辰天月，輕然而又空洞地問道：“你不再需要我了嗎？”
辰天月搖了搖頭，苦澀地道：“畢竟，你這樣也不可能在戰場上給我提供幫助。”
“我是累贅……是這樣的意思嗎？”蝶的聲音依然沒有波動。
“……”辰天月沒有說話。
“是嗎？我知道了。”蝶轉過身去，用原來的速度慢慢向房間走去。
“騙子。”
辰天月猛然抬起頭，看向蝶的房間正在關閉的房門。
“等一下！”
砰……
輕輕的關門聲響起，將辰天月伸在半空中的手阻擋在外麵。辰天月怔然，他有些不明白。
頹喪地靠在門上，他低著頭，拳頭握緊。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難受，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很悶，想要大喊一聲。
被誤解了嗎？活該吧，或許從帶她上戰場的那時起，就已經錯了吧。心理學明明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專長，卻為什麽沒在那時候察覺到些什麽呢？
那時候我到底在做什麽……
辰天月忽然睜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我在……興奮？
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都會興奮？明明是在任務當中，心態卻比在白夜島還要輕鬆。明明在殺人，我卻在……興奮？
因為站在正義一邊？因為是和平的使者？因為找到了力量的宣泄口？因為很享受？
辰天月緩緩抱住腦袋，現在細細迴想起來，他才終於發現，每當離開白夜島，他就會輕鬆很多。無論是在以保護人們的理由殺人，還是在殲滅威脅人類安全的異變種的時候，他都十分地輕鬆……甚至享受，所以才會在第一戰中就被音波給擊中。明明已經知道了對方所擁有的異能種類，卻接二連三地中招，明明吃過苦頭卻在第二戰中險些栽在同樣的手段上……
因為輕鬆愉悅到根本連警覺都相當鬆懈了嗎？
停下思考，辰天月甩了甩頭。
才剛開始執行任務，這應該是正常現象，冷靜，以後時刻提醒自己注意警覺就好。
安定下自己，停下胡思亂想，辰天月這才注意到自從蝶將房門關上以後，並沒有任何腳步聲傳來。
看了一眼房門，辰天月側過身，凝神去聽，不料卻聽到了一些細碎的呢喃聲。
順著音源，辰天月緩緩蹲下身子，然後終於聽清。
“別拋棄我……別拋棄我……”
“誰都好……別拋棄我……”
“別拋棄我……”
“不要……”
辰天月猛地直起身子，然後站起身敲了敲門。
沒有動靜……
繼續敲門。
依然沒有動靜。
“蝶，開門！”
毫無反應。
“我沒有拋棄你，隻是不想你這麽難受，所以想讓你換個環境而已！”辰天月邊敲門邊喊著。
門輕輕地震動了一下，似乎是對麵靠著門的蝶顫動了一下。
辰天月一喜，知道蝶在聽他的聲音，於是便停止了敲門，繼續說道：“我沒有騙過蝶，我不是想要拋棄你，你不要誤會！”
門把被轉動，然後門被緩緩拉開，辰天月驚喜地看向終於肯開門見他的蝶，剛想說話，卻忽然捂住了鼻子。
“蝶，你的浴巾呢？”仰起頭，辰天月的臉有些紅。這種場麵對他而言完全是第一次……失憶前的東西誰知道？
重物落地聲響起，隨後自己的腰被抱住，大腿上傳來驚人的柔軟感。
辰天月雖然沒有經驗，但他並不是傻子，而且他的感官要比普通人敏銳很多倍。現在在他腦中由各方麵信息交匯後得出的結論，讓得他驚訝而不解地低下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跪倒在地上的蝶。
“蝶，你……”辰天月有些反應不過來。
蝶雙膝著地，抱著辰天月的腰，將臉緊貼在辰天月的肚子上，身子兀自還有些顫抖。
“怎樣都好……別拋棄我……”
“誰都可以……別拋棄我……”
“我要活著……我不想死……不想死……”
“呐，求求你……”蝶忽然抬起頭，看著辰天月，眼中是空洞的恐懼和墮落，臉上是屈服的眼淚和呆滯的表情：“別拋棄我，隨你怎麽高興都可以……我想活下去……”
辰天月的眼瞳在顫抖，看著蝶依然精致如天使的臉，辰天月感到自己的大腦在震動。
終於，如同忽然從噩夢中驚醒，辰天月一把推開蝶，衝進淋浴室然後反身關上門，如蝶之前一般將她伸出想要握住些什麽的手擋在門外，然後上了鎖。
玻璃並不是完全不透明，他依然可以看到門外蝶的身影。
“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我怎樣都可以，我隻是想要活下去……”
蝶爬起來趴在門上，用那天生的空靈聲音一遍遍哭求著。而曾經讓他從聽到開始就忍不住沉醉的聲音如今竟顯得那麽刺耳與驚悚，就仿佛來自地獄冤鬼的哀嚎。
走到噴頭下將簾子拉上，辰天月捂住耳朵，拚命問著自己到底是怎麽迴事。蝶的反應將他從蘇醒到現在為止的一切認知都狠狠動搖了。
到底怎麽了？
門外，蝶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辰天月打開噴頭，任由自己被淋濕。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震動，情緒波動異常劇烈，不明白，為什麽？調大龍頭，用水流的聲音將蝶的聲音完全遮蓋，然後扶著牆上的大理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捂住半邊臉，辰天月低頭喘著氣，看著腳尖前的大理石地麵。
我到底怎麽了？
……
瑞爾放下秘密頻道的通訊器，微微一笑，看向浴室方向，喊道：“開始了哦，金博士說過的因失憶等一係列衝擊導致精神不穩定的隱患開始顯露了。”
浴室裏的水流聲一下子停止。
“現在天眼和神月的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你有什麽想法嗎？”瑞爾笑著，語氣卻有些危險：“比如怎麽通知博士之類的。”
“告訴博士一切正常，今晚神月和天眼有了交流，似乎有些進展。”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明明還帶著些稚氣，卻又偏偏充滿了妖嬈魅惑。
“那我們呢？”瑞爾眯了眯眼。
“一切如常。”
“果然嗎？”瑞爾毫不意外，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道：“真是個謹慎的女人。”
“因為一步都不能錯啊……”女人的聲音透出些疲憊。
瑞爾目光閃了閃，道：“我知道，辛苦你了。”
……
許久，門外似乎安靜了下來，而辰天月也終於冷靜了下來。雖然忽然多出了很多的疑問，但他已經承受了下來，接下來，就是一步步整理線索的過程了。
而首先，需要先做一件事。
換上幹燥的睡袍，走到門口，看了看依然靠在玻璃另一邊的蝶映出的影子，辰天月輕輕拉開了門。
蝶身子一顫，然後轉過身來拉住辰天月浴袍的下擺，抬起頭望向辰天月，神色空洞而淒然，見者心碎。
蹲下身，辰天月認真地看向蝶，再一次打量起這從來沒看透過的女孩兒。透過她的眼睛，他能看到的隻有恐懼，以及執著的求生欲望。
蝶的小嘴張著，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辰天月抬起手，輕輕撫上蝶的側臉，輕聲道：“我知道，放心，至少我絕對不會拋棄同伴。”
蝶的眸子顫了顫，嘴巴終於輕輕合上，就這麽用一雙紅腫的雙眼怔怔地看著辰天月。
擦去蝶臉上的淚痕，辰天月的雙手環過蝶的腋下和膝窩，將她橫抱了起來，然後走進蝶的房間，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最後，他坐到了床邊，看著蝶，深深地注視著她的雙眼。
“現在，迴答我幾個問題。”辰天月用平靜的語氣輕聲說道。
蝶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似乎是在迴應。
“首先，如果我和你解除搭檔關係，你覺得你會怎樣？”
一直抓著他衣角不放的手驟然收緊，蝶著急地坐起身來，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輕輕拉起滑落的被子遮住蝶的身體，辰天月繼續問道：“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蝶張開嘴，似乎想要迴答，眼眸卻顫動了一下，然後扭過頭去，死死地咬著嘴唇。
辰天月眯了眯眼。
“是誰？”
蝶鬆開了辰天月，身體蜷縮起來，雙手緊緊地抱住被子，將臉埋在被子裏麵，什麽都不說，隻是搖頭。
辰天月的目光冷了下來。
“或許我可以直接用實踐來嚐試一下。”
蝶雙手抓住他的衣角，上身伏在床上，看著辰天月拚命搖著頭，臉上再次出現淚痕，無聲哭泣著。
“不要，求求你……不要……”
“求求你……我隻想活下去而已……求求你……”
辰天月的唿吸有些粗重，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一定要是我嗎？”
蝶一邊抽噎著一邊點了點頭。
辰天月點了點頭，然後將蝶平放好，蓋上被子，掙脫蝶的雙手，向外走去。
蝶急急地想要起身。
“躺好，我不會和你解除搭檔關係，剩下的之後再說。”辰天月迴頭用漠然的語氣說了一句，然後將房門關上，房間內瞬間一片漆黑。
揉了揉有點發脹的腦袋，辰天月開始由衷佩服麥查德博士。雖然他看上去人有點傻，有點沒正形，但卻是真的非常強大。他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依然沒能完全記熟月光的內部構造，這樣複雜的內部物理結構，還要經過變形，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
“天月少爺，今天怎麽迴來得這麽晚？”洛伊跑到門口將辰天月迎進來，關心地問道。
“一個訓練而已，抱歉，讓你擔心了。”辰天月向洛伊笑了笑，然後脫下鞋子往樓上走去。
“晚安，祝您好夢。”洛伊雙手在小腹前握著，然後向辰天月微微鞠了一躬。
路過浴室，看到裏麵的燈亮著，辰天月微微一訝。
今天蘭雅在設施通宵研究，那會用這浴室的就隻有蝶了。可是，為什麽這麽晚才去洗澡？
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經指向了淩晨一點。
心中歎了口氣，辰天月進入自己的房間，拿上換洗的衣服以後就靠在浴室門對麵的牆壁上等待，就如同蝶搬來住的第一晚一樣。
整整半個小時以後，始終持續著的水聲終於停止，隨後，浴室門被拉開，蝶抱著一條垂落的浴巾出現在浴室門口。似乎察覺到有人，她抬起無神的雙目看了一眼，然後就這麽靜止下來，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一般目光空洞地與辰天月對視著。
看到蝶那空洞的雙眼，辰天月感到自己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果然嗎，那天給她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很久很久，辰天月就這麽和蝶對視著，不同於蝶的空洞，他的目光總是有些閃躲，但又會馬上被轉移迴來。
終於，蝶邁出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她垂著頭，除了胸前抱著一條浴巾以外渾身不著片縷，就這麽邁著緩慢而勻速的步子從辰天月麵前經過。
“如果……”辰天月垂下目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蝶的腳步停下，沒有抬起頭，似乎是在等待著辰天月的下文。
“如果覺得實在無法承受的話，就不要勉強，沒必要逼迫自己去接受那種殘酷的事情。”辰天月扭過頭，使蝶完全離開自己的視線，有些猶豫，卻又堅定地道：“我可以去和博士說和你解除搭檔關係，然後讓你去後勤部做事，等到查到你的身份以後，就讓你迴家。”
蝶抬起頭，然後慢慢轉過身，看向辰天月，輕然而又空洞地問道：“你不再需要我了嗎？”
辰天月搖了搖頭，苦澀地道：“畢竟，你這樣也不可能在戰場上給我提供幫助。”
“我是累贅……是這樣的意思嗎？”蝶的聲音依然沒有波動。
“……”辰天月沒有說話。
“是嗎？我知道了。”蝶轉過身去，用原來的速度慢慢向房間走去。
“騙子。”
辰天月猛然抬起頭，看向蝶的房間正在關閉的房門。
“等一下！”
砰……
輕輕的關門聲響起，將辰天月伸在半空中的手阻擋在外麵。辰天月怔然，他有些不明白。
頹喪地靠在門上，他低著頭，拳頭握緊。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難受，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很悶，想要大喊一聲。
被誤解了嗎？活該吧，或許從帶她上戰場的那時起，就已經錯了吧。心理學明明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專長，卻為什麽沒在那時候察覺到些什麽呢？
那時候我到底在做什麽……
辰天月忽然睜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我在……興奮？
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都會興奮？明明是在任務當中，心態卻比在白夜島還要輕鬆。明明在殺人，我卻在……興奮？
因為站在正義一邊？因為是和平的使者？因為找到了力量的宣泄口？因為很享受？
辰天月緩緩抱住腦袋，現在細細迴想起來，他才終於發現，每當離開白夜島，他就會輕鬆很多。無論是在以保護人們的理由殺人，還是在殲滅威脅人類安全的異變種的時候，他都十分地輕鬆……甚至享受，所以才會在第一戰中就被音波給擊中。明明已經知道了對方所擁有的異能種類，卻接二連三地中招，明明吃過苦頭卻在第二戰中險些栽在同樣的手段上……
因為輕鬆愉悅到根本連警覺都相當鬆懈了嗎？
停下思考，辰天月甩了甩頭。
才剛開始執行任務，這應該是正常現象，冷靜，以後時刻提醒自己注意警覺就好。
安定下自己，停下胡思亂想，辰天月這才注意到自從蝶將房門關上以後，並沒有任何腳步聲傳來。
看了一眼房門，辰天月側過身，凝神去聽，不料卻聽到了一些細碎的呢喃聲。
順著音源，辰天月緩緩蹲下身子，然後終於聽清。
“別拋棄我……別拋棄我……”
“誰都好……別拋棄我……”
“別拋棄我……”
“不要……”
辰天月猛地直起身子，然後站起身敲了敲門。
沒有動靜……
繼續敲門。
依然沒有動靜。
“蝶，開門！”
毫無反應。
“我沒有拋棄你，隻是不想你這麽難受，所以想讓你換個環境而已！”辰天月邊敲門邊喊著。
門輕輕地震動了一下，似乎是對麵靠著門的蝶顫動了一下。
辰天月一喜，知道蝶在聽他的聲音，於是便停止了敲門，繼續說道：“我沒有騙過蝶，我不是想要拋棄你，你不要誤會！”
門把被轉動，然後門被緩緩拉開，辰天月驚喜地看向終於肯開門見他的蝶，剛想說話，卻忽然捂住了鼻子。
“蝶，你的浴巾呢？”仰起頭，辰天月的臉有些紅。這種場麵對他而言完全是第一次……失憶前的東西誰知道？
重物落地聲響起，隨後自己的腰被抱住，大腿上傳來驚人的柔軟感。
辰天月雖然沒有經驗，但他並不是傻子，而且他的感官要比普通人敏銳很多倍。現在在他腦中由各方麵信息交匯後得出的結論，讓得他驚訝而不解地低下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跪倒在地上的蝶。
“蝶，你……”辰天月有些反應不過來。
蝶雙膝著地，抱著辰天月的腰，將臉緊貼在辰天月的肚子上，身子兀自還有些顫抖。
“怎樣都好……別拋棄我……”
“誰都可以……別拋棄我……”
“我要活著……我不想死……不想死……”
“呐，求求你……”蝶忽然抬起頭，看著辰天月，眼中是空洞的恐懼和墮落，臉上是屈服的眼淚和呆滯的表情：“別拋棄我，隨你怎麽高興都可以……我想活下去……”
辰天月的眼瞳在顫抖，看著蝶依然精致如天使的臉，辰天月感到自己的大腦在震動。
終於，如同忽然從噩夢中驚醒，辰天月一把推開蝶，衝進淋浴室然後反身關上門，如蝶之前一般將她伸出想要握住些什麽的手擋在門外，然後上了鎖。
玻璃並不是完全不透明，他依然可以看到門外蝶的身影。
“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我怎樣都可以，我隻是想要活下去……”
蝶爬起來趴在門上，用那天生的空靈聲音一遍遍哭求著。而曾經讓他從聽到開始就忍不住沉醉的聲音如今竟顯得那麽刺耳與驚悚，就仿佛來自地獄冤鬼的哀嚎。
走到噴頭下將簾子拉上，辰天月捂住耳朵，拚命問著自己到底是怎麽迴事。蝶的反應將他從蘇醒到現在為止的一切認知都狠狠動搖了。
到底怎麽了？
門外，蝶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辰天月打開噴頭，任由自己被淋濕。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在震動，情緒波動異常劇烈，不明白，為什麽？調大龍頭，用水流的聲音將蝶的聲音完全遮蓋，然後扶著牆上的大理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捂住半邊臉，辰天月低頭喘著氣，看著腳尖前的大理石地麵。
我到底怎麽了？
……
瑞爾放下秘密頻道的通訊器，微微一笑，看向浴室方向，喊道：“開始了哦，金博士說過的因失憶等一係列衝擊導致精神不穩定的隱患開始顯露了。”
浴室裏的水流聲一下子停止。
“現在天眼和神月的精神狀態都不太穩定，你有什麽想法嗎？”瑞爾笑著，語氣卻有些危險：“比如怎麽通知博士之類的。”
“告訴博士一切正常，今晚神月和天眼有了交流，似乎有些進展。”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明明還帶著些稚氣，卻又偏偏充滿了妖嬈魅惑。
“那我們呢？”瑞爾眯了眯眼。
“一切如常。”
“果然嗎？”瑞爾毫不意外，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道：“真是個謹慎的女人。”
“因為一步都不能錯啊……”女人的聲音透出些疲憊。
瑞爾目光閃了閃，道：“我知道，辛苦你了。”
……
許久，門外似乎安靜了下來，而辰天月也終於冷靜了下來。雖然忽然多出了很多的疑問，但他已經承受了下來，接下來，就是一步步整理線索的過程了。
而首先，需要先做一件事。
換上幹燥的睡袍，走到門口，看了看依然靠在玻璃另一邊的蝶映出的影子，辰天月輕輕拉開了門。
蝶身子一顫，然後轉過身來拉住辰天月浴袍的下擺，抬起頭望向辰天月，神色空洞而淒然，見者心碎。
蹲下身，辰天月認真地看向蝶，再一次打量起這從來沒看透過的女孩兒。透過她的眼睛，他能看到的隻有恐懼，以及執著的求生欲望。
蝶的小嘴張著，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辰天月抬起手，輕輕撫上蝶的側臉，輕聲道：“我知道，放心，至少我絕對不會拋棄同伴。”
蝶的眸子顫了顫，嘴巴終於輕輕合上，就這麽用一雙紅腫的雙眼怔怔地看著辰天月。
擦去蝶臉上的淚痕，辰天月的雙手環過蝶的腋下和膝窩，將她橫抱了起來，然後走進蝶的房間，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最後，他坐到了床邊，看著蝶，深深地注視著她的雙眼。
“現在，迴答我幾個問題。”辰天月用平靜的語氣輕聲說道。
蝶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似乎是在迴應。
“首先，如果我和你解除搭檔關係，你覺得你會怎樣？”
一直抓著他衣角不放的手驟然收緊，蝶著急地坐起身來，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輕輕拉起滑落的被子遮住蝶的身體，辰天月繼續問道：“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蝶張開嘴，似乎想要迴答，眼眸卻顫動了一下，然後扭過頭去，死死地咬著嘴唇。
辰天月眯了眯眼。
“是誰？”
蝶鬆開了辰天月，身體蜷縮起來，雙手緊緊地抱住被子，將臉埋在被子裏麵，什麽都不說，隻是搖頭。
辰天月的目光冷了下來。
“或許我可以直接用實踐來嚐試一下。”
蝶雙手抓住他的衣角，上身伏在床上，看著辰天月拚命搖著頭，臉上再次出現淚痕，無聲哭泣著。
“不要，求求你……不要……”
“求求你……我隻想活下去而已……求求你……”
辰天月的唿吸有些粗重，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一定要是我嗎？”
蝶一邊抽噎著一邊點了點頭。
辰天月點了點頭，然後將蝶平放好，蓋上被子，掙脫蝶的雙手，向外走去。
蝶急急地想要起身。
“躺好，我不會和你解除搭檔關係，剩下的之後再說。”辰天月迴頭用漠然的語氣說了一句，然後將房門關上，房間內瞬間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