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蔚藍的海麵，辰天月略微有些失神。三年前，他就是漫無目的地駕駛著小型遊輪來到了這樣的一片海灘，然後和白若雲一家相遇。即使是現在迴想起來，他也還是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一個戲劇一般，充滿了巧合與不真實。
下午，他們就如學校的計劃那般登船出海，按照琳娜說的，在船上他們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晚上十二點前必須在指定的宿舍集合。安頓好了自己的休息位置，辰天月忽然有種想吹吹海風的欲望，便一個人來到了甲板上。
當然，甲板上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雖然這是一艘足以容納共計一千四百多名學生與百餘名導師的大型遊輪，但在很多對出海充滿新奇感的新生的填充下，寬闊的甲板也略顯擁擠。而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偷偷望著辰天月的女生。
“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星夜來到辰天月身邊，趴到圍欄上，望著遠處的海平麵，深唿吸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愜意的表情。
辰天月搖了搖頭，短暫的沉默後，道：“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有些想吹吹海風。”
“盡是些糟糕的迴憶呢。”星夜的目光微微失神。
“知道嗎，其實我的記憶有很大的空白部分，就好像是被清洗掉了一樣，十歲之前，也就是開始接受組織的實驗之前的事情我全部都忘記了，所以我其實根本不知道我來自哪裏。”辰天月望著下方的海麵，目光並沒有固定的焦距。
“我們都是一樣的吧，隻是我到組織的時間比較晚而已，所以十五歲以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星夜仰起臉，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暖的陽光，夢囈一般地道：“曾經，隻想著一定要逃離那噩夢一樣的地方，但真的逃離之後才發現，世界那麽大，卻哪裏都沒有容身之地。即使離開了那裏，依然被恐懼所驅使著，逃離這裏，又逃離那裏。”
“我沒有逃啊，逃一次就夠了，然後找個能讓自己安定下來的理由不就好了。”辰天月微微一笑，白若雲那嫵媚而淩然，還帶著點嬌蠻的臉在腦中閃過。
“嘛，我總不能像你一樣去那裏認個哥哥吧？來路不明的女孩這麽做的話最後肯定沒有好下場……”星夜可愛地吐了吐舌頭，道：“在這個被神明詛咒的世界裏，即使這裏是和平地區也不例外。”
“這麽說起來，這些年你比我還要辛苦嘍？”辰天月勾了勾嘴角，看向星夜，目光中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憐惜。
“也不見得。”星夜搖搖頭，然後用一種心疼的目光看向辰天月，道：“在組織裏，因為你的力量最為強大，所以對你的控製措施也最殘酷，即使逃出了那裏，後遺症總是有的吧。”
“你的後遺症是什麽？”辰天月反問道。
星夜定定地看了辰天月一會兒，然後忽然低頭，從右眼裏摘下了一塊隱形眼鏡。再次抬頭時，辰天月清晰地看到，在她的右眼虹膜上有著幾條類似血管一樣的深黑色紋路。
“神經控製劑？！泄漏了？”辰天月瞳孔一縮。
“嗯，就在那天晚上，雖然我幸免於難，但是也遭到了重擊，於是安裝在腦幹邊上，應該在接到命令後才會注射的神經控製劑泄漏了，雖然泄漏得很輕微。”重新將彩瞳帶上，星夜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這東西是慢性毒藥，一般需要強行控製我們的時候才會使用，而使用之後通常會馬上注射中和劑。而除了組織，沒有別的地方會有神經控製劑的中和劑了。”
“這樣緩慢的泄漏雖然不至於讓我失去意識，但是由於不知道它具體的泄漏速度，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一覺睡下就再也醒不來。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和那個內置注射器內存的劑量來看，我怎麽也撐不過四年，也就是說，我還有最後一年的時間。”
“內置注射器上有感應裝置，拆卸會直接釋放所有藥劑，一瞬間就能讓人失去意識，在昏迷中死亡，所以如果不能由外部的控製器關閉其機能，就無法取出，也是一條絕路呢。”
“很過分呢，明明還沒找到父母，也沒作為少女好好體驗一下戀愛……”
“還有一個應該是我們的通病，就是對異能的壓製作用，用不出全力就是了。”星夜的表情重新活潑起來，似乎對於自己的狀況並沒有特別在意。
辰天月的目光有些怔然。
沒有其他症狀的後遺症，這是大幸，然而最關鍵的部分卻出了問題，對於一個少女而言，整整三年卻要麵對不知何時就會忽然降臨的死亡，這未免過於殘忍。換言之，這幾年，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的女孩兒無時無刻不在等死！
而更重要的是……
抬手捏了捏辰天月有些僵硬的臉頰，星夜忽然笑了出來：“好啦，就不要在意這個了，對我們來說，能夠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就已經是賺了，更何況還讓我白白多活了三年，就算今晚就會永遠睡過去，也沒什麽遺憾了。”
抬手抓住星夜的手腕，辰天月緊緊盯著她的眸子，聲音低沉地問道：“那個內置注射器，是因為被我使用能力時波及到了才會泄漏的，是嗎？”
星夜張了張嘴，然後再次笑了起來：“原來你在在意這個啊，和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同，原來你還是一個善良又溫柔的人啊。”
“迴答我！”手上不自覺地用力，辰天月的眼睛露出了一絲不正常的冷光。
“是啦。”拗不過辰天月，星夜隻能坦白：“那時候被餘波掀飛了出去，狠狠地摔了一下，撞到了後腦，於是……不過你也不用在意，起碼我還是跟著你出來了不是嘛。因為你，我才能脫離那個地獄，還能在這麽有趣的世界裏生活了三年。”
“比起這個，你的後遺症呢？”星夜眨了眨眼睛，麵對辰天月明顯有些扭曲的麵孔，她沒有害怕，也完全沒在意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用純真的聲音問道。
狠狠咬了咬牙，辰天月一把將星夜攬到了懷裏，過大的力量讓星夜有些唿吸困難，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
嗅著星夜身上的氣息，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與心跳，辰天月漸漸冷靜下來，也沒鬆開星夜，隻是減小了雙臂的力度，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
將嘴靠近星夜的耳畔，辰天月輕聲道：“我的內置控製器分為兩部分，一半是普通的神經控製劑注射器，另一半是腦波控製器。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幹涉我的精神，必要時甚至可以短時間內截斷我的腦波命令，從而像操控機器一樣控製我的行為。當然也就隻能做做走路、站立這樣的簡單動作。”
“然後，三年前我強行突圍的時候，這東西一直在臨界運作，雖然我用能力強行幹涉了一下不至於讓我動不了，但是逃離組織以後，它並沒有按我所想的安定下來，而且還對我的腦幹形成了一定的幹擾，讓我本來就被限製的能力更進一步受到限製，能力暴走，我能控製的量隻有很小一部分。”
“你的實力降低到和我差不多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星夜恍然。
若是按照內置注射器的常規壓製，辰天月還是比她強了太多，而事實上，辰天月至今為止表現出的實力並沒有很誇張，隻是個天賦超群的少年人而已。而他對於能力的控製，恐怕也僅限於使用的能力不超過一定強度的前提下。
“那，還有呢？”
沉默了會兒，辰天月繼續道：“還有就是直到現在，它還在運作著，隻是發出的幹擾信號很雜亂而已，但依然對我形成了很大的幹擾。”說到這裏，辰天月停頓了一下，然後雙手再次收緊了一些：“那天晚上，被組織以死亡為威脅過來圍堵我，然後被接近失控的我殺掉的所有人，他們詛咒的聲音始終迴響在我的腦海裏，類似幻聽一樣，但又那麽真實。”
“你！”星夜睜大了眼睛。
“嗯，我偶爾的情緒失控就是因為這個聲音，它就像夢魘，無時無刻不纏繞著我，隻要我的情緒稍有波動，就有可能被它擴大到失控。”
“怎麽會這樣……”一頓，星夜似乎迴想起了什麽：“那麽那次和導師的對戰……”
“沒錯。”辰天月如實迴答道：“因為一些事情，那時我有些煩躁，加上那些聲音……所以那次我純粹是為了消耗體力，因此完全沒有要打贏的想法，也就完全沒有用上技巧和戰術。”
“那你睡覺的時候……”
“必然會做噩夢，所以說我討厭睡覺。有時驚醒的一瞬間會失控，因此我其實是打算接下來的幾天都不睡覺了的。”
星夜張了張嘴，一時卻發現無言以對。
辰天月對於三年前的那晚抱有很深的歉疚和悔恨，因此對於那些聲音真的太過敏感。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卻忍受了整整三年，甚至很難從外在看出什麽端倪。至於那些噩夢，恐怕就是那晚的情景吧，也或許還要糟糕得多。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那人早就瘋了。
輕輕撫了撫辰天月後腦的頭發，星夜輕聲道：“你沒錯，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做了你能做的唯一的掙紮而已。或許你一直聽著他們的詛咒，但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死亡對他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得以解脫，也是得益於你。”
辰天月輕輕一笑：“騙人。”
星夜一愣：“我哪裏騙人了？”
“剛剛你一直在騙我。”在星夜看不到的地方，辰天月笑得很柔和：“明明說還沒見過父母、還沒體驗過戀愛，卻說就算今晚會一睡不起，也沒什麽遺憾。明明是我造成的這個悲劇，讓你抱有遺憾，卻感謝我讓你擁有了三年的自由。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是你騙人的技術好差勁，一眼就看出來了。”
怔了怔，星夜尷尬地笑了笑：“果然瞞不住呢。”
“不過，謝謝……”
輕若蚊鳴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嗯，什麽？”星夜疑惑地看著輕輕推開她的辰天月，卻隻能看到他恢複平常的淡笑表情。
“沒什麽，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先迴去吧，因為剛剛的舉動，我們已經成為焦點了。”辰天月說了聲，然後抓著星夜的手腕往迴走。
星夜下意識朝周圍望去，卻收到了一道道祝福的目光。
在甲板上旁若無人緊緊相擁的男女，多麽浪漫的一幕……雖然事實並不是這樣，辰天月隻是借星夜來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已。
三年來，他雖然能保持不崩潰，但神經已經相當脆弱了，情緒稍有波動，就會被腦海中不斷迴響的聲音影響。
不遠處的角落裏，米朵一臉憤憤然的表情，看樣子若不是白若雲拉著，她早就衝出去了。
“混蛋混蛋混蛋！小夜兒是我的！不許碰不許碰不許碰！”米朵似乎氣得不輕。
白若雲默默地看著辰天月拉著星夜走進室內，心裏窒息般地難受。
下午，他們就如學校的計劃那般登船出海，按照琳娜說的，在船上他們可以自由活動，但是晚上十二點前必須在指定的宿舍集合。安頓好了自己的休息位置，辰天月忽然有種想吹吹海風的欲望，便一個人來到了甲板上。
當然，甲板上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雖然這是一艘足以容納共計一千四百多名學生與百餘名導師的大型遊輪，但在很多對出海充滿新奇感的新生的填充下，寬闊的甲板也略顯擁擠。而這其中，也不乏一些偷偷望著辰天月的女生。
“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星夜來到辰天月身邊，趴到圍欄上，望著遠處的海平麵，深唿吸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愜意的表情。
辰天月搖了搖頭，短暫的沉默後，道：“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有些想吹吹海風。”
“盡是些糟糕的迴憶呢。”星夜的目光微微失神。
“知道嗎，其實我的記憶有很大的空白部分，就好像是被清洗掉了一樣，十歲之前，也就是開始接受組織的實驗之前的事情我全部都忘記了，所以我其實根本不知道我來自哪裏。”辰天月望著下方的海麵，目光並沒有固定的焦距。
“我們都是一樣的吧，隻是我到組織的時間比較晚而已，所以十五歲以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星夜仰起臉，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暖的陽光，夢囈一般地道：“曾經，隻想著一定要逃離那噩夢一樣的地方，但真的逃離之後才發現，世界那麽大，卻哪裏都沒有容身之地。即使離開了那裏，依然被恐懼所驅使著，逃離這裏，又逃離那裏。”
“我沒有逃啊，逃一次就夠了，然後找個能讓自己安定下來的理由不就好了。”辰天月微微一笑，白若雲那嫵媚而淩然，還帶著點嬌蠻的臉在腦中閃過。
“嘛，我總不能像你一樣去那裏認個哥哥吧？來路不明的女孩這麽做的話最後肯定沒有好下場……”星夜可愛地吐了吐舌頭，道：“在這個被神明詛咒的世界裏，即使這裏是和平地區也不例外。”
“這麽說起來，這些年你比我還要辛苦嘍？”辰天月勾了勾嘴角，看向星夜，目光中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憐惜。
“也不見得。”星夜搖搖頭，然後用一種心疼的目光看向辰天月，道：“在組織裏，因為你的力量最為強大，所以對你的控製措施也最殘酷，即使逃出了那裏，後遺症總是有的吧。”
“你的後遺症是什麽？”辰天月反問道。
星夜定定地看了辰天月一會兒，然後忽然低頭，從右眼裏摘下了一塊隱形眼鏡。再次抬頭時，辰天月清晰地看到，在她的右眼虹膜上有著幾條類似血管一樣的深黑色紋路。
“神經控製劑？！泄漏了？”辰天月瞳孔一縮。
“嗯，就在那天晚上，雖然我幸免於難，但是也遭到了重擊，於是安裝在腦幹邊上，應該在接到命令後才會注射的神經控製劑泄漏了，雖然泄漏得很輕微。”重新將彩瞳帶上，星夜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這東西是慢性毒藥，一般需要強行控製我們的時候才會使用，而使用之後通常會馬上注射中和劑。而除了組織，沒有別的地方會有神經控製劑的中和劑了。”
“這樣緩慢的泄漏雖然不至於讓我失去意識，但是由於不知道它具體的泄漏速度，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一覺睡下就再也醒不來。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和那個內置注射器內存的劑量來看，我怎麽也撐不過四年，也就是說，我還有最後一年的時間。”
“內置注射器上有感應裝置，拆卸會直接釋放所有藥劑，一瞬間就能讓人失去意識，在昏迷中死亡，所以如果不能由外部的控製器關閉其機能，就無法取出，也是一條絕路呢。”
“很過分呢，明明還沒找到父母，也沒作為少女好好體驗一下戀愛……”
“還有一個應該是我們的通病，就是對異能的壓製作用，用不出全力就是了。”星夜的表情重新活潑起來，似乎對於自己的狀況並沒有特別在意。
辰天月的目光有些怔然。
沒有其他症狀的後遺症，這是大幸，然而最關鍵的部分卻出了問題，對於一個少女而言，整整三年卻要麵對不知何時就會忽然降臨的死亡，這未免過於殘忍。換言之，這幾年，眼前這個笑容燦爛的女孩兒無時無刻不在等死！
而更重要的是……
抬手捏了捏辰天月有些僵硬的臉頰，星夜忽然笑了出來：“好啦，就不要在意這個了，對我們來說，能夠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就已經是賺了，更何況還讓我白白多活了三年，就算今晚就會永遠睡過去，也沒什麽遺憾了。”
抬手抓住星夜的手腕，辰天月緊緊盯著她的眸子，聲音低沉地問道：“那個內置注射器，是因為被我使用能力時波及到了才會泄漏的，是嗎？”
星夜張了張嘴，然後再次笑了起來：“原來你在在意這個啊，和給我的第一印象不同，原來你還是一個善良又溫柔的人啊。”
“迴答我！”手上不自覺地用力，辰天月的眼睛露出了一絲不正常的冷光。
“是啦。”拗不過辰天月，星夜隻能坦白：“那時候被餘波掀飛了出去，狠狠地摔了一下，撞到了後腦，於是……不過你也不用在意，起碼我還是跟著你出來了不是嘛。因為你，我才能脫離那個地獄，還能在這麽有趣的世界裏生活了三年。”
“比起這個，你的後遺症呢？”星夜眨了眨眼睛，麵對辰天月明顯有些扭曲的麵孔，她沒有害怕，也完全沒在意手腕上傳來的痛感，用純真的聲音問道。
狠狠咬了咬牙，辰天月一把將星夜攬到了懷裏，過大的力量讓星夜有些唿吸困難，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抗拒。
嗅著星夜身上的氣息，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與心跳，辰天月漸漸冷靜下來，也沒鬆開星夜，隻是減小了雙臂的力度，依然保持著這個姿勢。
將嘴靠近星夜的耳畔，辰天月輕聲道：“我的內置控製器分為兩部分，一半是普通的神經控製劑注射器，另一半是腦波控製器。它可以一定程度上幹涉我的精神，必要時甚至可以短時間內截斷我的腦波命令，從而像操控機器一樣控製我的行為。當然也就隻能做做走路、站立這樣的簡單動作。”
“然後，三年前我強行突圍的時候，這東西一直在臨界運作，雖然我用能力強行幹涉了一下不至於讓我動不了，但是逃離組織以後，它並沒有按我所想的安定下來，而且還對我的腦幹形成了一定的幹擾，讓我本來就被限製的能力更進一步受到限製，能力暴走，我能控製的量隻有很小一部分。”
“你的實力降低到和我差不多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星夜恍然。
若是按照內置注射器的常規壓製，辰天月還是比她強了太多，而事實上，辰天月至今為止表現出的實力並沒有很誇張，隻是個天賦超群的少年人而已。而他對於能力的控製，恐怕也僅限於使用的能力不超過一定強度的前提下。
“那，還有呢？”
沉默了會兒，辰天月繼續道：“還有就是直到現在，它還在運作著，隻是發出的幹擾信號很雜亂而已，但依然對我形成了很大的幹擾。”說到這裏，辰天月停頓了一下，然後雙手再次收緊了一些：“那天晚上，被組織以死亡為威脅過來圍堵我，然後被接近失控的我殺掉的所有人，他們詛咒的聲音始終迴響在我的腦海裏，類似幻聽一樣，但又那麽真實。”
“你！”星夜睜大了眼睛。
“嗯，我偶爾的情緒失控就是因為這個聲音，它就像夢魘，無時無刻不纏繞著我，隻要我的情緒稍有波動，就有可能被它擴大到失控。”
“怎麽會這樣……”一頓，星夜似乎迴想起了什麽：“那麽那次和導師的對戰……”
“沒錯。”辰天月如實迴答道：“因為一些事情，那時我有些煩躁，加上那些聲音……所以那次我純粹是為了消耗體力，因此完全沒有要打贏的想法，也就完全沒有用上技巧和戰術。”
“那你睡覺的時候……”
“必然會做噩夢，所以說我討厭睡覺。有時驚醒的一瞬間會失控，因此我其實是打算接下來的幾天都不睡覺了的。”
星夜張了張嘴，一時卻發現無言以對。
辰天月對於三年前的那晚抱有很深的歉疚和悔恨，因此對於那些聲音真的太過敏感。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他卻忍受了整整三年，甚至很難從外在看出什麽端倪。至於那些噩夢，恐怕就是那晚的情景吧，也或許還要糟糕得多。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那人早就瘋了。
輕輕撫了撫辰天月後腦的頭發，星夜輕聲道：“你沒錯，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做了你能做的唯一的掙紮而已。或許你一直聽著他們的詛咒，但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死亡對他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們得以解脫，也是得益於你。”
辰天月輕輕一笑：“騙人。”
星夜一愣：“我哪裏騙人了？”
“剛剛你一直在騙我。”在星夜看不到的地方，辰天月笑得很柔和：“明明說還沒見過父母、還沒體驗過戀愛，卻說就算今晚會一睡不起，也沒什麽遺憾。明明是我造成的這個悲劇，讓你抱有遺憾，卻感謝我讓你擁有了三年的自由。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是你騙人的技術好差勁，一眼就看出來了。”
怔了怔，星夜尷尬地笑了笑：“果然瞞不住呢。”
“不過，謝謝……”
輕若蚊鳴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嗯，什麽？”星夜疑惑地看著輕輕推開她的辰天月，卻隻能看到他恢複平常的淡笑表情。
“沒什麽，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先迴去吧，因為剛剛的舉動，我們已經成為焦點了。”辰天月說了聲，然後抓著星夜的手腕往迴走。
星夜下意識朝周圍望去，卻收到了一道道祝福的目光。
在甲板上旁若無人緊緊相擁的男女，多麽浪漫的一幕……雖然事實並不是這樣，辰天月隻是借星夜來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已。
三年來，他雖然能保持不崩潰，但神經已經相當脆弱了，情緒稍有波動，就會被腦海中不斷迴響的聲音影響。
不遠處的角落裏，米朵一臉憤憤然的表情，看樣子若不是白若雲拉著，她早就衝出去了。
“混蛋混蛋混蛋！小夜兒是我的！不許碰不許碰不許碰！”米朵似乎氣得不輕。
白若雲默默地看著辰天月拉著星夜走進室內，心裏窒息般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