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關鍵點,白衣秀士有些退縮了,先前的承諾在這一刻也被他拋在了腦後。在麵對雲飛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時,他居然退縮了。


    他在怕什麽!


    雲飛眉毛微微一挑,他有種直覺,這名白衣秀士並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他的目光為何會躲閃。


    “你想反悔?”


    雲飛根本不給白衣秀士思考的時間,步步緊逼,衝擊著白衣秀士的心裏防線,他來到三十年前一戰的山穀,本想著隻收斂前輩的骨骸便可,卻從未想過有今天這般的離奇經曆。


    當時雲天嵐提起三十年前的一戰時,言之鑿鑿,確信無一人生還,因為,他是最後一個重傷逃出山穀的幸存者。


    “臭小子,告訴你別得寸進尺,我確切的身份對你而言沒有毫無意義,你今日來此也算是命中注定,既然你是清風宗的弟子,我也不為難你,你還是盡快的離去吧!”看著雲飛的目光,白衣秀士沒來由的心中一跳,聲厲內荏的喝道。


    他膽怯了,他畏懼了,他不敢告訴雲飛真實的身份,他有顧忌,而他所顧忌的東西,很可能事關自身的聲譽或者其他。


    雲飛不明白,他為何要食言而肥,看他那般架勢,根本就沒打算要告訴過自己,現在更是直接下令驅趕。


    “清風宗宗訓:凡我宗弟子,上至宗主下至雜役弟子,為人處世須光明磊落。想必閣下也是我清風宗的前輩,莫非要做那食言而肥的小人不成?若真是如此,豈不是讓我們清風宗百年來的聲譽毀於一旦?”


    事到如今,雲飛不得不用這種大義的名頭先震住白衣秀士,他現在完全的確定,此人和當初逃出虎口的雲天嵐一樣,在那一場戰鬥中幸存了下來。


    隻要他是清風宗的弟子,在宗門聲譽的麵前,雲飛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


    白衣秀士氣結,下巴上為數不多的三根胡須被氣的翹了起來,他怒目圓睜,大聲喝斥,可最終沒有吐出隻言片語。


    臉上的怒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黯然與神傷,這一刻,他在雲飛的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你叫什麽?”白衣秀士歎息一聲,看著雲飛問道,兩人見麵的時間不長,但他卻從後者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熟悉的氣息。


    “雲飛。”這一次,他沒有隱瞞,直接說了出來。因為,他早就猜測了出來,白衣秀士和雲天嵐有著很大的關係。


    雲飛雖然不是雲天嵐的親生兒子,但畢竟是後者一手帶大,正所謂,端誰的碗,像誰的臉。也正因為如此,在一些言談舉止方麵,和雲天嵐多少有些相像。


    “沒想到天嵐的兒子都這麽大了。”看著雲飛那張有些稚氣,但卻又非常堅毅的臉龐,白衣秀士不無感慨。


    再者,雲姓本就稀少,在萬裏疆域偌大的一個地方,也緊緊隻有雲天嵐這一脈,所以,當雲飛說出自己的身份時,白衣秀士不用細問就知道,他是雲天嵐的兒子無疑。


    當年的一戰,他記憶猶新,原本還在擔憂雲天嵐當時是否成功逃脫,現在看到雲飛,心中的憂慮盡去,他欣慰,欣喜,更多的卻是感慨。


    三十多年的歲月彈指一揮間便流逝而去,他在這個試煉秘境中呆了三十多年,每隔十年一次的試煉,他都很想出去尋找一番,可惜,因為一些外界的因素,讓他裹足不前,遲遲沒有付諸行動。


    如今見到了雲天嵐的後代,他自然十分的欣喜,想要從雲飛口中得知清風宗以及雲天嵐的近況。


    “你剛才施展的劍法堪稱完美,無懈可擊。在你這個年齡,我的劍法不足你的三成,看來天嵐在你身上付出了不少心血,他很看重你。”白衣秀士眸子中陰森的光芒黯淡了許多,頗為欣慰的開口道。


    雲飛莞爾一笑,並未多言,默認了白衣秀士的說法,前世時,他的修為雖然沒有什麽長進,但在雲天嵐的督促下,修煉卻不曾有一絲的落下,而雲飛也相當的用心與專注,可以說完全掌握了清風訣的精髓。


    現在當著白衣秀士的麵施展出來,自然是行雲流水,無懈可擊,當然,現在的清風訣,他也進行了簡單的修改,連白衣秀士都沒有發覺到異樣。


    “你是雲天海,我的大伯?”


    對於白衣秀士的讚賞之色,雲飛並未放在心上,而是看著白衣秀士,微笑著試探性的問道。


    聞言,白衣秀士身軀微微一顫,雖然很細微但還是被雲飛敏銳的撲捉到了,很顯然,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白衣秀士怔怔的看著雲飛,臉色不停的變幻著,他在考慮著要不要承認自己的身份,對於他的猶豫,雲飛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靜待他的迴答。


    良久後,白衣秀士才長歎一聲,眸子中滿是歉意與愧疚,更有一種心靈的懺悔,雲飛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這般。


    “我就是雲天海,你的大伯。”


    終於,白衣秀士下定了決心,說出了自己的身份,隻是語氣不再那麽的輕鬆,而是一種凝重,說完之後,他看著雲飛,想從他那裏尋找到一些東西。


    可惜,雲飛的表情沒有一絲的變化與起伏,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語,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一般。


    “你早猜測出了我的身份?”見雲飛遲遲不語,雲天海眉頭微微一皺的問道,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小家夥的觀察力也未免太過驚人了。


    畢竟,三十多年未曾離開過試煉秘境,容貌更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即便他現在站在雲天嵐麵前,他相信後者也不敢立即相認。


    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個從來未曾謀麵的小家夥,居然能夠猜測出他的身份,這讓他如何能不震驚。


    “開始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隻是有些疑惑罷了。當你看到我施展清風訣,發現你那種驚喜的神色時,我便確定了你的身份。”


    雲飛沒有隱瞞,更沒有故作高深,坦言相告,“清風訣雖然不是什麽高深的靈技,但能夠掌握其精髓的不出兩人,一個是我父親,而另外一人則是我父親口中時常提及的大伯。”


    “真的,你父親真的經常提起我?”


    聽到雲飛的話,雲天海顯得很激動,先前的那種冷漠完全消失不見,一個跨步便來到了雲飛的麵前,速度之快,連個殘影都看不到,畢竟他和雲飛隻見還有一丈的距離,就這樣跨步而來。


    枯瘦如柴的雙手,將雲飛的肩膀抓的生疼,讓雲飛直呲牙咧嘴,他的肉身很強,一拳便能擊碎數千斤的巨石,但在雲天海麵前卻是動彈不得。


    雲天海也發覺自己失態,連忙鬆開了手,道:“沒傷到你吧,天嵐真的經常提起我嗎?”


    麵對雲天海的追問,雲飛有些詫異,前世時每當他修煉清風訣時,雲天嵐總會提及雲天海是如何的優秀,劍法練得是如何的爐火純青,這一點雲飛並沒有撒謊。


    “嗯!”看著因激動而失態的雲天海,雲飛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父親隻有你一個親兄弟,經常提及也是倍感傷懷,更是對當年的事情自責不已。如果父親知道您還活著,肯定會如同您一般,驚喜萬分。”


    看著雲飛那純淨的眼神,雲天海直覺他沒有撒謊,消瘦如刀的臉頰上,激動之色更加的濃鬱,可當他欲要張口說話時,卻有戛然而止,跟著便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臉上的激動之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愧疚。


    “我一個罪人之身,又怎麽值得他時常的掛念。不值得,不值得。”


    雲天嵐眸子中滿是黯淡之色,一副失魂落魄神態,轉過身,朝著山洞中中央座墳塋走去,眸子中那種愧疚與自責變得更加的濃鬱。


    定定的看著雲天海的背影,雲飛抬步跟了上去,他不明白剛才還一副激動之色的雲天海為何會出現這般的神情,那種神色與神態,隻有在做了對親人愧疚的事才應該具有的。


    三十年的那一戰,莫非還另有隱情不成?


    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到那座墳塋的距離並不長,但在雲天海走來,每一步都顯得那麽的沉重,短短不足三丈的距離,卻像一道永遠都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一般橫陳在他的麵前,難以跨過。


    雲飛亦步亦趨,沒有開口打攪雲天海,隻是在琢磨著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不成和雲天嵐說的有出入,另有隱情。


    進入試煉秘境的前夕,雲天嵐和雲飛兩人交談了許久,談了許多,其中就包括三十年前的一戰,當時,雲飛覺得雲天嵐說的十分詳細,並沒有對他隱瞞什麽,如今,見到雲天海後,雲飛的想法發生變化,他有種直覺,這件事和雲天海有很大的關係。


    走到擺放供品的神案前,雲天海筆直的站立著,看著石碑上的幾個大字,目光黯淡無光,失去了先前那種如同獵鷹般的光彩。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未曾離開過此地一步,就是為了能夠多陪陪當年隨同我一道進入試煉秘境的同門師兄弟,希望他們能夠在九泉之下不那麽寂寞,那麽的孤獨…”


    站在石碑前,雲天海站的筆直的身軀有種蕭瑟,在說話時,更是有種哽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六道共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煙的世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煙的世界並收藏六道共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