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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煉體多時,但許辰的身型卻沒有太明顯的變化,隻是肌肉變得勻稱、結實了些,如今冬日裏,披著長袍,表麵看上去便和尋常的書生一樣。


    此刻,和向問天一道前來的若幹書生仗著人多,自不會畏懼眼前這個看上去並不怎麽強壯的年輕人。


    “怎麽?想替他報仇嗎?”許辰平靜地望著眾人。


    “豈有此理!傷人後竟無分毫悔意,諸位,我等定要將這人送官法辦!”當先一人怒目直視,卻不敢靠前。


    “不錯!天子腳下,定要叫他看看國法無情!”


    ……


    望著嘰嘰喳喳的眾人,許辰忽而笑了起來:“你們……沒見過我嗎?”


    笑容看似和煦,但那些曾經見過許辰的人後退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踉蹌一下。


    這一抹笑,讓他們想起了那片揮之不去的血紅……


    身後兩側細微的動靜沒能引起氣憤中人的注意,眼見行兇者依舊如此囂張,這幫年輕或已算不上年輕的學子們胸中的怒火漸漸開始戰勝對許辰彪悍行經的畏懼。


    眾人借著膽氣……或是酒氣,開始向許辰逼去。


    許辰身後的兩名少年緩緩靠了上來。


    後方的王琳,連忙讓婢女攙扶著走上前來。


    “諸位且慢!”王琳擋在雙方中間,帶著歉意衝一幹氣憤的學子說道:“此事皆由我而起,許兄也是替我出頭,向公子的醫藥費我自會承擔,還望諸位能看在太原王氏的麵子上莫要動怒,算是我欠諸位一個人情!”


    不虧是千年的世家大族,即便致歉也如此霸氣凜然,帶著濃濃的傲氣,威逼加利誘,太原王氏嫡女的一個人情,說起來比這些人倉促間建立的些許情誼,顯然要有用的多。


    果然,王琳此言一出,對麵氣憤中的學子頓時語塞,雖未有立刻應聲之人,但雙眼卻開始轉動,閃爍著思考的光。


    眼見如此,王琳微微鬆了口氣,正要轉身看許辰。


    卻不料,一聲尖叫響徹大廳!


    “李……李兄!啊……李……李兄!李兄他……他死了!”


    恰似銀瓶炸破,巨石落水,剛剛平靜下來的大廳瞬間被腳步聲、尖叫聲充斥。


    “怎麽迴事?”一直在邊上旁觀許辰這裏衝突的阮文浩這一刻被這突兀的尖叫聲所驚。


    “阮……阮兄!”那尖叫之人跌坐在地,此刻拉住阮文浩的衣袖,一手顫抖著指向麵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李姓男子,聲音說不出的慌亂:“李……李兄他死了!沒……沒氣了!”


    阮文浩趕忙跑上前,伸手將李姓男子的腦袋翻轉過來,陡然一驚!


    卻見李姓男子的口鼻處俱有鮮血流出,雙目圓瞪,眼珠凸出,口角留著晶瑩的口水。


    伸手在鼻孔中探了探,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氣息,竟真是斷氣了!


    方才驚疑不定的眾人見了阮文浩臉上那愕然的表情,頓時深吸口氣,身子不由地向後退了退,刹那間,圍繞著阮文浩和倒地的李姓男子,便出現了一個空白的圈。


    大廳中,有那見機快的此刻便已向大門走去,準備盡快遠離這是非之地。


    然而不等他們靠近門口,酒樓外便有一批身穿皂衣的捕快快步而來。


    “統統給我站住!”當先那人想來是個捕頭,一進酒樓大門便跨刀而立,高聲喊道:“這裏出了命案,在場所有人,一個也不準走!否則全部以逃犯論處!”


    兩排捕快一路小跑,隻片刻便將酒樓的大廳圍了個水泄不通,另有一隊人則飛快向酒樓二樓而去,駕輕就熟。


    許辰隻微微愣了一下,繼而便譏笑出聲:“臥槽!要不要這樣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排練過一樣!”


    “大哥,這……”身旁一少年湊了過來。


    “這裏的破事我可不想摻和進去,咱們走咱們的,我倒要看誰敢攔著!”


    說著,便領著兩少年徑直朝大門走去。


    “呔!站住!”立刻便有捕快衝了過來,叫罵道:“說你們呢!耳朵聾了啊!說了不準走還想跑?人是不是你小子殺……”


    “嘶……”


    當許辰迴頭時,那捕快頓時雙目圓瞪,一口涼氣差點讓他背過氣去。


    “你說什麽?”許辰望著他,冷冷笑道:“是不是要說,人是不是我殺的?”


    那捕快頓時汗如雨下,強壯的雙腿竟在這目光下開始瑟瑟發抖。


    “嗬嗬,你覺得,我會殺人嗎?”許辰依舊盯著他看。


    捕快趕忙垂下頭去,拚了命地搖頭,口中喃喃著,卻一個字也說不清楚。


    那捕頭看了過來,眉頭皺起,怒火漸起,舉步走了過來,手中卻有一卷皮鞭揚起。


    就要揮鞭時,許辰轉過頭去,捕頭臉上的表情和那捕快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有的便是那高舉的手再也不敢放下了。


    “武捕頭,後院已被封鎖,無一人離去!”


    此刻,從酒樓的後院走來一身穿皂衣的捕快,胸口的花色與普通的捕快不同,樣式和這舉鞭捕快有些相似,但顏色卻淡了許多。


    “是你!”這人走到許辰邊上,轉頭打量一眼,繼而驚訝出聲。


    許辰轉頭看他,笑了起來:“看來常洪兆的本事確實不小嘛!”


    “海兄別來無恙啊!”


    “嗬嗬,托許公子的福,海峰還活著!”海峰板著臉迴道。


    “哈哈,海兄這可就不對了!令堂猶在府中暫住,海兄如此冷漠,豈不叫人心寒?”


    “哼!多謝許公子這些日子對家母的照料,在下已托人找房,一安頓好便會上門接家母迴來!”


    “這麽說,海兄是頭一天去衙門咯?”許辰望著海峰,一臉玩味的笑。


    “是又如何?”海峰雙目一凝。


    “哈哈,是的話,可得小心了,千萬別讓人當槍使了!”許辰將目光轉向那依舊高舉著長鞭的捕快看了幾眼。


    海峰眉頭微蹙,心中自有思量。


    自從到了長安之後,海峰沒有隨許辰等人入城,而是繞道去平涼,將陸溫交接好後便又快馬迴了長安,正準備去接老母,卻不料剛到城門口就被一幫捕快攔住了。


    自然不是被捕,反倒是件好事。


    海峰由嘉興縣的捕頭調任萬年縣的副捕頭,雖然職位降了半級,可這天子腳下自不是嘉興那窮鄉僻壤可比。


    按說是件高興的事,可剛到長安便馬不停蹄的趕去衙門辦交接,到了衙門水都沒喝上一口,竟又聽說出了人命案子,等他領受那姓武的捕頭之命,將這間出事的酒樓後院全部封鎖後,來到前麵的大廳,卻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許辰。


    聽了許辰這話,心中原本就已生出的疑點一下子全部爆發了起來,眉頭皺起,望著那姓武的捕頭。


    “我才沒工夫管你們這些破事!”許辰不耐煩地罵道:“給我讓開!”


    那姓武的捕頭高舉的長鞭,眉頭緊鎖,咬著牙,一臉的糾結。


    許辰的出現讓他十分意外,這個看上去文弱的少年在那一天展現出來的兇狠讓自詡見慣了風浪的武捕頭心寒不已,乃至迴到家後,接連幾日不曾入眠,一閉上眼便是深深的血紅……


    然而,今日的事,自己得到的吩咐……


    牙齒咬的作響,最終,武捕頭放下了手中的長鞭,卻將頭抬了起來。


    惡狠狠地盯著許辰,仿佛這樣便能無所畏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能走!”


    許辰雙眼微眯:“你確定?”


    武捕頭如炸毛的貓一樣,身子猛地後退,揚手拔刀,高聲喊道:“衙門辦案,有衝撞不從者,殺!”


    兩排捕快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猶豫,然而終究咬著牙將刀拔了出來,雙目瞪大,學那武捕頭的模樣,惡狠狠地盯著許辰。


    這些人當日都去過明德門,見識過許辰的瘋狂,此刻揚著一張兇惡的臉,似乎如此便能將其嚇住……


    “嗬!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大家別怕!這裏是長安!咱們是衙門的人,他不敢殺的!”


    用的是“殺”不是“動”,因為武捕頭很清楚,一個連隴右齊家都不在乎的人自不會在乎他們一幫小小的捕快。


    然而也正因身上披著這張皮,便是齊家那樣淒慘的下場也不見得會有,至多受點傷,隻要人死不了,便是值得的。


    許辰的眉頭這一下也皺了起來,這些捕快的態度竟如此的堅!


    到底是誰策劃的這處戲,又是針對的誰?


    自己明明是臨時起意才走進這間酒樓的,附近也不止這一家酒樓,幕後之人又是怎樣做到精確安排的呢?


    許辰在這一刻不敢完全排有人除針對自己布局的可能,隻是就和這個姓武的捕頭說的一樣,此時此刻,他真的沒辦法就這樣殺將出去。


    因為,不值得!


    幾隻走狗,自然不值得他這麽做!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王琳見許辰沉默了下來,便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許兄,出了命案衙門自是要查探一遍的,我們不如……不如就……”


    一句話沒能說完,王琳忽而覺得眼前再度一黑,方才強撐著的心神到了這一刻便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小姐!”


    “我靠!搞什麽,幹嘛往我身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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