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能改變很多東西,比如性格、比如習慣,上萬年的苟延殘喘足以磨平心中的衝動。


    然而生命最偉大或者說最有意思的地方卻在於它的傳承,從整個生命種群來說,知識和經驗在不斷地積累,傳承的越久,整個種群便越強大。


    但具體到每個生命個體來說,積累的過程卻在一次次的重複,從沒有單獨的個體能夠直接繼承先輩們的經驗和知識。


    正因如此,傳承才有著不可避免的風險,興旺衰替,社會階層之間才會有流動,強者無法恆強,弱者也不會恆弱,多樣化的社會下,每個個體都有著無限的可能。


    老輩們的謹慎無法直接複製到年輕人身上,心中那絲源於年輕本能的躁動此刻隻不過為理智所掩,而螻蟻和巨獸之間,有時差的僅僅隻是一個契機。


    白虎和玄武這兩個老妖怪此次丟了不少的“破爛”,進入失落空間的人,前前後後已近兩千人。


    兩個人的“破爛”,兩千人去撿,總有撿完的時候。


    優雅和從容在蛋糕吃完的這一刻變得有些曖昧,最先的變化出現在南部連綿的群山中。


    幾名煉氣期的小輩們正在山野間狂奔著,身後大約十裏的半空中,兩道遁光悠閑地跟著。


    /


    兩名築基修士腳下的飛劍看上去光彩奪目,如今這年頭裏能有這等品質的飛劍可不多。


    顯然,這兩把飛劍乃是兩人新得的寶物。


    “司徒兄,何不出手解決前頭那幾個小輩?如此追下去,空耗靈力不說,一旦叫旁人見了,恐生波折啊!”


    一位身著黑色勁裝的青年衝著身旁的司徒長青說道。


    司徒長青依舊悠悠然地笑道:“李兄莫急!此處深山老林,哪有那麽容易見到外人?再說前頭這幾個小輩也不是輕易就能拿下的,若是貿然出手,恐生波折啊!何不多消耗些他們的法力,到時手到擒來豈不更好?”


    李澤心頭雖閃過一絲不安,但見四周並無絲毫異常,也就不願駁了這司徒長青的顏麵。


    司徒長青乃是雲州雪山宗的大弟子,這雪山宗雖不是大型勢力,然後宗內也有數名金丹期的長老坐鎮,雪山宗宗主一身修為更是已到金丹期大圓滿,憑借祖上傳下來的法寶和大陣,在雲州一地也算霸主一般的存在。


    司徒長青此人更是一身築基後期的高超修為,無論身份和修為自不是李澤這個半道修行的散修可比。


    幾個時辰之前,司徒長青與自家師兄弟正在南麵的一座大山中尋寶,獨自一人的李澤遇上後本想退避。


    然而就在此刻,那座大山山腰處的一個山洞內竟突然跑出幾名煉氣期的修士,手中寶光頻現。


    司徒長青一見,頓時怒起,禦著飛劍便追了上去。


    李澤猶豫片刻,同樣禦劍追了上去。


    後來,由於李澤剛得的飛劍品質極高,漸漸將雪山宗的眾人甩開,與司徒長青一道追了上來。


    雙方的距離眼看越來越近,最前方的方臉大漢神情說不出的凝重。


    身旁同樣在奔行的一人連忙焦急喚道:“大哥,再這樣下去咱們的靈力就要消耗幹淨了!”


    “老四說的對!”另一側的一人同樣叫道:“大哥,再跑下去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方臉大漢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好一陣方才咬牙道:“幹了!不就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嘛!老子就不信咱們五兄弟幹不死他們!”


    “不錯!大不了就是死,總比像耗子一樣窩囊死好!”


    說罷狠話後,方臉大漢等人便猛地止住了身形,同時四下散開,隱隱將身後兩人的去路圍堵住了。


    司徒長青緩緩降下了飛劍的速度,笑吟吟地衝五人說道:“幾位不跑了嗎?”


    方臉大漢等人暗自調息,一個個努力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望著幾人嚴陣以待的樣子,司徒長青也不介意,臉上依舊掛著優雅的笑容從容不迫地說道:“既然幾位不想跑了,不如就自行了斷了吧,我司徒長青向諸位保證,我隻取寶物,不碎屍!”


    方臉大漢等人依舊警戒著,絲毫沒有搭理對方的意思。


    見五人依舊無動於衷,司徒長青俊秀的眉頭微微皺起,斂了笑容說道:“怎麽?幾位是不打算給我這份薄麵嗎?”


    對麵排行老四的漢子忽而笑道:“薄麵沒有,炒麵要不要?”


    方臉大漢朗聲笑道:“你小子盡瞎說!人司徒大公子多嬌貴的一人?怎會吃此等粗鄙的食物?”


    老四疑惑道:“那他吃什麽?”


    方臉大漢高聲道:“豬腦啊!以形補形嘛!”


    “哈哈哈哈……”


    司徒長青麵色瞬間鐵青,從未受過此等羞辱的他,氣得渾身發顫道:“好好好!你們很好!你們惹火我了!”


    “我司徒長青最喜歡對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出手了!”


    說罷,長袖輕揮,一道火紅色的劍光在司徒長青的身前跳躍著,好似頑皮的精靈。


    雖然實戰經驗不算多,然而司徒長青卻是實實在在的天才,這個年頭裏如此年紀就能有如此修為的人也沒有一個不是天資卓越的人。


    這把火紅色的長劍便是司徒長青前不久從西北方那朵巨型蘑菇身上抽出來的。


    品質極高,早已超過了靈器的位階。司徒長青甚至覺得這把飛劍比師尊所配那把掌門令劍的品質還要好上許多。


    然而即便如此,隻有築基後期修為的司徒長青卻隻用了短短數天時間便已將其初步煉化,已到了收放隨心的地步。


    長江浮空,周遭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燥熱起來,腳下嫩葉上剛積的露珠瞬間化作一縷青煙。


    司徒長青雙手翻飛,一道道複雜的法決數量地打出,長江上的紅光便越發的盛了。


    “衝!”


    方臉大漢見狀,沒有焦急、退避,而是選擇迎麵衝上。


    雙腿上纏繞著禦風咒,方臉大漢等人的速度在這狹小的山徑間算不得滿。


    “去!”


    司徒長青打出一連串的法決後,並指成劍,瀟灑地一指。


    火紅的長劍便“嗖”的一聲朝著方臉大漢激射而去。


    擒賊先擒王,這種淺顯的道理司徒長青同樣懂得。


    眼見紅光撲來,方臉大漢雖驚不亂,雙腿生風,雙臂緊握那把剛得來的黑色長刀,一刀撩了上去,堪堪砍在紅光之上。


    “哐當”一聲巨響。


    紅光消散了許多,震的倒飛出幾尺遠。


    方臉大漢更是身子震得後退近丈遠,雙手虎口發麻,兩臂不停地顫抖。


    再看手中的黑色長刀,卻依舊寒光閃爍,不見絲毫豁口。


    “哈哈哈哈……”方臉大漢仰天長笑:“築基期又如何,老子不照樣接下來了!”


    “大哥威武!”


    “老大好樣的!”


    “幹死他娘的去!”


    ……


    司徒長青一擊未中,俊秀的臉上已一絲人色,憤怒和羞恥交織於上,雙拳緊握,不停的顫抖著。


    李澤猶豫著開口:“司徒兄,不如我……”


    “閉嘴!”司徒長青厲聲喝道:“不準出手!今日我若不將這幾隻螻蟻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哈哈,小屁孩,你丫的本來就不是人!”


    “說的不錯,豬腦子還沒吃夠是吧?”


    司徒長青再度開始念咒掐訣,空中的飛劍不斷顫動。


    “哼!當真是個蠢貨,當我們還會給你這個機會嗎?”方臉大漢冷笑一聲,便又舉刀衝了過來。


    另一側,身材瘦小的老五卻已經貓著身子摸進了司徒長青三丈以內。


    短手一揚,袖中便驟然飛出幾點寒光,袖中短箭乃是江湖人的暗器,隻是摻合進一些難得的礦物之後,便已超脫了俗世的界限。


    寒光飛快射來,司徒長青理也未理,身上的護體罡氣一彈,護住了周身一尺。


    “砰、砰、砰……”


    連續不斷,卻又前後相續好似一聲長響的撞擊聲響起。


    火紅的護體罡氣果真防住了這幾隻飛來的短箭,然而短箭卻未被彈開,餘勁未消,依舊死死地抵在護體罡氣之上,似奮勇的武士一般,勇往直前。


    隻是弓著身子的老五,動作依舊未停,雙袖不斷翻飛,寒光便若星辰一般傾瀉而來。


    好似雨打芭蕉,又像馬踏青石,一曲終未斷。


    其餘三人趕在方臉大漢之前同樣衝到了司徒長青身前,一時間刀劍齊加,火紅的護體罡氣劇烈地閃動著。


    司徒長青臉色鐵青,正在施放大招的他身子來不及閃躲,隻能選擇硬抗。


    “分!”


    就在紅色罡氣搖搖不定之時,司徒長青爆喝一聲。


    空中的飛劍停止了顫抖,卻猛地炸裂開來!


    紅光一分為五,劍影分身術!


    一旁靜立的李澤收迴了手中的劍訣,一臉震驚的望著這位鬥法略顯拙劣的雪山宗大弟子。


    果然世家、宗門傳人的底蘊就是要比自己這種散修厚重的多,此等艱澀難學的秘法竟也讓其學會了!


    雖然之前處於劣勢,然而此術一出,眼前這五人絕無活命的可能!


    果如李澤所料,五道紅色劍光分別朝著五人激射而去,劍光雖小了血多,然而速度卻仿佛快了幾分。


    “當心!”


    方臉大漢一聲大吼,黑色長刀便猛地朝身前紅光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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