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和美娟鬧了個不歡而散。張楊給美娟打了幾次電話,美娟都在氣頭上,都不肯理他,他也預感到一些事情會發生。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一個月後,張楊向單位寫了辭職報告,領導和大家都覺得可惜,一再挽留,張楊說人各有誌,在哪都能掙出飯吃。便帶著孫曉蘭迴省城了。年輕人頭腦一熱考慮問題單純,工作,哪那麽好找啊。無奈兩個人做起了小買賣。曲曲折折相當不順,賣衣服衣服賠、賣水果水果賠……總之整啥啥賠,兩個大活人是需要吃飯,眼看曉蘭爹媽帶的錢和張楊的積蓄,所剩無幾,說不愁是瞎話。

    有天無事。張楊一個要好的同學,叫華子,是開木器廠的,邀他到一家酒館喝酒。張楊邊喝邊心酸落淚,說了一些難處。華子說:“我看你別瞎整了,你家曉蘭歌兒唱的不錯,人也是塊料,不如開個歌廳吧,這種新的娛樂形式,在北方剛剛興起,是個創業的機遇,經營好了錯不了。”張楊搖搖頭帶著失意的腔說了句:“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咱不是底子薄嗎?”“這沒關係,朋友先湊點,我有個六七萬你先用著,有你就給,沒有我也不急著要。”在同學、朋友的幫助下,兩個人開了一家歌廳,雖然二樓空間不算太大,可門麵裝地挺新潮,起了個叫“好日子”歌廳。開始曉蘭主唱。確實轟動了省城,人長得好,唱歌基本功紮實,唱起歌頗有歌星的風騷。省城有些名流也常來光顧,更顯得蓬篳生輝。歌廳越開越火,在省城裏真是“明月出海底,萬眾仰頭看”。同行們都自歎不如。這真是: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頑鐵生輝。有了錢,兩個人去了趟歐洲,其實兩個人早就同居了,迴來找要好的朋友吃了幾桌酒席,走走形式,算是入了洞房。

    春江水漲了,又落了,落了又漲了。日子象春江水一樣匆匆地流向遠方,一晃兩年光景過去了。媳婦掌管歌廳很得力。真是要風來風,要雨有雨。不論是工商局、公安局、還是文化部門……曉蘭真是個人才,打對的如履平道。張楊每日也就沒有什麽大事,出出進進閑得無聊。有時也和他們賭個三把兩把。點兒高就贏個千八,點兒低就輸個三頭五百當個取樂。

    沒事時,不知曉蘭從哪學來的一句話,經常縈繞在張楊的腦際:“如果你隻圖安閑自得,即便你有萬般才華,最終也是無所事事。如果你肯吃苦、肯流汗,即便沒有才華,也會實現夢想。”這是多麽好的詩句呀!張楊心想人是該找事幹,而不能等事幹。可是全國行勢都在“砸三鐵”,找不著飯吃的太多了。自言自語說:“難那——”

    一日,在家閑得無聊,他拿著杯子去接礦泉水。突然眼前一亮,頭腦閃出個靈感:“哎!是啊!靠山屯那眼泉水……”他把想法跟曉蘭一說,曉蘭當然高興,希望丈夫有雄心壯誌能幹出一番事業,她就喜歡這樣的男人。便依偎在張楊那寬厚的胸前說:“你還記得嶽飛《滿江紅》裏有句:”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張楊驚喜道:”啊喲!沒想到媳婦真有兩下子,還有文學細胞咧,“

    於是張楊,便城裏鄉村來來往往,籌劃著辦礦泉水廠的事。他很少呆在城裏,經過一段時間他深有體會,想幹點事,搞個項目談何容易,拜了山神拜土地,遇廟焚香,見神磕頭,得闖五十八道關,蓋五十八個玉璽。

    再說曉蘭的歌廳,經人指點,又增添了些小品段子、二人轉、相聲小段之類的大眾喜聞樂見的節目。事業真是如日中天。孫曉蘭,從小山溝裏進了大城市之後,接觸的都是燈紅酒綠,滿眼都是過去沒見到過的新鮮事。不覺中潛移默化,喜歡上了追逐時尚,講究起吃穿,竟連走路的樣子也變成梟梟婷婷。她羨慕那些披金掛銀,招搖過市的闊太太。她暗暗地在心裏為自己鋪墊了一個新的起點。夢想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出人頭地的闊太太。歌廳是個大眾娛樂場所,進進出出什麽樣人物都有。有個一臉福相的中年男子,常來歌廳,專點曉蘭唱的流行歌曲。並出手大方一擲千金。時常給曉蘭提出一些很有見地的想法,都得到了曉蘭的采納,獲得了很好的經濟效益。來來去去,人熟了說話也投機了,辦事也隨意了。兩人也有出去走走的時候,或是吃頓飯什麽的,這在經濟社會活動中是件很正常的事。中年男人說自己負責一攤很重要的工作。工作壓力挺大,希望有個知心朋友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放鬆放鬆。人生一世,草生一春,享受點天倫之樂……男人分手的時候總是一句話:“謝謝!再見!”很有紳士風度。曉蘭也說:“靳哥再見!”。真心話,曉蘭也挺喜歡這種有魅力的男人。

    張楊風風火火半個月過去了,仍無頭緒。開始想得比較簡單,可事情辦起來遇到不少麻煩,屯裏這關就沒過。村書記萬滿說:“屯裏祖祖輩輩就吃這眼水,你給俺把水缸砸了,大夥不噘你八輩祖宗才怪。”由於張楊原來就跟村書記萬滿關係不錯,這幾年你來我往也沒少走動,也都不是外人。萬滿書記低著頭抽了一口煙說:“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看怎麽樣?屯裏打口機井,咱們摟草輦兔子兩不吳。”張楊舒展了眉頭,撲哧兒一聲笑了。倒不是別地,是老書記的那句話,使他聯想起“燒香望和尚,一事兩便當”這句詼諧的語言。就說好主意是個辦法。

    這一宿,躺在萬滿書記的熱炕上,翻來複去,初步預算:打眼機井就得三萬塊;蓋廠房、庫房、車庫、機器設備……少不下八十來萬。可家裏僅有二十萬,朋友說能給挪兩個大數。“窟窿還是不小啊。”他心裏想。

    張楊迴到城裏跟老婆一學,曉蘭看他愁那樣便說:“事到如今,貸款也得幹。等我找朋友試試,有沒有更好的辦法”。隨後她說:“今天就別多想了”。窗簾緩緩地把室外的夜景嚴嚴實實裹起。兩個人洗漱完畢,在他們留下無數次激情與夢境的大麻上翻雲覆雨……

    這一天,靳範芳把曉蘭邀進一個優雅的茶屋。從精美的皮包裏拿出一張卡,塞到曉蘭手中。“我早就說過,有什麽難處跟我說。可有一條啊,發跡哪天別忘了我——啊?”曉蘭湧著甜甜的笑意說:“看你說的靳哥,謝還謝不過來呢?你都刻在我的心裏了,想忘都難了”。說得男人一臉春風。兩個人急匆匆坐進一輛黑色豪華的轎子,消失在繁華的夜色中。

    人都有欲望,人們努力控製著它,人的靈魂深處都有醜陋,人們極力與它搏鬥。然而某種時候因某種原因,人會變得十分脆弱,這種控製和搏鬥顯得無能為力了。就如一個剝了皮的蘋果,麵對空氣的氧化作用,想保持自身的鮮嫩和光澤,這是不可能的。

    這天晚上,喝得微醉的孫曉蘭和靳範芳進了酒店的卡拉ok包房,忽明忽暗的霓紅燈旋轉著,軟綿綿的音樂飄起來,借著酒興,靳範芳拿出了看家的本領,流著淚極富情感地唱了一首《今生我愛的是你》。歌未唱罷,孫曉蘭淚珠掛滿了臉頰,她被靳範芳感染了,征服了。

    這一夜,孫曉蘭背叛了張楊,在酷熱的夜晚,黑夜呑噬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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