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總是這麽的講究禮儀,哪怕一件小事,也總是一絲不苟的表達自己的歉意,真正的將禮多人不怪這一準則發揮的淋漓盡致,反觀後世的人們,總是那麽的衝動易怒,一件小事輕都恨不得生吃了對方,網絡中總是鋪天蓋地的負能量充斥其間,“路怒族”隨處可見,一個內心脆弱的人,才會通過在小事情上發怒來顯示自己的強大,可是這也隻是欲蓋彌彰而已。唐人雖說講究禮儀,可是受了欺負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在晚唐時期,每年的冬季來臨之際,邊塞民族都會來邊界‘打草穀’,一個邊界村莊在邊疆民族的這一項非友誼活動中被屠殺殆盡,當朝天子盡起大軍十萬,一直將該邊界部落趕盡殺絕,當時的國力已經十分虛弱,可是當朝天子還是這麽做了,並且天下百姓沒有任何怨言,哪怕吃糠咽菜,也無怨無悔,後世的曆史中會說這個皇帝昏聵,聽信佞言,會說他好色,不理朝政,唯獨在這件事情上沒人任何人說他做錯了,哪怕這件事才是導致天下動蕩的根源,也沒有人說他做錯了,大唐這種奇妙的氣質,便在這件事情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你可以說大唐意氣用事,可是如果不意氣用事的話,大唐也不能再稱之為大唐。


    因為從開國到現在,世世代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始終守衛並堅持信奉一個真理:我不欺負你,你也不許欺負我,就算我欺負了你,你···········也不許欺負我,你欺負我,我就打你!


    秦明作為一個後世人,內心始終沉醉在曆史這片汪洋大海中,見這名男子行禮,連忙有樣學樣的迴禮道:“公子請勿多禮,一時心中有感而發,讓你見笑了!”


    男子見秦明裝束奇特,行禮也是歪歪扭扭,心中大感好奇,說的一口流利的官話,一首七絕堪稱絕唱,可是為何這身衣著自己卻如此奇特,於是口中問道:“公子從何而來,怎麽穿著的衣物在下從未見過?”


    秦明尷尬一笑,解釋道:“在下是正宗的大唐人氏,隻因自小跟隨父親遠遊海外,歸來之後未來的及更換衣著,身上財物又在路上花費殆盡,所以就是現在這副打扮了。”


    男子聽說秦明遭遇如此奇特,並且出口成章,心中也有結交之意:“還未請問公子大名是?在下家就在前方不遠處,如若不嫌棄寒舍簡陋,何不去家中坐坐?”


    秦明聽到男子這麽說,想想自己的處境,當下也不客氣:“在下姓秦,單名一個明字,在長安也是舉目無親,如此便叨擾大兄了”。


    秦明和男子一路上通過交談得知,男子姓趙,名友讓,祖上本為校書郎,算不得十分顯赫,倒也身世清白,連續兩次未能及第,準備今年繼續努力,爭取通過秋試,謀的一官半職,也算光宗耀祖。可是科舉製在隋朝年間才開始實行,其中不完善的地方太多太多,想要在這座獨木橋上走出一條通天大道,實在是難。趙友讓此人並非死讀書的書呆子,通過言談可以感受到,此人對於一些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可是對於體製內的八股文實在是興趣缺缺,可是又不得不讀,其中無奈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


    穿過祥雲路,進入辛家廟,趙友讓的家就座落於此處,庭院不算太大,可是勝在幽靜。秦明換了一身衣物,飽餐一頓,坐在院中桃樹下,終於得到了一會兒歇息的時間,可是一直在此地久居也並非長久之計,寄人籬下的日子到啥時候都不好過,無論是現在還是後世,並且趙友讓已經有了妻室,肯定不能在這裏常待。


    “秦兄,我觀你麵有愁容,可有什麽心事?”卻是趙友讓發現秦明愁眉不展之下,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趙兄,實不相瞞,在下在這偌大的長安城舉目無親,實在是為以後的生計憂慮。”


    “秦兄說的哪裏話,我這一片家業雖然不算大,但是並不缺一副碗筷,何必去憂愁這些有的沒得呢?”


    “趙大哥,並非我見外,而是我這人一向忙慣了,突然間閑下來實在是不太習慣,並且在大哥家中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望大哥諒解,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總要做點什麽。”


    趙友讓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也就不再強求。“秦兄,我思來想去之下,長安縣衙還差一名書吏,隻不過沒有品級,就是最底層的差役,秦兄先去將就,如果不行,再做打算也不遲。”


    說完之後,趙友讓就匆匆出門向縣衙行去,唐人的仗義在此時也顯露無遺。


    秦明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也就隻有答應下來,畢竟別人是一片好心,自己如果還挑肥揀瘦的,實在是說不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秦明突然間體會到‘人都是被逼出來的’這句話的正確性,人有時候是很容易迷失在紙醉金迷中的,享樂的生活讓將軍的長槍生鏽,讓農夫再也拿不起鋤頭,讓坐慣了汽車的商人人再也不願意步行,既然不願意步行,要雙腿有什麽用處呢?不如鋸掉來得痛快!後世的天價彩禮來源就是扭曲的婚姻觀和價值觀,姑娘們一邊總是希望自己嫁給愛情,一邊又在嫌棄著對方的貧窮,於是,道德的淪喪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大學生*******包養’之後的始亂終棄等等,無一不是對人們三觀和靈魂的拷問。自己的父母當時標準的‘三轉一響’,磕磕絆絆大半輩子還是過來了,誰能說那不是愛情?


    想著這些有的沒得,秦明在桃樹下沉沉睡去。長安的初春,早晨很冷,可是中午太陽升高之後,卻又有幾分初夏的熱切,滿院桃花之下,如果不考慮生計問題,倒也頗有幾分“醒時常來花前坐,醉時還來花下眠”的意境。


    下午時分,趙友讓風塵仆仆的迴來了,進門之後拿起桌子上的冷茶美美的喝了兩杯,開口道:“兄弟,我給你問好了,後天過去做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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